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地球》反刍

5、Chapter 4.7F惨案（上）

　　鬼知道教廷大主教的儿子是谁。
　　哦，是艾斯。
　　所以这是个无解的问题。
　　本质上，在他亲自从本人口中获悉他的名字之前，所有道听途说都不能让他实际认识这个人。

　　尤伽用重新响起的冲水声回应葛力乔的回答。

　　葛力乔也没闲着。
　　他先是在卧室衣柜里扒拉出一套上一位屋主遗留的干净衣服拿到浴室门口：“哥，干净衣服给你放门口椅子上了啊。”
　　回到客厅，花了三分钟点外卖，然后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等饭。

　　等尤伽一身热气出来的时候，满屋子饭香，而葛力乔，正坐在香气源头，埋首狼吞虎咽。
　　尤伽走上去，屈起指节敲敲桌面。
　　葛力乔一顿，抬头看过来，尤伽不动声色地挺直脊背，脸上微微带笑。

　　然而葛力乔……

　　“哥，洗好了，快来吃饭。”
　　匆匆一瞥，又继续埋头苦干。

　　尤伽：“……”
　　葛力乔疑惑的再次抬头：“哥？奥，我太饿了就先动筷了，你放心，这半边我基本上没动，咱兄弟间你不介意吧。”

　　尤伽……尤伽认命地坐下：“不介意。”
　　食不知味。

　　吃饱喝足的葛力乔还在边上问他：“哥你够吃吗？考虑到你可能饿狠了，我特意叫的四人份。”
　　尤-乞丐-伽：“够吃了，谢谢。”

　　“小事。”葛力乔放下心点点头，转头看看窗外渐暗的天色，拍拍袖起身：“哥，天要黑了，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再来找你。”
　　“好。”尤伽对他挥挥手。

　　“OK。”葛力乔利落出门，身影消失在门后又返折。
　　尤伽：“嗯？”
　　葛力乔扒在门边嘿嘿笑了两下，大喊一声“哥，酷！”后，真正地一溜烟跑了。

　　“……噗。”
　　看来是看清他的样子了。

　　--

　　深夜，尤伽很晚才成功进入深度睡眠，梦和夜色一样暗沉，只有一片茫茫黑色。
　　睡着也是无边黑暗，没有梦，这是后世人一个共有的特点。
　　所以被寂静中突然响起的一声幼儿啼哭叫醒时，尤伽没有第一时间睁眼，而是在感受到眼皮上的亮色之后，才缓缓睁眼，让不甚明亮的曦光一点点盛满眼眶。

　　啊，久违的清晨。
　　这一刻，尤伽才有了已经身处另一个时空的实感。
　　尽管从睁眼开始，他就一直在接收陌生的时代信息。
　　可说到底，他真正清醒意识才一天不到。

　　之前，他更多是凭本能在调动思维，勉强应对昨天发生的种种。
　　现在回想起来，他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和葛力乔建立这种，可以在大清早来直接擂他房门的关系的？
　　尤伽轻轻叹气，翻身起床开门。
　　“哥！早上好！”

　　看着葛力乔异常灿烂的笑脸，尤伽心想：果然问题还是出在这家伙身上。

　　因为是约定好的行程，没有耽搁，尤伽很快梳洗后就和葛力乔乘上下行电梯。
　　而出门前尤伽顺手把厨房仅有的两把水果刀揣在了身上。

　　“哥，你不知道，昨天城里好几处都突发了异变，难怪当时我们战斗都结束了我哥才赶到，还用上了直升机。”
　　葛力乔和尤伽交代着昨天他回到清卫队后知道的事情，说着语气有些下沉，尽管他竭力开朗起来，也难掩忧虑：“最近，异变有点太频繁了。”
　　电梯门打开，尤伽沉吟片刻，斟酌措辞：“下次遇到突发异变，可以优先攻击人形部分。”

　　成功了！
　　话说出口前尤伽并不确定自己能否透露他后世才知道的信息。
　　现在看来，可以。

　　两人走出电梯，往楼栋外走。
　　葛力乔很惊讶：“啊？为什么？不都是先砍脑袋吗？”

　　“嗯，以人类的医学常识这样推断是没错，但是异变体不同，他们的死不是……”
　　“不是什么？”葛力乔追问。
　　尤伽沉吟两秒后换了说辞：“异变后的怪物身体强度远超人体，所以我推测在异变没有完全的时候攻击人形部位会比较容易造成杀伤。”
　　“啊！”葛力乔恍然，思索一下后又道：“有道理，不过能一击砍下脑袋直接将其杀死还是砍脑袋比较好。”

