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婿许仙》贡茶

7、第 7 章

　　许仙走了半天，又累又饿，想找家店铺吃点东西，摸摸荷包，发现里面放了香花，独独没有放银子。

　　不管在那个时代，身上没钱，都寸步难行。

　　他在一家店铺墙角下站了站，思考半晌，便沿着记忆路线，步行去姐姐许梅家。

　　这一世的许仙，父亲早亡，母亲为了养家糊口，不得不每日出门帮人浆洗衣裳，到大户家中帮佣，打些短工等。

　　许梅身为大女儿，小小年纪，便要负责家务，喂猪做饭洗衣挑水，且还要照看弟弟。

　　许梅跟许仙只差两岁，关系更近些，有时候因着许俊调皮不听话，两人还联手镇压过他。

　　但凡有好吃好玩的，许梅也会悄悄先给许仙。

　　待两个弟弟稍大些，不需要人看顾，许梅便跟着许母出门帮佣，得了工钱，便全部拿出来供两个弟弟读书识字，自己一文钱也不舍得乱花。

　　许梅出嫁时，许仙自是不舍，伤感了一阵子。

　　许梅嫁人后，在婆家日子不好过，但依然偷偷存些钱，每回娘家，就塞给两个弟弟。

　　至那回许母重病，许梅求夫婿杨光宗帮忙借些钱给母亲治病，结果杨光宗不单不肯帮忙借钱，还骂了她一场，说她吃里扒外，心里眼里只有娘家，没有夫家。

　　许梅一时大哭着回娘家，抽泣着跟许仙说道：“且去族中再求求罢！”

　　许仙闷声道：“已求过了，没用。”

　　第二天，许仙就见了白明达，答应入赘白家，及时得了钱请医抓药，治好了许母。

　　许梅因着此事，却又内疚，见到许仙时，总是讪讪的，认为是自己害他当了赘婿。

　　许仙想着，自己现下不想回白家，姐姐应当愿意暂时收留他。

　　许梅住在城西，许仙足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杨家。

　　许梅打开门见着灰尘仆仆的许仙，不由吃惊，问道：“大郎从哪儿来的？为何如此狼狈？”

　　许仙沉声道：“今日闹了一个笑话，不想回白家，姐姐收留我几天罢！”

　　许梅打开门让许仙进去，一边问道：“闹了什么笑话哪？竟要离家出走。你毕竟是入赘的，可不能任性。进来歇歇脚，吃点东西，回头我让你姐夫送你回去。”

　　许仙停了脚步，“姐姐，我都说了，暂时不想回白家。”

　　许梅叹息道：“你入赘白家，就是白家的人了，不回去总要有个理由，也要跟白家交代一声。要不然回头白家寻了来，我们就没理儿了。”

　　许仙低了头，看着鞋尖道：“这样，姐姐收留我一晚，我明天再回。”

　　许梅还是摇头，“你也看到了，杨家屋子窄小，你要住那只能打地铺，现下你锦食玉食惯了，如何受得这个委屈？再说了，你姐夫……”

　　杨光宗最看不上赘婿，在许梅跟前嘲讽过许仙好几回，若这回见了他，忍不住口说难听话怎么办？

　　许梅为难了，劝道：“大郎，有什么事都好，回去跟白娘子赔个不是，好生过日子罢！”

　　许仙听得这话，瞧着并不愿意收留他住一晚，一时就火了，脱口道：“姐姐竟如此薄情，亲弟弟都不肯收留一晚？”

　　许梅闻言，不由委屈道：“大郎，我全为你着想哪！你入赘了，凡事可不得要听白娘子的。”

　　许仙有些心酸，记忆里，母亲和姐姐都待他极好的呀，没想到他入赘后，她们就把他当了外人。
　　他质问道：“若今儿来的是阿俊，姐姐也不收留？”

　　许梅一怔，低声道：“二郎不同，许家列祖列宗都要靠他祭拜，他是许家香火，也是许家的主事人，凡事能自己做主，我不须担责，自然敢收留他。”

　　许仙前世时，也常听父母跟姐姐们说什么他是许家香火云云，让姐姐多帮衬他，当时听了还感觉自己“尊贵非凡”，身份驾凌在姐姐们上面，姐姐们为他牺牲是理所当然的。

　　可今日许梅说什么许俊是许家香火时，他听着却特别刺耳，忍不住反驳道：“阿俊是许家香火又如何？母亲生病时他束手无策，还不是靠我入赘白家拿了钱回家，才治好母亲。他也没做什么事，在姐姐心目中竟这样重要了？”

　　许梅见许仙咄咄逼人，心下也有气，索性挑明了道：“二郎是没做什么事，可他以后娶妻生子，孩子自会姓许，许氏血脉传承全靠他。你以后的孩子，只能姓白哪，所谓自家人和外姓人的区别就在这儿了。”

　　许仙：“……”

　　许仙心中涌起一涌悲凉感，再不说话，一个转身就走。

　　许梅喊了两声没喊住，忙忙追出去拉住，往他手里塞了两串铜钱道：“天色不早了，别走路回去，雇一辆车罢！”

