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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司马昭之心 ...

  •   平坚回朝后委实忙碌了些日子,难得这日偷得一日闲躲在春花秋月苑喝茶,寒烟在一旁扇风,玉楼照旧在院子里练功。平坚是见过她的刀法的,虽是女子在力量上短一些,可她长处在下手干净利索,奇快无比,要应付三两个寻常男子还是足够的,看她比起在陈宫里的刀法,觉得又精进了些,心里暗暗高兴,表面仍旧云淡风轻,佯装困倦,不拿正眼瞧她。
      管家来报:“舅老爷来了。”说罢天城已经踏进了院子,见他二人离了八丈远,宗儿在兀自玩耍,虽各自忙各自的,却又是一派天伦之乐,心下有了芥蒂。
      玉楼见他忙停下手里的刀,走上前来:“天城公子怎么这么一早来了?”
      天城没理她:“宗儿,快过来叔叔抱抱。”玉楼尴尬地看了看平坚,他已经从容过来:“舅舅怎的今日来了?”
      “我来的不是时候吗?”
      “舅舅哪里的话?寒烟,快备饭,一起用早饭吧,刚好我们也还没吃。”
      “你们,你们是谁?”
      “......”平坚一时语塞,正要发作,玉楼哄他先离开:“你先去吃,我和你舅舅说说话。”
      见他走远了,玉楼责怪道:“公子这是怎么了,言语间似有奇奇怪怪的?往后说话也掂量着,他如今也不是小孩子了。”
      天城见她软言细语,委曲求全,又心有不忍,一把抱了她拥在怀里:“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玉楼一把推开他:“什么怎么办?你好好的,未儿好好的,我也好好的,不是皆大欢喜。”
      “娘亲,我要去吃饭了,一会儿和叔叔去骑马。”宗儿奶声奶气地说。
      “好,叔叔带你去骑马。”天城满心以为这个叔叔说的是自己。
      “不要你,我要坚叔叔带我去骑我的小马驹。”
      “是了,平坚送给他一匹小白马,喜欢得什么似的。不是说叫哥哥的吗?他看人家人高马大的就要叫叔叔。”玉楼还要掩饰。
      “不能叫哥哥,否则叔叔就要把小马驹收回去了。”玉楼恨不得坐在地上耍赖不承认。
      “哼,司马昭之心。”
      “好了,你好好的,咱们去吃饭。”
      天城故意牵了她的手往西苑来,玉楼忐忑不安地跟进来。平坚的眼就落在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眼里似要喷出火来。
      “舅舅请坐,舅舅可又是从西域回来?”
      “正是,一路上结交了不少有志之士,沿途商贸互通有无,也说起这中原的局势。”
      “你说说大家是如何评说这局势的?”玉楼也想知道世人是如何揣测的。
      天城笑着给她夹了个包子在碗里,玉楼拿起来说:“我吃一半就好了。”
      “你只管吃,剩下了给我就好。外面的人始终认为中原的局势一时之间南北对峙是避免不了的,但是北方的大一统乃是板上钉钉了。”
      玉楼把包子一分为二,天城很自然地要去拿另一半,平坚眼疾手快,拿了那半块包子就扔在了地上,若无其事地说:“我府里还不差这半个包子。舅舅只管吃个整的。北方大一统已基本成了定局,陈粟负隅顽抗一时半会拿不下来,可长江天堑也不是攻克不了,南北接壤之地绵延几千里,焉能找不到突破口?”
      玉楼看着那半个包子滚出去好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早知这样,就是撑破肚皮也要吃完。
      “南北统一乃是大势所趋,不过二三十年的事,这中间务必要做好准备工作,平坚你须得向将军和皇上进言,务必多派人手到南陈做好民间的渗透工作,多多陈述大周的薄赋轻徭,百姓家给,上无暴令之争,下有讴歌之咏,人民休养生息,安居乐业。”
      “你这话倒是很有道理。”天城拭去她唇边一点汤汁。玉楼又看了看平坚,祈祷他不要发作。
      “我吃饱了,今日要去大营,舅舅你慢慢用,想吃什么只管吩咐寒烟他们。”
      “不是说要带宗儿去骑马?”
      平坚拉着宗儿:“宗儿乖,叔叔今日有要务,改日再带你去瞧你的小马驹。”说罢又对宗儿耳语了几句,宗儿高兴地点头。
      “坚儿,你这辈分从哪里论起的?他不是该叫你哥哥的?”
