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9、第二十九章 ...

  •   “弥音,这是?”掌祭指着百里弥音怀里的红晶石和铜鸮,打量道:“这是何物?”

      掌祭不问便罢,这一问在户绾看来,却是欲盖弥彰。族人不知不为怪,而他身为百里氏族的掌祭,亲阅过《百里氏族通志》,怎会看不出这两个物件的端倪。

      百里弥音将物件摆上香案,概是不方便当着众位族人的面言及过多,何况还有外人在,遂道:“尚无定论。”

      族人将香案围得水泄不通,对殓谷下出土的物件满怀兴趣。百里元生怕被挤到受伤的臂膀,未与他们扎堆,杵在一旁探头张望,却被严严实实挡住了目光。

      “庄主,我们何时回天蚕庄?”木护法清楚记得卞桑兰说过,一上来就回天蚕庄。

      卞桑兰瞪了眼木护法,道:“你能不能别烦我?”

      “诶,妖女,你们天蚕庄不是来了五个人吗,还有一个呢?”百里元这才发现天蚕庄的来人少了一位。

      “死了。”

      “啊?怎死的?”

      “呵,不如你去问问百里弥音啊。”卞桑兰也想知道为何水护法会死。

      百里元悄悄瞟了眼百里弥音,迟疑道:“她......她杀的?”

      “......”户绾和百里弥音闻言,面面相觑,颇无语。

      “怎么回事?”掌祭听得云里雾里,他负手立于百里弥音身前,自有一股威严在。

      掌祭这般郑重的发问倒让百里弥音不得不作答,她牵起户绾,转头对掌祭说:“换个地方说话。”

      “......”这番轮到卞桑兰和百里元相对无言。

      “阿元,把香案上的物件收好。”掌祭回头叮嘱道。

      “好。”

      望着仨人离去的身影,卞桑兰更是气恼,忿忿道:“有什么话不可以光明正大摆到台面上说,背地里嘀咕算哪门子本事,尽会偷鸡摸狗之举。死的是我天蚕庄的人,我还不配知道原委了?”

      尽管卞桑兰的话甚是冒犯,百里元却讨不得理,未与她冲撞。掌祭与祭司之间有许多隐秘之事不欲与他人知,此乃情理之中,他能理解。但户绾一个外族人却得以插足旁听,他心有不满。

      绛霄峰外,漫天飞雪如絮絮梨花,洒落在仨人身上。户绾戴上兜帽,方想起百里弥音的风氅还在卞桑兰那里,但看雪下得不大,遂也没想回去取。谈正事要紧,她可不愿错过掌祭的每一句话。她始终觉得掌祭有所隐瞒,而百里弥音的心思远不如她细腻,洞察不了许多值得推敲之处。

      走了数十步,掌祭忽然站定,道:“殓谷下发生了什么,天蚕庄的人是如何死的?”

      “殓谷半壁的冰窟乃暗兜格局,尽头有四个井邑,我自里头取出了四个物件,天蚕甲、蟠螭玉石、铜鸮、还有燮龙纹木匣。至于天蚕庄的人,乃被骨虿果腹。”

      “骨虿阴毒无比,你昨日能全身而退我便甚为惊奇,还以为书中记载夸大其词,今日看来并非如此,那你们安是如何脱身的?”

      “多亏了我身上流淌的血,内可助□□复新,外可御阴邪魑魅,骨虿对我避之不及,死的那个人落了单才横遭厄运。”

      “原来如此,不曾想你的血竟还有这等奇用。方才听天蚕庄的人提及冰窟内的骨虿数量庞大,我还担心它们迟早成为苍塞的隐患,你道是有人布了雷池阵,此话当真?”

      “嗯。”

      “如此便好,有雷池阵在,倒无需担忧它们出来祸害苍生了。”

      户绾听俩人聊至此,未寻到突破口,不得不抛砖引玉,道:“前辈,从冰窟的格局与阵法的排布,颇像守墓先祖的手笔。”

      话音一落,掌祭与百里弥音具是一怔,心思各异看向户绾。百里弥音不明白户绾的用意,此话无异于向掌祭坦白她们知道守墓先祖的存在,并见识过守墓先祖的手笔。如此一来,鲦山坍塌的原因便显而易见了。

      相较于百里弥音,掌祭的心思便复杂许多。“守墓先祖”四个字乃氏族绝密,便是对历代祭司亦不曾提及,她这个外人安是如何得知的。他一手栽培的百里弥音素来遵使命,知轻重,与他复命亦晓得避开族人,却极其自然地带上户绾。他虽有疑虑,但转念一想,户绾也入了冰窟,里头的情况都是看在眼里的,遂也不遑多想。而户绾此言一出,掌祭便不得不深思了。

      掌祭的眼神骤然犀利起来,盯着户绾,心底有许多疑问,一时又不知从何问起。

      在掌祭探究的眼色下,户绾有些无所适从,面上端得怡然自得,心里却发怵,绞着袖口不敢作声,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

