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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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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君和我是徒步到了家居商场,回去的时候,是商场开车送我们走的。
“让你破费,真是非常感谢!”我认真地对武君说。
我和武君说了,我虽然读的是私立的学校,却是特招生,所以不可能付清这些东西。
武君让我不要小看他,纲吉给他发的是最高一档的工资。
下车前,我又问他是不是真的没关系。
“没关系。”他跳下车,走到车门旁,要抱我下来:“要是信用卡刷爆了,也有会借钱给我的人。”
“你刷爆信用卡了?”
听到声音,武君扭头看去,我直接自己跳了下去。货车的车座距离地面有些高,武君站得很靠近,我差点儿踩到他的脚。
我俩一阵手忙脚乱,走来的人也帮着扶稳了我。
道谢后我朝他看去,有着银灰发色的男人盯着我看,但很克制地移开视线,转向武君。
“你刷爆信用卡了,怎么回事?”
他好执着啊,我心想。
“对啊,”武君说,“所以接下来一个月,我和这孩子就要靠你的接济过了。”
“哈?”方才还显出严肃而忧郁模样的男子,顿时破了功:“我才不要。借钱给你,勉强可以,要我管你们一家人,做梦。”
他好像误会了什么,但我不介意。
武君也忍不住笑了,他没解释,银灰发的男子也没说什么,彼此都知道是个玩笑。
叫做狱寺隼人的男子帮着把东西搬上了楼,他很正式地对我说,让我叫他:“隼人叔叔。”
“叔叔?你比武君和纲吉哥哥还老吗?”我问。
“老”这个词,好像戳中了他的痛处。
“还”这个词,连带着也刺痛了武君。
最后还是说,叫他隼人哥哥就好。
男人啊,一个个都很厚脸皮。
小春打电话给我,说了不好意思,电话那头好像有年轻男子在用狡辩的语气说话,小春忍着脾气,最后还是对他一通吼。
男人啊,真是不行。
武君在整理房间,隼人不想帮忙的样子,不过他开始在吧台调酒喝。
我凑上去,他立刻说:“你还不到喝酒的年纪。”
“但我已经喝过了。”我说。
“啊?谁让你喝的?”
“妈妈,”我说,“喝的是伏特加,但我不喜欢,好难喝。”
“哈……”隼人叹了口气,“真是北边的血统。”
隼人是武的高中同学,当然也认识我的妈妈。
怎么回事啦,这种老友聚会的氛围,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
我在相册里也找到隼人的照片,拿给他看。
“这是校外露营,高中一年级的时候。”
隼人记得很清楚,和我说起校外露营时候的事,但基本上是和纲吉有关的情况,比如纲吉在山洞里迷路还崴到了脚,听上去各种没用,像是个体能白痴。
“怪不得,”隼人说着看向我,“你的你妈妈还真是像,尤其是——”
“眼睛。”我说:“这是今天第三次听到了。”
简直是和某部流行于青少年中的奇幻小说一样的台词,可我妈还活着呢。
“是,”隼人说,“她的朱丽叶会让人觉得平静。山本还哭了,你知道吗?我偷拍了照片,下次给你看。”
隼人和武君年轻的时候,似乎是损友来的。
说到偷拍,我拿给他看那张像是偷拍的女人的照片,问他是谁。
隼人把照片拿在手里,眉头间的川字更深了。
“她把我们当成仇人,本不应该是这样,但……”他说着摸过下颚,“他的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呜哇,听上去怪严重的。
“好了!”这时,武君从房间里走出来,朝我招手:“过来看你的房间!”
我和兔子一样冲了过去。
武君回头朝隼人比了个手势,好像是胜利的意思,隼人“啧”了一下,朝他扬起手里的照片。
两人打了个平手。
和我在东京的房间差不多,可以说是一模一样,我可以立马搬家到这来。
让我没想到的是,衣帽间里还放了些衣服,我完全没发现它们也被放进了货车里。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什么?”我激动地问道。
“怎么说,感觉吧。”武君说。
“因为他——”隼人的肩膀被搭住,武君拉着他去了外面。
我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出去的时候,隼人君已经要离开了。
他不着痕迹地碰了下巴,像是要提醒我纲吉君留给我的任务。
了解,我碰了额头,表示知道了。
武君似乎察觉到了,回头看了我一眼,门关上后,他问我:“你和狱寺在打什么坏主意?”
