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婿许仙》贡茶

6、第 6 章

　　白素贞带着小青进得将军府园子，自是忙着上前见过将军夫人朱冷秋。

　　朱冷秋一见她，便问及陶氏。

　　白素贞道：“母亲好久未见夫人，本待上门拜见，恰这几日抄经，要亲自送去金山寺供奉，说是过些时间定上门拜见夫人呢！”

　　朱冷秋一笑道：“你且告诉她，我只等着她来，有好东西请她吃。”

　　“谢夫人挂念！”白素贞也笑，“母亲别的也罢了，只好美食，听得有好吃的，不日定奔来。”

　　说着话，众人入座，丫鬟上了茶，品了茶之后，便三五成群开始赏花。

　　一会儿又进来几位夫人，其中一位笑向朱冷秋道：“怎么不见永安县主？府门外不是停着她家的马车？”

　　朱冷秋答道：“今儿坐马车来的，是子聪，这会该在流水台喝茶了。”

　　白素贞听得朱子聪也来了，心下不由打个突。

　　朱冷秋是文成侯的族妹，论起来，朱子聪要喊她一声姑姑 。

　　两年前，白素贞跟着母亲上将军府，巧遇朱子聪，也不知道怎么的，朱子聪就看上了她，求着永安县主给他提亲。

　　白素贞不过商人之女，永安县主哪儿瞧得上？自然不肯，百般劝导，且叫朱冷秋帮着劝说。

　　偏生朱子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惯了，说了要娶白素贞，就一意要娶，直闹到祖母跟前去，又喊着要绝食。

　　后来祖母发声，说他们家又不靠孙媳妇娘家提携，也不是非得娶勋贵之女不可，商人之女若是才貌双全的，一样可以娶。

　　老祖宗为朱子聪撑腰，永安县主也怕儿子闹出好歹来，便松了口。

　　朱家以为自家屈尊提亲，白家是高攀，定会欢天喜地应承婚事，不想朱家托人去探白家口风时，却被白家一口拒绝了，说道白家只得一女，并没有过续侄儿的打算，自要留着女儿招婿。

　　永安县主听得这话，不由冷笑出声，转个头跟朱子聪道：“白素贞要招婿，你要当赘婿么？”

　　朱子聪一听这话，知道此事无望，只得放下，但到底心中有刺，若见得白家人，少不得想法子戏弄。

　　白素贞自此也尽力避开朱子聪一家子，免得招灾惹祸。

　　但今儿朱子聪在流水台那边，许仙也在……

　　白素贞有些心神不定，少不得叮嘱小青两句。

　　小青是一个机灵的，早就拉过一个脸熟的大丫鬟，塞了荷包，托她去警示许仙一声，让他不要惹事。

　　丫鬟得了荷包，自是应了，候得机会便走开，代了别的丫鬟提茶壶进流水台给客人续茶，再跟许仙说了几句话。

　　丫鬟续完茶，候得一会，正要出园子，就见得许仙写诗，接着有人吟了他写的诗……

　　一会儿，丫鬟就奔出流水台，忙忙去见小青，把事情说了。

　　小青脸色大变，不会作诗没什么，但明目张胆抄柳状元的诗，说是自己作的，不止今儿眼见的人要笑掉大牙，传出去后，所有人都要笑掉大牙。

　　白家这一位赘婿许仙，从此就要成为京城的笑柄了。

　　小青抚着额，真是悔青了肠子，就不该劝姐姐带许仙来将军府的，现下可如今是好？一家子全没脸了。

　　她知道此事也瞒不得白素贞，一时青白着脸上前跟白素贞说了。

　　白素贞一听，所有好心情一扫而空，羞恼道：“赶紧喊他回家，莫在此处丢人了。”

　　她说着，站了起来，羞红着脸走过去跟朱冷秋道：“夫人，我家相公在园子里闹了笑话，还得赶紧领他回家，恕我们先行一步了。”

　　朱冷秋还没答，早有婆子跑来，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朱冷秋一听，这才明白为何白素贞一副又羞又愧的模样，她暗叹一口气，愿当赘婿的，有几个上得台面呢？这个许仙看着好眉好眼，没想到也是不堪的。

　　她点了点头，安抚白素贞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别太急，回去好好说罢！”

　　白素贞点头，拉了小青告辞。

　　两人到得府门口，才要喊婆子去请许仙出来，却见平安突然蹿出来，哭丧着脸道：“大娘子，小青姐姐，姑爷适才跑出来，掩着脸就跑，我追不及，怕大娘子担心，只好回头来告知大娘子。”

