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回战）昨日之日》泥淖_

4、有恃无恐

　　诅咒师夏油杰复活了。
　　不知何时起，咒术界开始流传这个传言。有人声称在新宿见到传闻中已经死去的诅咒师夏油杰。
　　依然是黑发迤逦，凤眼福耳，身着五条袈裟，面上一片宝相庄严，身边却盘旋环绕着无数奇形异状的咒灵。
　　听说夏油杰可以役使上千只咒灵为己所用。
　　百鬼夜行之主，莫过于此。
　　起初只是有几个三级咒术师彼此之间在流传这个传闻，并没有引起过多重视，毕竟他们并没有真正见过夏油杰，也许只是与其相似之人，认错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哪知传闻是愈演愈烈，曾经见过生前夏油杰的咒术师们也纷纷上报在夜晚看见了跟传闻中一样的场景。
　　死而复生的诅咒师夏油杰，在无数只诅咒的簇拥下，端坐在龙行咒灵之上，缓缓在半空中漫步而行。
　　无数只咒灵的怨气浓厚又沉重，黑压压一片，远看宛若黑云笼罩，遮天蔽日，让人不由心生恐惧。
　　逢魔之时，魍魉溯行。

　　消息传到五条悟耳朵里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天之后了。
　　彼时他正忙着给复活的虎杖悠仁做特训，准备在姐妹校交流会的时候给一年级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伊地知慌慌张张来敲门时，五条悟还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他摆了摆手，示意虎杖悠仁继续给玩偶输出咒力不要停，一边跟着伊地知走出了房间。
　　“发生什么事了伊地知？”
　　“五条先生你不知道吗？”
　　“我应该知道吗？别卖关子了伊地知，你不会是因为我之前戏弄了你现在想耍我吧？”
　　“不是五条先生......”伊地知急得满脸汗，他哆嗦着用手帕擦脸，试图平稳一下情绪，“夏油先生...”
　　“五条悟，和我们走一趟，大人要见你。”
　　“......复活了。”
　　在伊地知断断续续说着时，突然出现几个身着制服的人，一开口就以命令的语气要求五条悟跟他们走。
　　这身制服......哈，烦人的老头子们。
　　“伊地知你刚刚说什么？”
　　“五条悟！……”
　　“伊地知你说啊，刚刚你提到夏油杰怎么了？”
　　“五条悟！禅院大人的命令你要违抗吗？！”
　　“从刚才开始就像苍蝇一样嗡嗡嗡，烦死了！给我闭嘴！”那双传闻中的六眼，哪怕隔着眼罩，依然能感受到强大的气势，像是被五条悟放出的杀气镇住，原本一直在叫嚣的侍从立刻安静如鹌鹑。五条悟这才转过脸，看着忍不住颤抖的伊地知，说道。
　　“说吧，伊地知，怎么回事。”
　　“夏油先生复活了，就在……前几天。有好多人都说看到了他……和他的百鬼夜行。”
　　“不可能！”
　　隐藏在眼罩之下的眼睛瞬间瞪大，五条悟几乎是脱口而出，“杰已经被我亲手斩杀了！”
　　“但有很多咒术师都说看到了夏油先生。不会错的，是咒灵操术。”
　　这不可能！他明明……明明……亲手杀死了夏油杰。
　　五条悟犹记得贯穿对方身体时，温热的血液溅到他脸上的温度。那个人就那么靠着墙逐渐失去温度，源源不断的血从他身体里流出，积攒成一片汪洋，像是要将这具拉入血泊中一般。
　　夏油杰闭上了眼睛，失去了呼吸，怀中冰冷的体温昭示着他已经死去。
　　五条悟亲手杀了他，亲眼看着他一点一点死去，亲自埋葬了他冰冷的身体。
　　不会错的，夏油杰已经死了。
　　那现在活着的那个，又是谁？
　　五条悟感觉脑子一片混乱，他的记忆他的灵魂都告诉他夏油杰已经死了。就在五条悟震惊着说服自己这是假消息时，禅院家的侍从又出声了。
　　“五条悟，禅院大人要求你尽快前往给出解释。”
　　“请吧，五条大人。”

