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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

  •   “......”户绾闻言,脸颊绯红,复又往上走,颇有落荒而逃之象。

      身后的百里弥音见状,不疾不徐跟上,唇角却抑制不住上扬。

      躺在石榻上,卞桑兰望着穴顶,眼神空洞。一闭上眼,百里弥音的身影就杂乱无章地浮现在脑海,挥之不去,惹得她心烦意乱,毫无睡意。她不由审视一反常态的自己,对百里弥音牵思动绪,可是所谓情窦初开的原因。她摸出枕下的天蚕甲,对着它自言自语道:“都怪你,你若好好呆在天蚕庄,我便遇不到她,何来这些烦扰。我找回了你,却又丢了心,你说值不值当。同为女子且不提,又隔着深仇大恨,全都是因为你。我害死她众多族人,她定然与我势不两立,我还能妄想什么?她......其实她也没甚好的,不苟言笑、冷漠无情、无趣得很!”

      卞桑兰说罢,心想,反正今夜难眠,莫凭白虚度了,不如用天蚕甲疗愈受伤的经络。她盘腿坐起,将天蚕甲揣回怀里,随后闭上眼开始施术,为自己疗伤。

      百里弥音侧身躺着,凝视着户绾恬静的睡颜,心又柔软了几分。她眼睑微阖,显然有些困倦,然而心里记挂着铜鸮,未肯睡下。她想起那尊铜鸮上殓文微雕的眼睛,至今尚未仔细察看,不琢磨清楚始终不踏实。见户绾沉沉睡去,百里弥音才轻轻起身,下了榻,往掌祭居住的洞穴走去。

      掌祭洞穴里还掌着烛火,百里弥音径直走了进去。

      正在烛台前捧着铜鸮端详的掌祭突然瞥见身旁多了一抹身影,吓得双手一哆嗦,差点没拿稳铜鸮。待看清来人,他长长呼了口气,放下手里的铜鸮,责备道:“入夜了,你像个鬼魂般悄无声息站在这里,是想吓死我吗?”

      “行如疾风,劲而无息,不正是遵循掌祭所教导?”百里弥音颇无辜。

      “......”掌祭睨着百里弥音,半晌,方问:“为铜鸮而来?”

      “嗯。”百里弥音端起铜鸮,对着它铜铃般的双眼仔细察看起来。

      “上面的殓文,我看过了,写的应该是开启铜鸮的法门。只是词里行间有许多参悟不透的字眼,多半与天蚕庄的巫术息息相关,看来要开启它,少不得卞桑兰帮忙。”

      “晓月天分,巫祝降仪,媒引卜化,灵血点金甲,赤羽昭密约,遁开阵八门,蟠螭伏首,鸮尊启封。”百里弥音一边破译着,一边陷入沉思。如掌祭所言,巫术是关键。然而卞桑兰不懂奇门遁甲,亦无灵血,想来要开启铜鸮,必须两族通力协作,缺一不可。

      先人的智慧不可估量,用这种方式将后人紧密凝聚,实在高深。即便两族已分割千年,最终还是要同心合意,否则任谁也无法独霸宝藏。

      “弥音,眼下看来,要开启铜鸮,怕是不便再对卞桑兰有所隐瞒了。”

      “她与我们同为三身族后裔,理当知晓这些机密,苍塞如今人丁稀薄,也是时候一统族群,共同守护先人遗留的宝藏,我想,这亦是先人所愿。”百里弥音并未征询掌祭的意思,既然守墓先祖选中她来操盘大局,她自义不容辞担起大任。天蚕庄日益壮大,就凭卞桑兰的手段与其对天蚕甲的执着,百里弥音完全相信她有能力守护好金丹卷。

      “合乎她非外人,与其遭她觊觎,倒不如交给她保管,此举甚妥。”掌祭不住点头,表示赞同。

      “铜鸮开启后,还望掌祭与族人重拥不死身,重整氏族,百里一脉不能断在我手里,否则我愧对守墓先祖。”

      “这......我年事已高,不......”

      百里弥音不待掌祭拒绝,忙打断他,道:“我过惯了闲散的日子,断无法在苍塞这个闭塞之地久留,等了了此事便将离开,族内大小事务仍需掌祭操持。”

      “唉......你呀,全凭你做主罢。”掌祭无奈又宠溺道:“古墓坍塌了,倒让你卸了任,占尽了便宜,可怜我一把老骨头还要操劳,任重道远啊!”

