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地球》反刍

4、Chapter 3.擦肩

　　如果是原本的他，他和葛力乔根本不会有机会坐上那辆出租车。

　　虽然想怪招倒跨三百多年来到了大荒乱时期，但还是瞒不过限制的规则。
　　就目前来看，他的维度能应该是被扼制到了和这个时期的进化人所普遍拥有的能量强度相匹配的程度。
　　随着历史发展，他的能力是否也会跟着时代的进步一起恢复尚未可知。

　　这个情况可以说得上糟糕，也可以说幸运。
　　因为在危机四伏的异变世界，有能力保命是他完成找到“失落太阳”并护卫其平安成长任务的大前提，力量被大幅度压制的糟糕情况将大大提高他任务的失败率。
　　可是比起所预测的另外几种，他不是殒命就是意识游离不同时空，或者完全失去能力的情况来说，现在还能有部分能力又已经很幸运了。

　　尤伽收回发散的思维，回归当下。
　　他想：除了依靠接触可以发动掌控非生命体外，还有哪些能力被保留了下来需要找机会再试验一下。

　　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看得人眼花，尤伽闭闭眼睛，回过神，朝葛力乔懒洋洋开口：“这要飞起来的车速就是你有阴影的表现？”

　　“嘿嘿，可不是，就是受了刺激油门才踩得死。”葛力乔笑贫，扫一眼后视镜又道：“哥，你是难受吗？你难受我就开慢点。”
　　尤伽“没关系”说出口时葛力乔已经开始减速，他笑着解释：“正好拐弯。”

　　说着车子右拐，开始驶入右方内车道，同时一辆黑色轿车从右侧外车道朝他们相向驶来。
　　黑色轿车靠内的后座车窗开着手掌宽的一条缝。
　　而车窗缝后面，银白泛金的细碎短发衬着一片雪白的饱满额头，穿过尤伽的视线。
　　两辆车错身而过的时间不到三秒，让尤伽差点误以为是阳光晃了他的眼。

　　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转身，正透过车后的挡风玻璃追寻什么。
　　然而两辆各自转弯的车注定驶入交叉而去的两条车道，连一片汽车尾气也没被他捕捉到。

　　“哥，你看什么呢？”
　　尤伽回身坐正，理理破布丁样的衣摆，若无其事地：“没看什么。”
　　避免葛力乔追问，又道：“还有多久能到？”

　　葛力乔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他抽空瞄一眼手机，回：“快了，大概就五分钟的事儿。”

　　尤伽点头，忽又想到什么，朝前一伸手：“把你手机借我一下。”
　　“怎么了？”葛力乔边说边把手机递给尤伽。

　　尤伽按亮屏幕，上面显示：14：57，2057/9/21。
　　尤伽悚然一惊。
　　怎么是公元年？

　　这时葛力乔开口：“哥你是看时间吗？”
　　尤伽没说话，葛力乔就当他默认了，顾自道：“那上面的时间不准的。末世后夜长昼短，地磁也发生混乱，网络虽然还能用，但就和探测不出规律的磁频一样乱了，时间早就不是以前的24小时制了。”

　　是了，大荒乱时期对异变发生的原因及相关信息的掌握大概就是这种程度，在这时人们的认知里，还把异变后的世界理解为末世。
　　尤伽暗自松了口气，把手机还给葛力乔，随口问：“那你还看着手机说就五分钟。”
　　“哈哈。”葛力乔接过手机：“这不是也没有新的计时方法出来吗，手机上还在跳动的时间就是个单纯的数据，结合经验用来大概估计时长，上面的日期就就没有这个作用了，所以我干脆调停在了末世来临的那一天。”

　　葛力乔顿了顿，忽然话音一拐：“哥，你现在真有十九岁？”

　　尤伽又恢复了不动如山的样子，闻言掀了下眼皮：“看起来不像？”
　　在副厅登记的时候要记录年龄，尤伽根据自己现在一七零左右的身高和瘦猴一样的体型估量，可能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但想着成年身份可以省去不少麻烦，便说了个十九岁。
　　反正副厅人员查也没有他登记过的身份信息，所以随便胡诌也无据可考。

　　“没，就是，好歹你也活了十九年，不能连手机上的时间不可信都不知道吧。”葛力乔依然乐呵呵的，看似随意，说的话却犀利。
　　他对尤伽的怪异举动有了些怀疑，所以出口试探。
　　没想到尤伽直接点了点头，半点没犹豫。

　　“嗯，不知道。”尤伽答得也很干脆，在后视镜里葛力乔的哑然注视下坦然道：“你看看我，像不像十几年的老乞丐了？”
　　葛力乔把尤伽又看了个仔细，然后老老实实点头。

　　“所以你指望一个长期生活在垃圾场的人有多了解垃圾场之外的世界？”
　　这话让葛力乔微怔。
　　他不由想象一个自小活动区域只有垃圾场那么大的小乞丐，身边又尽是生活在底层的老乞丐，然后长成尤伽现在这样无知无畏的样子。
　　这逻辑通啊！

