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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

  •   “如此甚好。”

      “倒是你,在往后漫长岁月中与我朝夕相对,说不定迟早对我腻味,反而要嫌我活得久了。”户绾用捉弄的神情修饰自己的担忧。

      户绾半真半假的语气急得百里弥音当即举起手,虔诚而郑重道:“我百里弥音发誓,光阴同流水暗渡,此情同千山路远,星辰雾露往复来,青丝白发皆良时,余期长伴卿佳人,至死不负相思意。如若有违此誓,我百里弥音定当......”

      户绾及时捂住百里弥音的嘴,嗔道:“诅咒的话,不许你说。”

      在外面站了这么久,户绾的手冻得冰冷。百里弥音将户绾的手拉下,试图用掌心捂暖,然而她惯来冰凉的手此刻比户绾好不到哪儿去。她深情地望着户绾,心想,来日方长,几十载也好,几百年也罢,余生,她定不离不弃守护着户绾,坚定不移地为户绾书写满腔刻骨柔情。

      “妖女,我要不是手臂受伤了,一定取你首级祭奠丧生的族人。”

      “啧......就凭你?别拿伤病当借口,你便是痊愈了又安能伤我分毫。哪来的底气口出狂言,自己几斤几两掂量不清楚?”

      “莫仗着自己会使点巫术就如此狂妄,歪门邪道自有天收,你得意不了多久。”

      “你还有脸端着名门正派的口吻说我是邪门歪道?弑杀家父又偷盗天蚕甲就正义了?”

      “你......既然拿到了天蚕甲,还不赶紧滚。”

      “懂不懂请佛容易送佛难?你让滚就滚,你当本庄主这么好支使吗?”

      绛霄峰内,卞桑兰与百里元又在斗嘴。这俩人怕是八字不合,处在一起就不得安宁。百里氏族的人都散了去,只剩天蚕庄的四大护法百无聊赖坐在角落听俩人唇枪舌剑。卞桑兰显然不落下风,遂四大护法无需帮腔,正暗自苦恼这俩人要吵到地老天荒时,忽见百里弥音和户绾出现,护法们顿时如逢救星,不由打起了几分精神。他们知道这偌大的绛霄峰里头,能制止卞桑兰和百里元的人,只有百里弥音了。

      户绾打远便听到俩人争吵,暗叹自己进来的不是时候。外头虽冷,却落得清净,然撞见俩人吵得起劲,不免又要做和事佬了。“两位若非我亲诊,我都要怀疑你们是不是病患了,精气神可不亚于康健之人。”

      “户大夫提醒了我,某人不过皮肉伤罢,无关紧要,倒是我伤及气脉,需要回天蚕庄静养,不如就此别过。”卞桑兰瞟了眼百里元,随即朝户绾抱拳一笑,道:“这两日多亏户大夫照拂,大恩不言谢,后会有期。”

      “不是说请佛容易送佛难吗?你这尊佛是我请来的,我自当送佛送到西,我会送你回天蚕庄。”百里弥音冷冷的语气带着不容人抗拒的威严。

      卞桑兰闻言略微怔了片刻。她对百里弥音本就心有不舍,虽说苍塞与天蚕庄两地毗邻,然而此一别要再见却非易事,难免要挖空心思寻个合适的由头才敢再进苍塞。眼下百里弥音提出相送之意,她自是欣然应允,当即眉目含笑,对百里弥音道:“盛情难却,那便有劳你了。”

      百里弥音醉翁之意不在酒,众人皆知,卞桑兰又岂会真当百里弥音是诚心相送。她心里明白百里弥音送她回天蚕庄的意图,不过是要督促她释放百里氏族的人,兴许还想血洗天蚕庄,以报诛心术之仇。苍塞人,她必然会放,然而天蚕甲在手,又回到自己的地盘上,百里弥音若想要动她可没这么容易,她自是不惧。

      “今日时辰不早了,卞庄主可否多留一宿,待明日再回天蚕庄,如何?”户绾知道卞桑兰急于离开,不欲再在苍塞逗留。然而一想到百里弥音回到苍塞后连日操心奔劳,自冰窟上来亦没顾上休息,户绾甚是心疼。

      “还是不了......”