　　咒术高层以五条悟违抗命令包庇诅咒师夏油杰，并伪造对方已死的假消息蒙混过关的由头，试图给五条悟施压。
　　太久了，他们已经太久没有抓到五条悟的痛脚了。
　　御三家的老头子们聚在一起，争吵不休，争着吵着要给五条悟定罪，并为该怎么处置五条悟吵得不可开交、面红耳赤。而话题中心的五条悟，则始终默不作声，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说……”
　　“你们吵够了没有？”
　　一直端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五条家主终于受够了这群人喋喋不休的吵闹，他看着自己一向惊才绝艳、被视作家族荣耀的儿子，开口道，“悟，说吧，怎么回事。”
　　“在哪？”
　　五条悟终于抬起头，即使被眼罩束缚着，在场的人依然能感受到来自六眼的威压。
　　“什么？”
　　“我说……杰在哪？那个复活的夏油杰，在哪？”
　　“他最近倒是一直在新宿附近徘徊，每天晚上都带着诅咒百鬼夜行，简直荒谬！等等……五条悟你要干什么？！”
　　突然站起来的五条悟，毫不费力地挣脱了身上的咒力束缚，起身就要往外走。
　　“去找杰，看清楚原因。”
　　“一年前你告诉我们你杀死了夏油杰，尸体也被你处理掉了。我们相信了你的说辞，但现在呢。”
　　五条家主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的儿子，口中说出的话却严厉至极，“夏油杰还活着，他甚至嚣张到每晚出来百鬼夜行，这分明是挑衅。。”
　　“这次你又打算怎么做呢，悟。”
　　“给我，给五条家，给咒术界，一个明确的答复。”
　　五条悟笑了起来，他突然扯起自己的眼罩，露出那双强大而美丽的眼睛看向端坐在高位的几个人，“父亲大人，您想要我怎么回复您呢。”
　　“如果那是假借夏油杰之名作乱的人，我会杀了他。”
　　“如果那真是死而复生的夏油杰，他还是那么执迷不悟的话，我还是毫不留情地会杀了他。”
　　“一年前的五条悟会这么做，现在的五条悟也会这么做。”
　　“满意了吗，我的父亲大人？满意了吗，各位？”
　　五条悟毫无顾忌地转身离去，出了大门直奔新宿的方向而去。
　　那个突然出现的夏油杰，你到底是谁？

　　和往常一样，在凌晨的新宿上空，漂浮着一大片常人看不到的黑雾。
　　模样奇异，长得奇形怪状的诅咒们簇拥在一起，脑袋与脑袋紧挨着，躯干与躯干缠绕着，一眼望去，像是什么混合失败的恶心的缝合怪物，巨大又怪异。
　　而在它们的中心，被紧紧簇拥着的，是一个黑发的男人。他有着长过肩膀的缱绻的黑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随着夜风摆动。长而细的凤眼微合，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夜空下的新宿，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额头上狰狞的缝合线，宛如一条盘踞其上的蜈蚣。
　　他坐在一片形状平扁的诅咒之上，姿态惬意得宛如端坐在王座上一般。
　　或许说，拥有咒灵操术能力的夏油杰，被称作百鬼夜行之王，也很是贴切。
　　这是第三个肆意放纵百鬼夜行的夜晚了。
　　夏油杰这么想着，他任由诅咒们簇拥着他向前缓缓飘去，诅咒的黑气浓得几乎化不开，就像一座巨大而满盈的诅咒堡垒。
　　也该来了吧，他等的那个人。
　　五条悟。
　　这几天他刻意放出百鬼夜行，为的就是要吸引五条悟的注意。虽然比预想的慢了一些，但总算是等到了啊。
　　悟，这次你又会以什么表情来面对我这个死而复生的亡灵呢。
　　夏油杰一挥手，将围绕在他身边的众多诅咒收了起来，只留下身下那只，支撑着他悬浮在空中。与此同时，疾驰而来的五条悟也已经赶到，伴随着亮蓝色的闪光，出现在了夏油杰的面前。
　　“嗨，悟，好久不见。”
　　“有一年没见了吧，想我吗？”