　　葛力乔甚至对救命恩人的凄苦身世感到有些同情。
　　他忍不住反过来安慰尤伽：“哥，没事儿，你现在可是神眷者，而且能力等级只高不低，以后日子肯定比以前好过一百倍。有我帮你，你很快就能融入新生活的。哥再有什么迷茫好奇的，尽管问我。”

　　尤伽就微笑脸。
　　而葛力乔一脚刹车。
　　到地方了。

　　副厅管理分配的住宅都是公元时遗留建筑，尤伽分到的7F属于小区式住宅区，是一栋原本由短距离走廊连接AB两个单元的独栋，七层高，每单元每层可住四户人。
　　现在直接不分单元，每栋楼按层算住户，由下及上，从左到右计数，简单省事，所以尤伽49的门牌号在第7层最左侧的位置，比邻公共阳台，对门50。

　　葛力乔带着尤伽进电梯的时候，一脸“哥，看我操作”的表情。
　　尤伽：微笑就好。

　　快升上七层的时候，突然“咚！”地巨响，电梯都有轻微的震颤
　　而电梯刚“叮咚”停稳，门外接着“哐当！”一下。
　　两人在电梯内相视一眼，盯着电梯门缓缓向两边退开，蓄势待发。

　　门缝外，第一眼，什么也没有。
　　第二眼，视线下移，一个小男孩趴在地上，眼睛乌溜溜圆滚滚的。
　　六目相对。
　　第三眼，玻璃碎片在其身旁躺了满地。

　　“哎哟，怎么摔了，疼不疼？快起来。”葛力乔反应过来放下警惕，第一时间去扶小孩。

　　尤伽则走出电梯绕过两人，视线落到地上一张相片上。
　　白色背景的照片，上面是一个中年男人的黑白人像，相框表层玻璃已经破了，框体也有了裂痕，所以本该在人像头顶的白色纸花也在横框上歪斜欲坠。
　　显而易见，这是一张遗像。
　　很巧的是，遗像上的人和摔了相片的小男孩他不久前都见过。

　　没有记错的话，马科，遗像上面这个男人的名字，也就是他意识刚清醒时，听见“关不关门”争论里的中心人物，最后死在门外的那个男人的名字。
　　当时，喊“别关门”的那方喊过，“等等马科”。
　　而这个小男孩，就是当时站在门前不远处的那个小男孩。

　　尤伽没想到世界这么小。

　　被葛力乔扶起的小男孩转身，马上走到尤伽身前，要把相片捡起来。
　　“哎，小心扎手。”葛力乔在旁边喊，说着先一步帮忙捡起相片，眼睛扫过相片，也明白了情况，但他能说会道的嘴这时候却又说不出什么了，只是拎着相框边缘抖落两下，确认没有碎玻璃扎手后，递还给小男孩。

　　“谢谢。”
　　小男孩接过，然后抱着相片走到电梯里，关门下行。

　　“奇怪。”
　　葛力乔嘀咕了这么一句，和尤伽一起往左走。
　　不长的地上除了玻璃残渣还零零散散落了些东西，看状况应该也是小男孩弄的，而残渣一直延伸到公共阳台处。
　　葛力乔立马跑到阳台，趴在围栏上往下看，尤伽落后他两步。

　　楼下，像是被单裹的一个大布包躺在地上。
　　没一会儿刚才那个小男孩从楼里走出。
　　就见小男孩走向布包，把手里的相片从相框里抠出来，两下撕碎，再团吧团吧，塞进了布包里，然后费劲地拖动布包。
　　看方向，目标是对面的大号垃圾箱。

　　“这……”
　　葛力乔一时语塞。

　　“滴”一声。
　　尤伽已经拿身份卡开了49的门。

　　葛力乔立马回身：“哥，等我。”
　　说完拉住往回缩的门，紧跟着进了屋。

　　尤伽很快摸到浴室，观察了一会儿，然后认命地喊来葛力乔，问：“怎么用？”
　　他想尽快恢复成一个干净的男人。

　　葛力乔看着浴霸，忍不住就要嘲笑，被尤伽一个眼神刹住后，三两下教会尤伽怎么使用淋雨系统功成身退。
　　“哥，我去给你找套干净衣服。”说完闪身出去。

　　尤伽终于洗上热水澡！

　　“咚咚咚。”

　　尤伽洗到一半，葛力乔突然又冲过来大力拍门，喊道：“哥，哥，我想起来那个相片上的人是谁了。”
　　“……”
　　尤伽暂时关掉淋浴，问：“谁？”

　　“艾斯的侍从官，马科-塔西，刚刚那个小男孩应该是他儿子。不过，艾斯的侍从官是多么清闲的肥差啊，马科怎么会死？什么时候死的？是出什么意外了？”
　　葛力乔声音越说越低，后面直接变成自说自话。

　　“今天刚死的。”尤伽直接告诉他，简单说了一下他知道的前因后果，问：“艾斯是谁？”

　　葛力乔听完马科的死法还有些唏嘘，就没有长篇大话，只简单解释了一下：“哦，是教廷大主教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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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是你男盆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