　　尤伽垂眸。
　　看来透露信息也受限制。

　　抬眼，走出楼道，尤伽一眼就看见了今天早上叫醒他的啼哭声来源。
　　是很小的一个孩子，此时正被她妈妈扶持着腋下学走路，大概是摔过跟头了，身上的碎花裙上有浅浅的灰尘，小巧的鼻子还在一呼一呼的，面团脸上的泪痕也要干未干。

　　为什么尤伽会看得这么清楚呢？
　　因为像这样的幼小又鲜活的生命，在尤伽近百年的生命里只见过两次，现在就是第二次。

　　陌生面孔的出现吸引了小家伙的注意。
　　小家伙掰开妈妈的手，歪歪扭扭跑来，一把抱住尤伽的左小腿。
　　尤伽顿时无措的立在原地不敢动了，生怕伤到这幼崽一根毫毛。

　　“扑哧。”
　　尤伽面无表情看葛力乔一眼。
　　“噗哈哈哈。”葛力乔忍不住：“抱歉哈哈哈哈......”

　　“不好意思。”
　　后脚跟着孩子过来的女性也笑看着，柔和的目光落在尤伽和自己的孩子身上。

　　“没，没关系。”
　　尤伽低头，小家伙仰头和他对视，张着嘴笑，然后在口水流出来前一口糊在了他的裤腿上。
　　尤伽：“……”

　　“哈哈哈哈哈绝了。”葛力乔笑得更猖狂了。
　　“噗”孩子妈妈也忍俊不禁。

　　太阳还没有爬出云层，但好像已经有了晴天的痕迹。
　　尤伽眼里不知不觉也盛上笑意。

　　清晨的风拂过，带着特有的润潮和……血腥气！
　　尤伽眼里的笑意猛然碎裂。
　　一把弯腰捞起孩子，同时右腿自后向左将站在他左侧的葛力乔踹飞，并在因为踢腿而身体前倾的瞬间扑倒孩子妈妈就地滚出去。

　　“砰！”
　　“啊！”
　　“砍右边！葛力乔！”
　　巨大重物砸地声、葛力乔腾飞空中短促的惊呼声，和尤伽几乎撕破喉咙的大喊声，三种声音在空中重叠。

　　葛力乔在被踹飞后一秒就明白了过来。
　　所以他及时止住了下意识出口的痛呼。
　　毕竟有了昨天的经验。
　　而今天他的反应也比昨天快了很多，他在巨响中听见尤伽声音后不到半秒的时间伸手握住了他身后的钢刀。
　　可是，他还是慢了。
　　巨型螳螂的钳刀已经悬在他的头顶。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见上面钳尖上细小的突刺上，砸在地上沾染上的一点尘屑。
　　而他的刀还没有拔出来。
　　来不及了。
　　他听见自己心里的声音。

　　钳刀落下的时候，明明时间很短，葛力乔却觉得自己想了很多。
　　比如，昨天回去和莱特因说要好好锻炼神眷之力，下次换他保护两个哥哥的flag又要倒了。
　　比如，本来打算测定能力等级后带尤伽去吃他最喜欢吃的翠花饺子也做不到了。
　　再比如，他怕娶的老婆在睡觉的时候突发异变而光棍到死，想想就血亏。
　　最后想的却是，他发动神眷之力能和这只螳螂同归于尽的几率有几成？
　　不管有几成，都得这么做不是吗？哪怕只是毒晕这怪物几秒，以尤伽哥的能力肯定也够杀死牠了，或者带着孩子逃跑。

　　杂七杂八，思绪纷杂，却几乎都在一瞬间。
　　这一瞬间，葛力乔已经做出抉择。
　　看见钳刀迫近的同时他放开了握住的刀柄，张开嘴，神眷之力疯狂涌向牙齿，尖牙就要破唇而出……