      见掌祭答应下来,百里弥音心生感激。她并非嫌弃故地,亦非散漫不担事之人,任性地把重任撂给掌祭,一来是想要他长久地活着,毕竟他在百里弥音心中,是师亦如父。二来,她对户绾有过承诺,岂可自私地将户绾禁锢在苍塞这个寸草不生的地方。户绾精通药理,遂喜好花草,而苍塞除了寒荼草,再无新绿。余生悠远,她想给户绾的人生,绝不仅仅是巍峨的雪山和犀利的寒风。

      百里弥音一手抱着铜鸮,一手抱起一旁的蟠螭晶石,转身离开,就在脚步刚要踏出洞穴时,她猛然想到一个问题。她回过头,不解地看着掌祭,问:“掌祭既然知道所有秘密,为何在我回苍塞后只字不提,任我耗费神思寻找天蚕甲?”

      “倘若不看看你如何处事,安能知道你可否肩挑大局,守护好金丹卷呢。你要是个莽徒,遇事只论打杀,有骁勇而无城府,那铜鸮必然还不到开启的时机。”掌祭意味深长道:“所幸守墓先祖没看错人,弥音,你有勇有谋却无欲无求,是个可以托付重担的人。”

      百里弥音得到答案,也不多言,头也不回地走了。掌祭不知道,她之所以处事沉着冷静,全因身边有户绾这位得力军师,而也正是这位军师,让百里弥音不再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

      翌日,一行七人纵马浩浩荡荡开往斧口。阳光普照,为首的卞桑兰一身红衣,在马背上摇曳生姿。百里弥音与户绾共乘一骑,紧随四大护法之后。

      事情尚未了结,户绾却别有尘埃落定的感触,就好像此行不过是去天蚕庄做客罢,不谓何事。艳阳当空,凉风不燥,神清气爽,心情是难得的轻松舒畅。在苍塞这个不毛之地呆了几日,仿佛与世隔绝般,了无生趣,此刻户绾颇想见识一下兴盛的天蚕庄。

      “阿音,你可曾去过天蚕庄?”户绾问。

      “不曾,听闻天蚕庄坐落在沙石林中,因四周怪石林立,俨然天造迷宫,难辨方位,很是隐蔽。”

      “天蚕庄的巫族和苍塞的百里氏族真不愧是同祖同宗,都喜爱避世而居,连选择栖身之所都如此另类。”

      “那绾儿喜欢在何处安身立命?”

      “你在何处,我便在何处。”

      “你喜欢何处,我便在何处。”

      “如今你使命加身,当留在苍塞恪守守墓先祖夙愿,断不可辜负先人的寄托。”户绾回眸看着百里弥音,认真道:“你无需顾虑我,能陪在你身边,我已心满意足。再说,苍塞不失为一方净土,在此安度余生倒也清静闲适,修心养性。”

      “修心养性待迟暮之年罢,守墓先祖的遗志自有掌祭任劳,当下我只想与你双宿双飞。”

      “阿音,此事万不可任性妄为,你身为祭司,本该为掌祭分忧,为苍塞绸缪,你得心存大义,保全大局,怎可儿女情长失了担当。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弃苍塞于不顾,弃责任而不负。”

      “绾儿莫急,我自有安排。”百里弥音一手攥着缰绳,另一只手环过户绾腰身,附在她耳边一五一十将昨夜与掌祭的谈话转述给了户绾。

      户绾听罢,流转的眼波透着通达。金丹卷的长生秘术中,需以凤凰血为药引,这是卞桑兰无法得到的,遂无惧她得到金丹卷后会对百里氏族不利,否则金丹卷在她手中形同虚设。将金丹卷交给卞桑兰掌管,作为既得利益者,她定会照拂百里氏族。而百里氏族也要仰仗卞桑兰守护金丹卷,此举不但可以尽释前嫌,往后两族同气连枝,齐心共济,又能互相牵制,如此再好不过。户绾万万没有想到百里弥音会将金丹卷拱手让人,单凭这种旷达与魄力,便足以令她再次为百里弥音着迷。

      掌祭在苍塞操持了一辈子,论处理苍塞大小事务,他了如指掌,若能继续主事,自会比百里弥音来得娴熟与周全。不得不说,百里弥音的安排极其妥帖恰当。

      转眼间,一行人来到斧口,卞桑兰和四大护法纷纷下了马,改为步行。大家都不是第一次通过斧口了,深知斧口冰滑难行,此刻均万般谨慎,生怕摔跤。

      “阿音,我们也下马罢,斧口风急路滑,小心为上。”户绾见百里弥音丝毫没有停马的意思,不禁出言提醒。

      “不必,地上厚积的是昨日才下的新雪,尚未凝化成冰,此刻穿过斧口,有积雪垫脚,不会滑倒。”百里弥音驭着马悠然从卞桑兰身旁经过,直入斧口。

      “原来如此。”户绾想起百里弥音自小生活在冰天雪地上,这不过是经验之谈罢。户绾回头看了眼落在身后满脸疑惑的卞桑兰,问道:“你怎不知会卞庄主一声?”

      “非必要,不闲话。”

      “这......的确是你的一贯作风,对谁均如此,真拿你没办法。”户绾嗔道。

      “对你并不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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