      “那舅舅说应该从哪里论呢?我不过是按着个头来算的,他一黄口小儿,我一彪形大汉,叫叔叔不应该?”
      “你......”
      “舅舅,我走了。”说罢已是趾高气昂地打马而去。
      “他素日里怎么待你的?”天城转向玉楼,觉得她是知情的。
      玉楼心虚地说:“他待我冷冷的,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肯说,他不过是跟我置气罢了,平日里也不怎么见他的。你是长辈,多的哪门子心嘛!”
      “不是我多心,你看适才他这番做派,恨不得拿眼睛杀了我。”
      “他回来的时候,倒是问过我一回,问你怎么打算的。想来也是觉得我在他府里长久住着,总是不叫话,眼看他也到成亲的岁数了,前两日提亲的人都快踏破门槛了。”
      “那他怎么说?他一定都推了对不对?”
      “我叫他特地留意独孤家的人,独孤家的女子对他大有裨益的。”
      “他哪里会听。倒是你,对他的助益不小。”
      “你们当日都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自然要全力报答,尤其是你,我和宗儿的命都是你救回来的,你但有所求,我无不应承。”
      “若我求你五分的爱呢?”
      “我自然给你十分。”玉楼拉了他进屋,倒了两杯酒递给他一杯:“我早已将自己视为你的人,如今你长久在外,我也知道你是碍于未儿的缘故,可你知道我是不在乎这些虚名的。但只你要,我就是你的。”
      “我实在不愿意委屈你。”
      “说委屈就生分了。”玉楼要为他宽衣,宗儿忙进来:“娘亲娘亲,快快给我捉那只蛐蛐。它跑了好远了。”
      “你这孩子......”“快去吧,”天城心中失意,嘴上又催促她,“待会跑到草丛里就找不到了。”玉楼不得已,满院子给他找蛐蛐。
      这一日,但凡二人凑近些,宗儿必定要分开他二人。天城和玉楼都拿他没有办法。
      傍晚,平坚从大营回来,甥舅二人又喝起了酒。玉楼知道天城下定了决心,也就不露面,让他二人交割此事。
      “我要带玉楼去歧亭。”
      “给你做妾吗?”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那就是让未儿做妾了?”
      “你,能不能不要妾不妾的?我和玉楼一同经历了这么多事,她也并不在乎这些外在的名位。”
      “舅舅,你把她放在这里三五年不过问,你想着回过头她还在等着你?她的人生还有多少个三五年?”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她也早已将自己视为我的人。再过十年,她也是我的。”
      “你说她不在乎这些名位,那你是不打算给她名位了,未儿好歹还是个正经夫人,她算什么?你的姘头?”
      “住口!我不过是告诉你一声,谢谢你这么久的照料,你也算功德圆满了。明日我就要带她走。”
      “只怕不能让舅舅如愿了。”
      “什么意思,你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她是不会嫁给你的。”
      “不瞒舅舅您说,如今她是我的入幕之宾,皇帝那里过了卷宗的,月月还给她发着饷银,岂是你说带走就带走的,你道这里的建康城,任由你胡来?别说你在大周的国土上,你就是跑到楼兰,跑到氐羌,我也能找到你。”
      “这么说你是不肯放她走了?”
      “正是,这个女人跟定我了。”
      “坚儿,你有大好的前程,何愁没有妻妾呢?你不过是看她对你有点用处,即便她身为你舅母,她也会帮你的啊!”
      “舅舅会错意了,我可不像舅舅,施恩图报。这个女人她不能离开这里,别说我不同意,大周皇帝也发了话的,毕竟贵为天女,难保不被别人要挟去大做文章。”
      “无稽之谈。你何不去问问她是怎么想的?”
      “不用问,此事她做不了主。”
      “好你小子,翅膀硬了?啊?连你舅舅你也敢违逆。”
      “舅舅你可曾想过她为何愿意跟你?不过是你仗着自己救过她于危困之间?不就是为了报恩?舅舅你曾经说过,倘若施恩图报,你与陈粟何异?你若真心为她好,一早就该好好安顿她和宗儿,如今宗儿在这里简直不能再好了,她在这里才过了几年的安定日子,你又要给她一个飘忽不定的未来,你又要带着宗儿颠沛流离?战战兢兢的日子,她过的还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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