“没有。”我说:“他在和我说你们高一露营的事。”
“露营?啊,是修学旅行。狱寺在日本呆了整整六年,还是会弄混。”武君走到吧台前:“呜哇,他竟然还用掉了我最后一点青梅酒!”
看到他气恼,我却咯咯笑了出来,武君也和我一起笑了,我们大概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他和我说起露营,不,修学旅行。
别人学校都是去京都奈良大阪,他们学校去的是北海道,有熊出没的地方。
纲吉君迷路了,大家去找他,我的妈妈也自告奋勇,她从以前运动能力就强到不行。
结果就是,她和武君掉进了山洞里。
“她崴了一下,我要拉住她,两个人一起摔了。手机没信号,电筒坏掉,叫喊声没回应,最糟糕的是,”武君说,“我可以立马回到地面上,却没有这么做。”
*
山林里安静到能听见各种动物的叫声,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现在正是初夏。纵使如此,夜晚的山间依旧是寒冷的。
两人所在的坑洞,是捕猎的人留下的,远超出一般动物能跃上去的高度,就算是攀岩选手,也会因墙壁的湿滑,而被迫滞留。
十六岁的两人,不得不挤在一起取暖。
上山找人时,山本武没穿外套,是对方脱下了风衣,把两个人罩在一起。
山本格外心虚,只要他使用戒指,立刻就能回到地面,自然带她一起,也不在话下。可他却没这么做,该说是胆小还是胆大呢。
万一被发现了有这份能力,自己肯定会被疏远。在必要的时候,他需要做英雄,对没有涉足校园外世界的她来说,他不想她卷进来。
只要短暂的时间就好,可以坐在一起,说一些话,他就感到满足了。
这是十六岁的少年心中,唯一的心愿。
*
武君没对我详细描述当时的情况。
他只说了,掉下去不到二十分钟,两人就被拉了上去,他觉得好像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可以了!”我举起手,不断地摆动。
我擅自开始脸红心跳,可能还有些尴尬。
要是单纯的青春故事还好,但中间,不,后面,后面还存在着其他人啦。
要讲悲伤的故事前,先听快乐的故事,后面肯定会哭出来啦。
“怎么,”武君笑着说,“因为和人分享了你妈妈的事情,你听不下去了?这可不行,她以后可能还会恋爱、结婚,你还会有弟弟和妹妹,总是要分享,得做好准备才行。”
“我才不担心这些事。”我抱起手臂,靠在椅子上:“她要是恋爱结婚,我还高兴呢。”
武君看着我,目光明亮:“你不好奇你爸爸的事?”
他问到了我的心里。
“反正她不会告诉我。”我说:“我看那个人肯定伤透了她的心。”
“……哈哈。”
“肯定是个东方的男人,”我拉着自己黑色的头发,“我和他大概长得还挺像的吧?不过我不明白,她有可以外派的机会,却要留在东京,也说不定是还有什么留恋。”
“真的……吗!”我看向武君,觉得他突然激动,但他立刻克制住了,咳了一声:“时间不早,你该休息了。”
我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十点了。通常我九点就睡了,今天早上实在起太晚了。
被这么一提醒,我打起了哈欠。
这晚,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出现了很多人。妈妈,小春,武君,不知名的女人,纲吉,隼人,我学校的同学,陌生人……
一个又一个身影来来去去,早晨醒后,我直泛迷糊。
空气里是食物的味道,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早上好,”武君站在厨台前,“早饭马上就好,这边不少人都习惯吃过早饭再洗漱,不过你还是先去刷牙吧,一晚上没说话,会有很多细菌。”
他一大早就开始操心了。
可以说是幸福的,坐在落满了阳光的阳台上,武君看着今天的报纸,我则边吃边看着下方走过的人群。
他好一会儿没说话,我转向他:“有什么新闻?”
“啊,”他放下报纸,将它合上:“最近不是很太平。”
我想起在电视里看到的一些画面:“也会波及到这里和东京吗?”
“东京应该不会。”他说:“这边,希望不会吧。”
他脸上的担忧转瞬即逝,笑着问我今天吃了他做的饭,有没有想哭的心情。
“没有。”他凑上来,我当然不要承认:“不过还是超级美味!”
“耶!”我们击了一个掌。
对于一些大的事,武君几乎不会表露出焦虑,会说出来的都是生活上的琐事,他自我辩解是到了一定年纪,总会比年轻的时候多两句嘴,尤其是对周围的人。
今天,我们的行程是游乐场。
我从没去过游乐场,准备玩个痛快,根本没有想到,危险正在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