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去尽同行客》废喵二黄

2、破冰

　　3
　　陈舒白退役之后跑去读书了。
　　有时候王杰希会叫她回队里帮忙，带带新人什么的，每次帮完会请她吃饭。
　　现在俩人没了那层上下级关系，相处时少了很多顾忌。两个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一起吃个饭，聊聊家常，说些有趣的往年旧事，气氛特和谐。
　　王杰希觉得也挺好。
　　队里老人走了一波又一波，现在那格局离中·央集·权不远了，连个能敞开吐槽的都没有。队友都是群精力旺盛的毛孩子，大多还是自我意识极强的b市半大小子，一个个觉得自己是爷，谁都不服谁，今天还勾肩搭背明天屁大点事儿就能吵，除了他谁说话都不好使。
　　他一个人兼职教练队长外加生活老师，一个头三个大，有时候憋了一肚子弹幕就等着这顿饭了，菜都还没上就说开了，张口闭口都是那群不省心的小傻缺熊玩意儿，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这是憋惨了。
　　陈舒白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还小呢吧，”她说，“咱俩十八-九的时候不也那样，都挺熊。”
　　“是，你指着鼻子骂过我。”王杰希忽然想起来
　　陈舒白不甘示弱：“你罚过我三十组基训，还不听我解释。”
　　王杰希打马虎三连：“忘了，不记得，有这事儿？”
　　陈舒白震惊地看着他。
　　王杰希绷了一会儿，没忍住乐了，端起杯子给她赔不是。
　　“你平时别操那么多心，犯不上，”她劝道，“多大人了，几点睡觉都还得队长管着么。”
　　王杰希冷笑：“你信不信，我一说不查房，肖云就能玩手机玩一宿，第二天还敢带着这个状态来训练，还觉得自己打挺好没人能看出来。”
　　“他要是心里真没数，你查房也没用，该玩手机还是放被子里偷偷玩，一点儿光都漏不出来，你在门口根本看不见。”
　　王杰希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偷玩过啊？”
　　陈舒白理直气壮：“大家都偷玩过啊。”
　　就这还成战队传承了，你们真行。
　　“行行好，回来帮帮我吧，”王杰希挂了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兼职带带孩子，也不用上场。”
　　“给开工资吗？”
　　“工资卡给你都行。”
　　那可是一笔巨款！我真的心动了！
　　王杰希看着她的表情直乐。
　　陈舒白品了品这句玩笑话，没接茬。
　　她倒也不是什么都没感觉出来，又不傻。一般前队友也不能隔三差五约饭，一吃能吃俩小时，吃完他要是有时间，还开车给好生送家去。
　　但是她实在是没什么自信，不敢确定，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自己掩耳盗铃一样抱头蹲下，不知道听不懂看不见，怕是自己自作多情。他俩要成早成了，之前在战队朝夕相处那么多年也没见多亲密，人都退役了才想起来，正常人不是这个思路吧。
　　……魔术师思路啊？
　　“今年有还不错的苗子么？狂剑神枪都行，我要没事儿可以当陪练，”她轻巧绕开了话题，“但是话说回来，说不定人家打得比我还好。就越云那个新人，我估计我要对上他，讨不了多少便宜。”
　　王杰希神奇地抓住了某个点：“你还惦记神枪呢？”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神枪特别差一样！”
　　“你神枪很好吗？”
　　“我神枪好歹……不是，你揪着我神枪干嘛？”
　　王杰希觉得自己幼稚得没眼看。只是全明星的时候一眼扫到了那个印了一枪穿云的手幅，抓着点儿捕风捉影的事儿没完没了，话一说出来自带了无理取闹的拧巴劲儿，打嗝都泛着一股陈年老醋的酸味儿。
　　“没事儿……回来兼职吧，调理调理青训营那帮孙猴子就行，我说真的。”
　　“算了吧，”她说，“不，我意思是现在这样挺好的。我平时还得上课呢，除了周末也没有整块儿的时间。不用正儿八经给个职位，也不用给钱，我只要有空就上去给陪他们练练。”
　　“打白工呐？你给俱乐部省钱干嘛。”