　　一点利光一闪而过，螳螂钳在他眼前断开。
　　螳螂断肢滚落地面，与此同时葛力乔重重落地，绿色的血洒在他脸上。

　　葛力乔及时闭上了嘴，并就地一滚起身，抽刀格挡在身前，余光一瞥躺在地上不远处带血的水果刀，立马朝尤伽看去。

　　尤伽已经起身，将那对母女挡在身后。
　　他右手在滴血，是刚在朝螳螂腿掷出刀时划伤的。
　　他赌他的血能成为他发动维度能的媒介，结果只是普通的水果刀也能刺断异变强化后的螳螂退证明他赌赢了。
　　而此时他手里还有他出门前从厨房揣的另一把水果刀。

　　那边葛力乔确认尤伽没有大碍后就立即持刀砍向了异变螳螂。
　　螳螂的下半身还是人形，葛力乔想起尤伽刚刚告诉他的话，在砍两刀螳螂脑袋砍不动之后迅速攻向人形腿，但都被螳螂钳挡住。

　　则尤伽快速观察地形。
　　异变螳螂堵在7F楼前，楼前是条直通的宽道，7F左右和对面都是住宅，里面都是住户。
　　此时很多人都被打斗声吵醒，从窗户或阳台探出头来。

　　一时尖叫声迭起。
　　但很快尖叫的人又自动噤声。

　　叫声会吸引异变怪物的注意力，这是常识。
　　而尤伽没有这个顾虑，所以他直接朝住户大声喊：“安静地下楼，保持秩序，不要扎堆，尽量远离罪徒离开这片区域，请相互传达。”

　　集中的人群也会大大吸引异变怪物的注意力，这也是周知的。
　　尤伽还用了这个时期称呼异变怪物的词语，罪徒。
　　听见了尤伽话的住户纷纷朝尤伽示意明白。

　　而尤伽来不及回应，偏头朝身后的母女说：“快走。”
　　女人立马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往外走。
　　正在这时，葛力乔被螳螂钳的钳背扫飞，撞在尤伽身后楼栋的门柱上。
　　女人发出一声尖叫。

　　尤伽扶起吐血的葛力乔，语速飞快：“你歇会儿。”
　　然后转身朝异变螳螂冲去。

　　不被攻击的异变螳螂立马被人数更多的住户吸引，正半转身子，将完好无损的那只钳刀对着7F举起。
　　尤伽快速撑地滑行过去，冲到异变螳螂脚边，借着滑行的力量挥臂，一刀切进人形脚踝，然后迅速侧身翻滚开。

　　异变螳螂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尖利叫声，身体倾斜不稳，钳刀转攻向尤伽。
　　尤伽正想躲过去，一个魔方突然从他耳边飞过，砸在钳刀上，竟然瞬间变形成一个小方块人抱住钳刀往边上去。

　　尤伽退开点距离回头，一个黑风衣女人正在朝这边飞奔而来。
　　而她手上提着一个袋子，黑风衣正从里面掏魔方，掏一个扔一个。
　　不一会儿螳螂四肢就被七八个变形的魔方小人扒拉住。

　　尤伽转头看一眼葛力乔的情况。
　　葛力乔被那个妈妈扶着，见尤伽看他，朝尤伽疲惫地挥挥手：“哥。”
　　尤伽点点头，走到被禁锢住的异变螳螂脚边，两刀跺下唯一还没有异变的一只人形小腿。
　　离开了人形小腿的螳螂身体顿时不动了。

　　尤伽摸上刀刃，水果刀在他手中分离成很多块细小的碎片。
　　朝人形小腿一掷，刀刃碎片全数射进小腿里。
　　看小腿剧烈抽搐几下彻底不动后，尤伽才起身。

　　“这是什么原理？”
　　黑风衣女人把尤伽杀小腿的操作看在眼里，见结束了，走近尤伽询问，问完又觉得应该先自我介绍，便补道：“奥，你好，我是住前面5B的菲妮-沙华尔。”

　　尤伽向葛力乔的方向走，边回答黑风衣：“你好，尤伽-神……葛力乔！”
　　尤伽瞳孔放大，瞳孔里那个笑意温柔，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扶着葛力乔的女人的脚正变形出虫足的样子。
　　他猛地朝前飞奔。

　　就在尤伽飞奔到葛力乔面前的瞬间，一只血色的虫足从葛力乔的胸前穿出。
　　下一秒，“砰砰”两声玻璃被撞破的巨响，从他身后的7F传来，巨大的兽形从上方投下黑色的阴影，将站着的尤伽和黑风衣，和尤伽身前挂在巨型蜈蚣一只足上的葛力乔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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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乔：就很残酷。
争取下章让善良可爱的艾斯登场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