17、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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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候，辛苦一天的祁钰终于舒展了眉头，祁瑄从定安县回来了，并且陈御还带回了关于刺客的重要消息。
祁王府门下不乏有会断狱的高手，从那群刺客的藏身所在，到事后的逃离，一切都是如此干净利落，这都说明了这场遇袭绝非偶然，必然是早有预谋！
再者从现场死掉的刺客和遗落的弯刀，都不像平常的山匪。平常盗匪武器刀剑混杂，大多是私人铸造，有明显的个人标识。
但这次的刺客统一使用的是回首夜行刀，此刀轻巧便利，易于携带，通常用于夜行潜行。
只是刺客背景不简单，但线索缺少，也推测不出什么结果。
祁钰只得先在心里记下，日后再查。
红情绿意春日绕，爆竹新桃一岁除。
又是一年除夕日，今年祁王府依旧只有祁瑄和祁钰两个人过节。
也是最后一年了。
值得庆幸的是，祁瑄身体较之前好了许多，不再久病在床。
从早上开始，祁钰跟着府里的下人们一通乱跑，除旧换新。
祁瑄毕竟有伤在身，禁不起满院子来回跑，就在屋里待着看祁钰折腾。
郑伯在旁边陪着，就想起了往日时光，禁不住感慨：“小姐一年到头也就这几天可以这么悠闲闹腾了。”
祁瑄捧着杯过节喝的屠苏酒，喝点儿暖和身子。
说起祁钰，他神色又温柔了些。
“我还是比较庆幸她如此的。虽说她自小过得艰难了些，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阿钰日后的成就必不会被身份限制。”
祁瑄又对郑伯叹息：“祁王府的主子只剩她和我了，我日后若是……，我也不用担心她太多，到了地下也好和祖父有个交代。此生也算家国不负了。”
郑伯皱起眉头，赶紧跟他说教：“王爷说的哪里话！老王爷定是想您平安顺遂，一世无忧的。”
郑伯原本是老王爷的亲卫，受了重伤后，就退下来当了王府管家。他说的话，祁钰和祁瑄总要听一些的。
只是郑伯说的这平安顺遂又哪是那么容易的。
这两年的平静不过是四国早年相互征伐、连年动荡，消耗的太过了的结果。
四国经过休养生息，甲兵富足，早已不是武帝许丛嘉的时候可比了。再者，如今四国的掌权者哪个不是“不安于室”、志向开疆拓土的？
不说其他，就是三年前的信阳之战，斩杀尹璋的仇，景陵就不可能和他过得去。
其实仔细想想，许君唯要娶祁钰为后，这里面未尝不是没有安抚的味道。
祁王府家大业大，世袭亲王，代代享誉圣胤，封无可封，祁家嫡系只有祁瑄祁钰两人，又不能泽披旁支，陛下也只得在祁钰身上下功夫了。
祁瑄想了很多，只是话到嘴口，又不好说出来了，平白让郑伯担心罢了。若是被祖父托梦教训一顿，那可是糟糕透了。
“那……承郑伯吉言了！”
郑伯慈祥一笑：“哎，这就对了。”说着按住他还要往嘴边递的酒杯：“酒喝多了伤身，王爷少喝点儿吧！”
祁瑄：“……我这是屠苏酒，不伤身。”
“什么酒都不能多喝！”郑伯直接把杯子拿了。
祁瑄有点告状的意思说：“祁钰也经常喝呢。”
祁钰不知道从哪钻出来，冲他一眨眼：“因为我能喝啊！”
祁瑄抬手就打她：“闭嘴！白宠你了！！”
祁钰岂会被他打着，闪身一躲，从袖子里掏出两个红色桃木牌，嘿嘿一笑：“写个字呗！”
祁瑄一看就知道这是要挂在门上新桃符：“你自己写不就行了？”
祁钰从小也是被老王爷压着练字的，基本上祁瑄要学的她都得学。
“这不是你写的更好看嘛！”
……行吧！
祁瑄拿了笔墨，用他最喜欢的行书仔细写了“神荼”“郁垒”两位神明的名字。让她明天早上挂在门上，用来辟邪。
祁钰又风风火火的去了。
吃了晚饭，祁瑄和祁钰两人就在院子里烤火，外加守岁。
说起来两人这几年都是聚少离多，自从祁瑄回江宁修养后，在外奔波忙碌的就一直是祁钰了。经常十天半个月，有时两三个月回来一次。
这次两人一起守岁倒也是十分难得了！
“不会受风寒吧？”祁钰担忧道。
“不会。”祁瑄盖着裘皮披风往躺椅上一靠，旁边是庭燎，也就是在院子里烧着火堆：“这不是有火吗？你以为你兄长我是个酥饼不成？”
“酥饼不酥饼的我不好说，不过舍妹我觉得你可以给我娶回来一个嫂子，绿衣捧砚催题卷，红袖添香伴读书。总好过你一个孤家寡人吧？”
祁瑄不知道话题怎么跑到这来了，只说：“说什么呢，日后我在战场上有个万一，不是平白耽搁了人家吗！此事休要再提。”