　　陈舒白心说你要这样我可不客气了，一撂筷子，连珠炮一样说：“那我开价了啊，你知道怎么走合同么？我没法给你开发·票走不了供应商系统，让刘指导给法务财务发邮件要个合作协议模板，直接走个人劳务就行，这么多年交情了别让我担税点了吧？”
　　王杰希被逗得不行，乐得两只眼睛快成一边大了。
　　这丫头太有意思了，看上去文文静静，其实芯子里忒损，熟了以后冷不丁说句话能把人噎死，就是一切开黑。
　　陈舒白懒得理他，这人就是越怼越来劲，之前那么多年没发现，怎么有点贱兮兮的。
　　这下正式接了个差事，她往微草跑得更勤了些。更多时候是去训练营，偶尔也去趟203，职业选手都在里面训练，她没事儿喜欢砍刘小别玩儿。
　　“不行啊小别，”她看着屏幕上的“荣耀”两个字神清气爽，“退役老大姐的剑都躲不开？”
　　刘小别有苦说不出。
　　就这个竞技水平，您说您退役干嘛呢。
　　王杰希其实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七赛季的时候也问过两次，只说是不想打了，他看陈舒白没有展开说的意思，也就知趣地没有追问。
　　“你对那几个板凳队员还挺有耐心。”
　　这会儿食堂已经没几个人了。
　　陈舒白有点感慨，仿佛又回到了四赛季，加训加得昏天黑地，最后被队长强行拔了耳机拎过来吃饭。那时候基本都剩不下什么菜了，给他俩打饭都得把盆掀起来在边角里使劲刮拉，才能将将凑出两份来。
　　“我是觉得，”她说，“乔一帆他们几个，有点点像三赛季的我自己。”
　　王杰希惊讶了片刻，了然。五赛季的女狂剑大放异彩，很少有人记得微草之前有过一个叫半枫荷的神枪手。
　　后来这个神枪号被装备部拆了，材料零件儿一半贴给了她的狂剑号白芷，剩下一半零零碎碎东贴西补不知道给哪些账号卡做出了最后的贡献，兴许他扫把上镶的玉镜石就是人家什么装备融的。这个号被片得就剩下个架子，最后干脆白菜价卖给陈舒白叫她带走当个纪念了。
　　王杰希想着想着想跑题了，但是丝毫不耽误他顺口说了句实话：“他们几个比你老实多了。”
　　陈舒白很震惊：“我不老实吗？我那么刻苦！微草再没有见过比我刷基训刷得更狠的了。”
　　“哦，你没在心里骂过我吗？”
　　她不假思索地说：“骂过啊，怎么了？”
　　“你看，阳奉阴违队里数你最拿手。”王杰希有点无奈，末了看了看她，加了一句，“你现在倒是一点儿不怕我了。”
　　陈舒白想了想，坦诚地说：“之前也不怕，就是可能，看你有点不顺眼。”
　　王杰希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形象有那么糟糕，感觉自己之前的胸有成竹突然就崩了一块，惊讶之余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碎，冲口问了一句“为什么”。
　　“不，不是，你别误会……嗐，也没误会，就是其实是我自己心胸狭隘，然后最开始那会儿咱俩不是还不怎么对付么……但是后来我发现你就是那么个性子，做的比说的多，一个决定自己可能熬夜思考一礼拜了然后扔下来一个死命令，但是也不告诉人为什么，我性格又犟，就三赛季我打得那么菜的时候，你的意见我有时候还有些不服气呢……”
　　陈舒白说得颠三倒四，说着说着有些忍俊不禁，自己先笑起来。王杰希本来还处于自信崩塌的震荡中，被她看着这么一笑，有点泄劲，没脾气地叹了口气。
　　“那怎么方士谦说什么你听什么？”
　　“他指点我改职业的么，算得上知遇之恩了吧。”
　　王杰希心说那这确实比不上，我当时差点让俱乐部跟你解约了。
　　当然这话是不能说的。
　　“不是，你别生我的气，我那都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也不知道体谅别人……你是个非常好的队长，真的。”陈舒白特别诚恳地看着他说，“靠谱，也特别负责，我其实是很感谢你的。”
　　王杰希嗯了一声，神色终于恢复如常，然后非常严肃地抬手，给了她一脑瓜崩。
　　他平静地宣布：“扯平了。”
　　陈舒白摸着脑门儿，仿佛没从这个过于亲昵的动作里回过神一样愣住了，心里一下子叫他这天降一指头给弹起重重的波澜来。
　　“……王队，您贵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