　　许仙挣开手，把铜钱扔在地下，一拂袖走远了。

　　许梅怔怔拣起钱，看着许仙的背影，莫名伤感，隔一会才进家。

　　许仙走了好一会，只觉又累又饿又渴，且满头是汗，一时举袖子擦了擦额角，感觉腰间玉佩晃了一下，便停了脚步，摸摸玉佩。

　　全身上下，也就这东西值钱了，倒要找家当铺当了它，之后去客栈住一晚，明日再做别的打算。

　　许仙拖着步子，好容易走到闹市，正抬头找当铺，不想有一个人撞了上来，一时忙避让，待那人走开，他一摸腰带，玉佩不见了。

　　“贼子敢偷我的玉佩，给我站住！”许仙慌忙往前追，一边追一边叫。

　　无奈闹市人多，偷玉佩的人三钻两钻，早不见了踪影。

　　许仙气得跳脚，玉佩没了，今晚怎么吃饭怎么住客栈？难不成要流落街头？

　　他正想对策，身后却有人喊一声道：“许兄！”

　　许仙回过头，见是柳英才，倒是怔了怔。

　　柳英才跑过来，拉住许仙端详一番，“噗”的就笑起来道：“不用躲我了，日间你抄柳状元新词的事儿，早传遍了，我想不知道都不行。”

　　许仙又羞又惭，挣开手道：“行了，别落井下石。”

　　柳英才笑嘻嘻道：“你当时脑子是卡壳了么？柳状元多大的排面，只要出一首新词，京中凡是识字的，都要传唱，你抄谁不好，要抄他？”

　　许仙冷下脸往前走，才走几步，又被柳英才拉住。

　　柳英才道：“好了好了，不笑你了。瞧你这样，敢是被白娘子赶出门？得啦，多大的事？来来，我请你吃饭！”

　　许仙身无分文，此会饥肠辘辘，听得柳英才要请吃饭，便犹豫了一下。

　　柳英才力气大，只一拖，就把许仙拖进临街一家酒楼，坐下吩咐小二上酒上菜。

　　许仙却是吩咐小二先给他上茶。

　　小二上了茶，他灌了两杯，方才叹气道：“多谢柳兄相请，异日再回请柳兄。”

　　柳英才神神秘秘凑近许仙道：“其实，柳状元是我本家，若能见他一面，让他帮你说一句话，你抄诗的事，也就过去了。”

　　许仙一听，眼睛一亮，问道：“他肯见我么？”

　　柳英才道：“哪还不简单？你求白娘子，让白娘子想法子就好。”

　　许仙眼神黯淡下去，摇摇头道：“难！”

　　等酒菜上来，柳英才要给许仙斟酒，许仙拒绝道：“我就不喝酒了，免得酒力上来，又做错事。”

　　柳英才也不勉强，自己斟酒喝了，边喝边免不了抱怨孙氏待他太严苛等话。

　　许仙不接话，埋头吃饭。

　　两人吃毕饭，出了酒楼，柳英才见天色还不算晚，便提议去秦淮河边走走，隔岸免费听听花船的歌声。

　　许仙待要推辞，可人家刚刚请吃饭，这会就变脸有些无情，于是半推半就，一道往河边去了。

　　正值夏季，河边热热闹闹，河中间的花船，更是热闹，般上小曲儿随风传出来，隔岸听着，令人筋酥骨软，心神半醉。

　　许仙驻足，竖耳听了一会，赞道：“小曲儿太好听了。”

　　柳英才左右张望，压着声音道：“只恨家中母老虎管得严，要不然，倒要花钱上船听个真切。”

　　许仙吓一跳道：“被知道了，还不得打断你的腿？”

　　柳英才叹气道：“可不是么？所以也只能站河边听听。”

　　既然柳英才提到钱字，许仙便趁机问道：“柳兄身上还有钱么？若有的话，借我一些，我改日还你。”

　　柳英才一晒道：“谁不知道白家有钱，你倒问我借？”

　　许仙有些尴尬道：“今儿想找个客栈住一晚，可身上没钱，才想问你借。”

　　柳英才突然就沉默了，隔一会道：“我有钱也不敢借你，回头你住客栈，白娘子找我家娘子一说，只怕要说是我带坏你的，少不得数落我。”

　　许仙郁闷了，正待再说，突听“扑通”一声，却是近河边一艘花船有人落水，几个姑娘靠在船边情急大喊道：“花姑娘落水了，快帮忙救人！”

　　许仙水性颇好，见得有人落水，忙忙脱了外衣丢在柳英才手臂上，再除掉鞋子，“扑通”一声就跃进水里，往落水的姑娘处游去。

　　柳英才惊了，“咦，看不出许兄还会水！”

　　更令他惊奇的是，许仙把那个落水的花娘托出水面时，船上有人合力伸手拉了花娘上船，再伸手拉了许仙上船。

　　柳英才：好么，许仙这回上得花船，免费曲儿随便听了。

　　他看看手中许仙的衣裳，突然一脸坏笑，“很好，你上船去风流，我且回白家报讯。”

　　他飞跑上岸，雇了一辆马车，小半个时辰就到了白家，一见小青便道：“你家许相公跳秦淮河了！”说着把衣裳丢到小青手中。

　　小青一瞧，认出确实是许仙今日出门时穿的衣裳，不由大惊，问道：“在何处跳的？你亲眼见着了？救起来没有？”

　　柳英才道：“应该被花船的人救了，你们赶紧去瞧瞧。”

　　哈哈哈，有好戏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