      “今日在冰窟内,阿音的体力消耗颇大,此前为了找天蚕甲,她亦许久不曾睡过一个安稳觉,如今总算了却此事,何不先让她好生歇息。”户绾笃定卞桑兰在意百里弥音,听自己如是说,她定然会妥协。

      卞桑兰瞧了瞧百里弥音,见她面上确实浮现出些微疲惫之态,当即应道:“也好,今日想必大家都乏了,不如在此歇一晚,明日再回天蚕庄。”

      对户绾熨贴的安排,百里弥音没有异议。户绾不说便罢,然而体己的关心仿佛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柔柔松泛了百里弥音心中紧绷的弦,令她突然倍觉惫怠。

      “百里公子,劳烦你为卞庄主与天蚕庄的护法们安置床榻。”户绾毕竟身是客,对绛霄峰不甚熟悉,招待客人只得麻烦百里元。

      百里元虽不乐意,却也明白眼下不是和卞桑兰怄气的时候。他眉宇轻拢,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极其不情愿待客,冷冷道:“随我来吧。”

      各位护法窸窣起身欲随百里元离开。苍塞远比不得天蚕庄舒适,但经受骨虿折腾的他们全然不在意绛霄峰清苦,此刻只想躺着睡一觉。卞桑兰敛敛眸,一想到又将在苍塞度过一个辗转难寐的夜,不免怀念起天蚕庄的软榻。回天蚕庄的心是殷切的,她大可一刻不留此地,却因着百里弥音,竟鬼使神差留了下来。卞桑兰暗自叹息着,不紧不慢跟在百里元身后。

      “等等。”百里弥音唤住卞桑兰,道:“衣裳还我。”

      卞桑兰回眸望着百里弥音,浑不觉自己一直披着她的风氅,经她提醒才想起来。卞桑兰一边解开系带,一边思量风氅上会不会留着自己的气息,脸颊不禁漫上红晕。

      户绾将卞桑兰的神情看在眼里,却不明此时的卞桑兰究竟是羞还是恼。

      卞桑兰将风氅递给百里弥音时,户绾连忙上前接过,此举颇有宣示主权的意味,户绾自是有意而为,就不知卞桑兰懂或不懂了。

      卞桑兰仍沉浸在自己的微妙心思中,对户绾的举动不曾领会半分,一声不吭还了风氅便扭头匆匆走开。

      见大家散去,百里弥音携同户绾上了旋阶。

      “阿音,你打算向卞庄主全盘托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吗?”

      “绾儿如何看待此人?”百里弥音不答反问道。

      事关重大,户绾此时也不敢冒然表达看法。遑论户绾对卞桑兰了解尚浅,纵使换作品行端正德高望重之人,在金丹卷这种巨大的利益驱使下,亦难免起贪念。然而若不如实相告,又安能取得卞桑兰相助,从而开启铜鸮呢。户绾埋头迈上台阶,饶是个聪敏机智的人,当下也没了主意。

      百里弥音清楚户绾沉默的原因,概是不想左右自己的决定。然而户绾若有所思的模样令百里弥音乍起玩心,她倾身直直望进户绾眼底,促狭道:“莫不是被卞桑兰的美色所迷惑,绾儿竟无法置评。”

      “是谁抱过她,又是谁把大氅给了她,我看被美色迷惑的怕是你罢。”户绾把手里的风氅塞进百里弥音怀里,佯怒道:“我不说你,你反而好意思说起我来。”

      “绾儿好像有点酸呢,可是打翻了醋坛子?”

      此话似曾相识,户绾仔细回忆了一下,方想起在盘草堂时,自己曾对百里弥音说过这样的话。想起当时百里弥音吃醋的神情,户绾忍俊不禁。既然话说到这,户绾索性认下,顺带点醒道:“没错,一桩桩一件件我都记着呢,望你往后自重些,莫到处招惹芳心,给我树敌。”

      “这个季节,外面下着雪,你说我冤不冤?”

      “......”这是在苍塞北寒之地,一年四季都下雪。百里弥音惯会讲歪理,每每让户绾哑口无言。“我知你无心,却防不住别人有意啊。”

      “绾儿说笑了,我何德何能。”

      户绾停下脚步,佯怒成了真恼,回头瞪着百里弥音,气闷道:“你的妄自菲薄下似乎还藏着来者不拒的野心,也看轻了我。怎么,若有人上赶着来,你还想纳妾不成?”

      祸从口出,薄怒的户绾让百里弥音彷徨无措,慌乱之余又依稀夹杂着欢喜。户绾脱口而出的“纳妾”,是把自己摆在了正室之位,对此,百里弥音甚觉愉悦。她不敢再逗弄户绾,执起户绾的手,庄重道:“你之于我,比生命更可贵,岂有看轻之说。此生除了想与你厮守,我别无杂念,又何来的野心。”

      百里弥音深情而诚挚的眼神让户绾耳根发热,气恼来得飞快去得无踪,好像从没发生过似的,此刻蓦地全消了,转而难为情起来。她屈起指节,缠绕着百里弥音修长的手指,嗫嚅道:“其实,你......你对我的......情意,我深有感受,我......我只是不能忍受别人与你......亲近。”

      百里弥音拧眉一想,自己与卞桑兰连熟络都称不上,便是话也没和她说上几句,何曾亲近过。抱她,给她风氅,不过无奈之举,与她的美色断无半点关系。但户绾这般介意,百里弥音窃喜之余,理应给一颗定心丸,解解这个小女人心里酸溜溜的醋味。遂保证道:“你放心,我绝不会纳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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