　　真的是夏油杰。
　　熟悉的弯曲黑发，半扎成丸子头半披在肩上，上挑的丹凤眼，细长蜿蜒的眉毛，饱满多肉的福耳，似笑非笑的微笑，一切一切，都和记忆里的夏油杰一模一样。
　　他的样子，他的笑容，他的味道，都在告诉五条悟，这就是夏油杰本人，是他唯一的挚友，是被他杀死过的挚爱。
　　“你……是谁？！是谁？！……”
　　“认不出来吗？不至于啊……”
　　面对五条悟的质问，夏油杰微微一笑，顺手将被风吹乱的鬓发捋到耳后，“一年不见，就已经忘记我的样子了吗？真是薄情啊五条悟。”
　　“一定是这个缝合线的问题对不对？没办法啊，死而复生总得付出点代价。”
　　夏油杰从咒灵上站了起来，迎着风张开了双臂，大笑起来。夜风扬起他的黑发，和他宽大的袈裟，猎猎作响。
　　“我啊，从黄泉爬了回来啊哈哈哈哈哈……”
　　“砰——”
　　五条悟突然窜起，一拳砸向正狂笑不已的夏油杰，骤然出现的咒灵替他挡下攻击，随即消散成碎屑。五条悟攻势不减，直向夏油杰打去，夏油杰躲闪不及，被狠狠一拳打在脸上，顿时感觉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口腔。
　　“一直自说自话的，烦死了。”
　　“没想到你也开始唠唠叨叨了，杰。是年纪到了吗？要服老啊。”
　　“彼此彼此，悟，希望你能记得我和你同岁呢。”
　　“我可没有老到被人一拳揍脸上哦，看来是你身体变迟钝了吧。”
　　“夏油老爷爷。”
　　“真敢说啊，悟。”夏油杰吐出一口血沫，感觉口腔内侧肿了起来，他看着五条悟笑得畅快的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人的眼中闪着相同的光芒，彼此对视着。
　　“打一场吧，悟。让我看看这一年，你又变强了多少。”
　　“求之不得啊，杰。”
　　话音未落，五条悟已经冲向夏油杰，这次他瞄准的是夏油杰的右脸。而夏油杰也召唤出了他的咒灵们，层层叠叠叠在一起，形成一个厚度惊人的防御墙。
　　但这并不能阻挡五条悟的攻击，接触到他咒力的同时，咒灵们纷纷消散被祛除得一干二净。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数量再多也是枉然。
　　夏油杰自始至终没有想过能用咒灵拦下五条悟，他隐藏在咒灵们之后，手中握拳蓄力，浓黑的咒力包裹着拳头，就在五条悟突破咒灵墙的那刻，他果断出拳，直面对上五条悟的攻击。
　　身经百战的五条悟自然不会被夏油杰的小计谋算计到，他果断在空中调转了方向，躲开了夏油杰的蓄力一击，随即和他扭打在一起。两人像约定好的一样，不约而同放弃了咒力的比拼，开始了肉与肉、力与力的碰撞。
　　自高专和五条悟成为挚友后，夏油杰便经常陪着五条悟训练。虽然他的咒术更偏向于远程攻击，但没有人规定远程术师不能精通近战。尤其是经历过伏黑甚尔那个体术强得变态的男人的强力碾压，更让夏油杰重视起了对于近战能力的修炼。
　　两个人都太熟悉彼此的攻击习惯了，你来我往了好几个回合，夏油杰脸上多了几个被五条悟揍出来的伤痕，五条悟也没好到哪里去，嘴角青了一块，是被夏油杰的突然袭击打到的。
　　他习惯了，有夏油杰在身边的时候，会自动关闭“无下限”的状态。
　　两个人打得不可开交，眼见夏油杰身上的袈裟都要被五条悟抓拉成破布条了，经济状况并不乐观的教主大人心里暗自叫苦。他顺着五条悟出拳打来的方向，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往他身前一拽，自己则错身向前迈进，几乎近到了一抬脸就会直面撞上五条悟脸的距离。
　　夏油杰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用力向前一伸，趁着五条悟对他突然靠近不设防的空档，一口咬在了对方衣领下露出的喉咙上，准确无误地扼住了五条悟的要害。
　　咬得足够用力，尖利的犬齿刺破细嫩的皮肤，夏油杰明显尝到了五条悟血液的味道，腥甜腥甜的。或许是这个人吃了太多的甜品，连血液都带着一股子甜味。
　　得寸进尺是男人的劣根。
　　夏油杰这么想着，在应该尽快抽身离开五条悟身边的时刻，他居然还有心思胆大包天地舔了一口对方颤动不已的喉结，随即被猛烈的一拳打在脸上，踉跄着倒退了几步。
　　“还真敢下口啊，杰。胆子不小。”
　　五条悟摸了一把脖子，夏油杰咬得还挺深，喉咙处赫然留着两道的牙印，还有细微的血液在向外渗，一摸一手的血。
　　“谢谢夸奖，悟。”
　　“我没在夸你。”
　　夏油杰已经重新召唤出了他用来飞行的咒灵，在五条悟站在原地摸脖子上伤口的时候，已然飞回到了天上，准备离开。
　　“那么下次再会了，悟，希望你喜欢我送你的这个见面礼。”
　　“还真敢说啊，夏油杰。”
　　目送夏油杰离去的五条悟丝毫不阻拦对方的离开，他摸着脖子上夏油杰留下的齿痕，将外套的衣领往上拉了拉，试图遮盖住。
　　开什么玩笑，他绝对绝对不会去找硝子治疗的，这个伤口说出去多没面子啊。
　　嘶……还挺疼……胆子挺大啊夏油杰……
　　还真是，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