　　“他也知道羞？”小青气得跺脚，扶了白素贞上马车，姐妹俩人回了家。

　　待她们回到白家，却不见许仙的踪影，一问家人，说是许仙还没回来。

　　她们左等右等，直至午后，也不见许仙回来，这才有些着慌，难道这厮还为此想不开不成？

　　白素贞忙喊家下众人出门去寻找，小青却气道：“他一个大男人，抄别人的诗当自己的，被人揭穿便跑个没影，要累我们去找，如此没担当。姐姐，把人找回来后，不如让他回自己家算了。凭姐姐这样的人才，还怕招不着更好的夫婿么？”

　　白素贞苦恼道：“此婚事是父亲当日为我定下的，婚书上写得明白，若他没有作奸犯科，杀人放火，便不能随意休他。”

　　小青恨恨道：“招这样一个窝囊废，真是辱了白家，辱了姐姐。”

　　这会儿，许仙却是循着记忆，步行回了许家。

　　今儿在将军府丢了这么大的脸，不用多想，也知道回到白家，必然受尽奚落，说不得还会遭受比上回罚跪还要严厉的处罚。

　　许仙光想一想，就感觉忍受不了。

　　而且，也实在没脸回去见白素贞和小青。

　　但不回白家，能回哪儿？只能回自己家了呀！

　　许仙父亲早亡，是母亲抚养他们三姐弟长大，姐姐早几年就出嫁了，至去年，母亲生了重病，急切间需要银子，他才会同意入赘白家，只如今……

　　他到得许家门前，见木门新漆，门环似乎也是新的，不由怔了怔，记忆里，许家破屋烂门的，这是？

　　系统解答疑问道：“你入赘白家时，白家给了丰厚的聘礼，你母亲手头有钱，养好病之后，便修缮了房子，漆了门，准备给你弟弟说一头亲。”

　　许仙恍惚一下，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包了青头巾的老妇人走出来，惊喜喊道：“大郎回来了！”

　　“母亲！”许仙认出老妇人是原主的母亲，脱口便喊了一声。

　　“快进来，杵在门口作什么？”老妇人拉着许仙进去，一面朝里面喊道：“二郎，你哥哥回来了，快些出来！”

　　喊着话，里屋走出来一个十七八岁的清秀少年，眉眼跟许仙有几分相似，正是许仙的弟弟许俊。
　　“哥哥怎么得空回来？”许俊手里执着一本书，说话间还不忘瞥一眼书页。

　　许母便跟许仙道：“二郎这阵子刻苦读书，想着考个秀才哩！若考得秀才，再有白家提携一番，没准还能说个官家小姐当婆娘。”

　　说着话，三人在桌前坐下，许母又问道：“大郎是路过，还是特意来看我们？”

　　她话音一落，瞄一眼许仙空空的手，又嘀咕道：“想来是路过，若特意来看我们，白家不会让你空手上门。”

　　许仙有点尴尬，沉默一下，终于低声道：“母亲，我不回白家了好不好？”

　　“什么？”许母失声道：“白家亏待你了不成？真亏待了，咱们得上门论理。”

　　许仙摇摇头道：“不是，是我自己闹了一个笑话，没脸回白家。”

　　许母松了一口气，也不问是什么笑话，只道：“闹个笑话而已，过段时间人家就忘了，有什么打紧？”

　　许俊也附和道：“母亲说得是，大哥，你也别小心眼，好好服侍白娘子，人家指缝里漏一点钱，就够咱家一年嚼用了。”

　　许仙听得不是滋味，微恼道：“我也要脸面的，现下不想回去。”

　　许母着急了，劝道：“大郎，你不回去怎么行呢？万一白娘子不要你，非让咱们退还聘礼呢？那一笔钱，可是花光了呀！”

　　许俊跟着道：“哥哥，白家那样的好日子你不要，回来过苦日子，可不是傻？”

　　母子说辞一致，竟都不愿许仙留下。

　　许仙心下更加不是滋味了，微红了眼眶道：“至少今儿不走了。”

　　许母摇摇头，喊许俊道：“二郎，换件体面衣裳，送你哥哥回白家罢！记住，见得白娘子和小青姑娘，多说几句好话，代大郎赔个罪。”

　　许仙猛然站起来，怒道：“你们这是把我当成外人了？”

　　许母苦涩道：“大郎，当初签婚书时，说明拿了聘礼，你就是白家的人了，以后荣辱去向，全由白娘子决定，我们决定不了你哪！”

　　许仙脑子“嗡嗡”响，“这是把我卖了么？”

　　许俊皱眉道：“大哥怎么能这样说话呢？当初是你自己甘愿入赘的，你去白家也是锦衣玉食，并没有受苦，别人羡慕还来不及，怎么就扯起什么卖不卖？”

　　许仙听着他们的话语，心下有些悲凉，他好像无家可归了！

　　白家不是他的家，许家也不是他的家了！

　　他一拂袖，转身就走。

　　他可是一个有骨气的人，许家不留他，他还强求不成？

　　天下这么大，总有容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