      “你还知道什么?”掌祭语气温和,却生硬。

      话已出口,覆水难收,事已至此,户绾也无需和掌祭打太极,索性直截了当道:“在我提起守墓先祖时,前辈不曾问起守墓先祖何许人也,想必知道我所指正是百里氏族的守墓先祖。守的是哪座墓,守的是什么宝藏,您最为清楚。然而自鲦山下的古墓坍塌以来,您从未追究阿音的过失,哪怕全然相信鲦山乃自然塌方,对金丹卷的毁灭就不感到惋惜与心痛吗?我原本以为守墓先祖历尽沧桑才如此豁达,宁毁金丹卷也要成全阿音的性命,现在想来,那座古墓不过是个障眼法,用来掩人耳目罢,金丹卷怕是压根不在陵殿的石鸮像里。”

      百里弥音闻言,甚为震惊,她哪能想到这种可能性,经户绾一番分析才如梦初醒。“绾儿,你此前怎没与我说过这种想法?”

      “今日得见那尊铜鸮时,我脑海中便闪过这个念头,方才前辈让百里公子收好香案上的物件,可见他对此物着紧。《百里氏族通志》里对裹藏金丹卷的石鸮像应当描述得很详尽,连你的小叔都清楚具细,前辈又怎会不知呢。见到形制相同的铜鸮却道不知此为何物,此举颇费人斟酌。”

      被户绾看穿的掌祭有些恼怒,却又无从辩驳,只好避重就轻质问百里弥音:“我对你寄予厚望,而你却胆敢擅闯古墓,还欺瞒我至今,弥音,你太令我失望了!”

      “此事非我所愿,说来话长,回头再向您请罪。”

      户绾敛眸,有些歉疚,生怕连累百里弥音受责罚。然而擅闯古墓却是不争的事实,她没有立场为百里弥音开脱这项罪名。但是,既然都触怒了掌祭,何否再出言不逊些,兴许能抹平百里弥音的欺瞒之过。户绾思及此,深吸一口气,道:“说到欺瞒,前辈和守墓先祖瞒天过海的本领可谓炉火纯青,阿音和您们相比,不过小巫见大巫。”

      欺瞒倒成了一脉相承,掌祭又怎好治罪百里弥音呢。他看着身前柔弱的户绾,惊叹于她不仅有过人的才智,还能言善辩,不可小觑。他倒要瞧瞧户绾还能通过什么细枝末节剖析出事情的真相,遂问:“哦?你认为我尚有何事隐瞒?”

      “天蚕甲,还有凤凰血。我猜前辈知道阿音体内淌着凤凰血吧?”

      “何以见得?”掌祭反问。

      “初见前辈时,您曾对阿音说,纵不受其蛊惑亦独木难支。您或许不知道凤凰血可以对付骨虿,却知道凤凰血可以让阿音免遭诛心术影响。百里公子应当有向您提及当日我与阿音均未受蛊惑,假使您不知晓凤凰血一事,当得知我们的异样,必然会打探个中原因,暇以拯救族人。然而您没有,您知道那是凤凰血的功劳,而今古墓毁了,凤凰血也不复存在。天蚕甲同理,您声称不知道天蚕庄索要何物,却从不过问具细。”

      “我确实知道弥音体内的凤凰血可以规避巫术蛊惑,至于你也不受影响,却是为何?”

      “说来不过是因祸得福。我中过针蛊,阿音为解我身上的蛊毒,曾让我喝过她的血。”

      掌祭全然不知凤凰血还可以这样传播,他看了看户绾和百里弥音,欲言又止。

      “前辈?”户绾见掌祭神色异常,眉间不禁凝上疑色。

      掌祭背过身,望着白茫茫的雪地,眼神悠远而深沉。他沉思良久才轻轻叹息道:“凤凰血一事,尔等千万不可对他人相告,否则容易招致杀身之祸。”

      “此事讳莫如深,我和绾儿定会守口如瓶。”百里弥音明白当中利害关系,凤凰血堪比灵丹妙药,多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她们便多一分危险。

      户绾只觉欲语还休的掌祭另有难言之隐,绝非仅此一句叮咛。然而他在深思之后仍秘而不宣,户绾便是再问也不过徒劳而已。她不禁感到沮丧,即便自己所知所察已经一字不漏向他挑明,强势而主动地想掀开真相的面纱,不料他不争不辩又不坦白的态度令户绾别有一种举石投湖却落水无声的颓然。

      “外面冷,我们进去罢。”掌祭回避着户绾审视的目光,生怕她又出言纠缠。

      户绾哪肯放过掌祭,话已至此,若就这么搁置了,回头再想从他口中解开谜团只会更加困难。她不甘呼之欲出的真相轻易被翻篇,情急之中迈步挡在掌祭身前,阻止他离开。“前辈,我尚有疑惑向您请教。”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