“我的兄长啊，您明天才二十三而已，哪来的万一，再说，这两年不是没打仗了么。”
虽然祁瑄如今这样有一部分原因是祁钰，但祁钰并不是总是伤于往事的，往事太过沉重，日常相处她还是那个有兄长宠着的祁大小姐。
“我的身子我自己还不清楚么，哎，不说也罢，等赵先生回来看看再说。”祁瑄摆摆手，不想多说这些。
至于祁瑄所说的赵先生是出自姑苏杏林世家的赵延之，这三年来一直担任祁瑄的主治大夫。年少成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过而立，却已是盛名满天下。
“赵先生应该正月之内就能回来了。”两个月前赵延之去南越治病的方法去了，不管是否有成果都差不多该回来了。
想到此处，祁钰不免有些期望，又有些怯怯。
两人心照不宣地转了话题，说起其他，也没个定题，说到哪算哪。
不过祁瑄身体不比常人，说着说着就昏昏欲睡了。
“兄长，要不你回去睡？”祁钰过去小声的问。
祁瑄睡得浅，一下就惊醒了。打了个哈欠又拢了拢披风：“不用不用。难得今年能陪你守岁的，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他又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问：“要不我陪你玩会儿爆竹？”
“……”祁钰：“我这么幼稚么？”这东西五六岁小孩才玩的吧？
祁瑄从躺椅上起身，拍拍她的手：“有我在一天，你就一直是小孩。”
祁瑄把郑伯准备的竹节往火堆里扔，不一会儿，就“噼里啪啦”的炸开，爆出金红色火星，甚是好玩。好似所有的尘封的不如意的旧事都随着这爆竹的炸裂而烟消尘散。
爆竹声中一岁除。
祁瑄一直陪祁钰到子时，这是两人第一次在王府守完岁。
江宁地处繁华，物阜人丰，如今正值元日，街巷之中甚是热闹，喧闹之声隐隐透过墙来。
祁钰稽首拜贺：“祝兄长福延新日，庆寿无疆。”
祁瑄也笑着回她：“也祝阿钰福庆初新，寿禄延长。”
守完岁，祁瑄便可安心去歇息了，让祁钰随意，若是无聊，外面街上有驱傩的队伍，也可以去看看。
而后王府的下人也都一一拜贺来过，祁瑄让郑伯都打赏了，正月例银双倍。些微小事较为繁琐，此处按下不表。
却说皇宫之中，自有别处没有喧嚣热闹与威严清贵。
除夕之夜，按以往来看朝中重臣都是要在宫里陪皇帝陛下共度佳节、一同守岁的。
对此，宁数表示甚是高兴，毕竟若是在宁王府过除夕迎元日的话，说不准是守岁还是守丧了呢！
一般除夜，皇帝都是和妻妾，朝臣一同玩乐守岁，但咱们陛下却不同其他，后宫之中只叫了淮阴公主。
一时间，不知多少朝臣又有了猜测谋算。表面却依旧是开口先笑，端的平易近人，敦亲睦邻。
歌舞宴饮，管弦笙箫，天家盛景，富丽堂皇。见得江南歌姬清秀婉约踏鹊枝，也不虚有龟兹舞伎异域风情舞剑器。
将近子时，宫外长长的的驱傩队伍也到了宫门口，今日不比寻常，队伍中多是世家子弟，守卫宫城的侍卫略微一检查就放进去了。
方相士口中的驱傩词呐呐有言，词中神秘而奇异的祝福庇佑伴随着新月元日的到来洒满四宇。
守完岁，众臣稍作歇息，又到了年初月始的大朝会，宣读总陈性的贺骈必不可少，怀念先祖、继往开来。
不过此事一向由资格最高的大臣来宣读。宁数虽身处高位，手握重权，也依旧轮不到他，毕竟年龄摆在那了。
此事从许君唯继位以来一直是由尚书令郁新主持的。
郁新此人，说来也是一段传奇，小时便聪慧异常，又生于世家，文武双全，天纵奇才。十多岁时在殿试中拔得头筹，得中状元，后又娶了先皇后的嫡亲妹妹顾氏为妻。永和元年，郁新出使景陵，不战而屈人之兵，得景陵五座城池，时年，十九岁。一时间名传天下，人称麟角。
直到永和三年，不知何事，郁新与其父反目，是岁冬日，顾氏去世。自此，郁新沉迷老庄，不理俗务，麟角之名不复见焉。
郁新这二十多年来虽说不理俗务，但也没辞官，调到哪里就在哪里待着。
许君唯能继承大统，也是郁家支持的结果，登基后就将郁新升调了尚书令。
郁新念完圣旨之后，又有大臣的贺章、属国的贺表等等，不一而足。
等一切仪式流程完了已经日上三竿了。
任是宁数此等常年习武的人都觉得头晕眼花有点虚。
再一看仙风道骨的尚书令郁新，依旧飘飘然若神人，顿时肃然起敬，郁大人不愧是郁大人，光是这份定力就不愧对“麟角”二字。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