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地球》反刍

3、Chapter 2.突变

　　作为一个时空偷渡客该怎么回答葛力乔的问题？
　　尤伽手上拿着新办的身份牌，选择岔开话题：“这里怎么走？”

　　身份牌上除了尤伽的名字，就是一串字母与数字混合的代号：D7F49。意思是D区7F栋49号，这是他作为神眷者分得的新住处。
　　之前作为乞丐，就只能在垃圾场以地为铺，以天为盖。

　　力量，代表地位。
　　这是异变后的世界不变的真理。

　　尤伽将身份牌收起来，名叫葛力乔的粉毛抬手拦了一辆车：“D区有点远，打个车刚好。”
　　两人坐上车，葛力乔报完地址，从副驾驶转头看向尤伽继续说话：“你先去住处洗个澡，我们再去教廷测试一下你的能力等级。”

　　尤伽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偏头看向窗外不停掠过的房屋、树木、摊贩，都是他只在纪录片里见过的景色。
　　葛力乔顾自说着：“以我对你的观察，你至少是个B级，有了等级评估，你想去哪个队肯定都会要你的，不过我还是建议你来咱们清卫队，你看，罚罪队你已经得罪了斯克林和卡尔玛，军政两处又没有熟人，只有清卫队，你认识了我，你喊我一声哥，我可以实名推荐你……”

　　“嗡”
　　车子突然猛地剧烈震荡了一下。
　　尤伽瞬间回头。

　　葛力乔惊了一下很快又镇定下来，笑着打趣司机：“师傅，你可别是酒驾啊，要命……啊！”
　　葛力乔整个人被尤伽拽着肩领从副驾驶拽到后座，摔到后挡风玻璃上。
　　同时，借着拉葛力乔的反作用力，加上另一只手撑着后座的推力，尤伽飞起的双腿贴着驾驶位座椅靠背的头部位置踢出去。
　　“砰!”地一声巨响，司机的头撞破玻璃挂在了车窗上。
　　尤伽一刻没停，拽着葛力乔的手没放，趁着司机晕头的间隙迅速收腿，开门，拖着人下车并与出租车拉开距离后才把人放开，扶着右手站定。

　　“啊！”街道上立马爆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
　　车窗上的那颗头正在扭曲，像卡顿的惊悚片不停在几个恐怖画面间反复横跳，隐约可见莹绿的复眼和粗黑的毛刺，而司机的身体已经先于脑袋完成异变，两只蜘蛛一样的毛腿攀爬在破掉的窗沿，要爬出来。

　　葛力乔被那么大力地拖动，差点没被领口勒死，这会儿气还没喘匀，撑着膝盖抬头一看，又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岔气死了。
　　“上帝！”葛力乔狠狠草了一句，半点不敢耽搁地按动手环发送异变信号，然后一拔身后备用的钢刀，就朝已经变成了蜘蛛苍蝇的混合异变体冲了上去。
　　竖向斜砍一刀。
　　他想直接削掉异变司机的头，然而“铿锵”一声，钢刀砍上格挡的蜘蛛腿，发出金属与金属碰撞的声音。
　　一击失败，葛力乔立马弹退，躲开从另一边袭向他胸口的蜘蛛腿。

　　路人不需要疏散也非常有自觉地跑没了踪影。
　　尤伽拦住想要继续冲上去的葛力乔，问：“你的神眷之力呢？”
　　葛力乔一愣，遂即快速道：“我的能力就是砍怪物特别得劲。”

　　这算什么能力。
　　尤伽往葛力乔掩饰的脸色看了一眼，转头看向异变司机，目光在牠爬出来的半边腹部流连了几瞬，拍拍葛力乔的肩膀：“吸引一会儿牠的注意力。”
　　说完朝出租车尾飞奔而去。

　　“什么？”
　　葛力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尤伽已经冲到了出租车尾朝车伸出手，显然是想要触摸车身。
　　就在要摸到的时候，一条钢丝一样的东西“咻”地飞向尤伽，好在被尤伽一个侧身躲过了，但是尤伽也被迫远离了车。

　　Mad，这玩意儿竟然还会吐丝！
　　葛力乔暗恨。
　　想到尤伽一根手指就把他的钢刀摸成灰的能力，葛力乔瞬间明白了尤伽的意思，当即拎着钢刀朝几乎要完全变成异变的司机冲过去。
　　“铛！铛！铛！”
　　金属撞击的声音不停。
　　异变司机终于将蜘蛛丝吐向了葛力乔。

　　锃亮的钢丝泛着寒光直冲面门，左右都是尖利的蜘蛛腿，葛力乔只能横刀挡脸。
　　不料“兹”地一下，钢丝直接刺破钢刀而来。
　　好在对死亡威胁的敏锐直觉使他在举刀挡脸的同时偏了偏头。
　　所以钢丝不是穿透他的眉心，而是擦着他的太阳穴而过。

　　“要死了！再吸引下去爷就被穿成串串了！”
　　与死神擦肩而过，葛力乔心跳飙上高速，一边快速后撤一边大喊：“你行不行啊！尤伽！”

　　像是回答葛力乔，葛力乔这话刚落地，出租车顶顿时就往下凹陷了老大一个坑，蜘蛛屁股陷在里面不知道有没有被压扁，但是看苍蝇头抓狂的样子应该是痛到牠了。
　　上一秒还差点刺死葛力乔的钢丝也软在了地上。
　　但蜘蛛还没有死。

　　葛力乔终于得空朝车尾投去一眼，这一眼让他瞬间瞠目。
　　就见车尾跟剥开的香蕉皮一样朝着八方张开，然后在空中停顿了不到半秒，“嗖”地一下，反向席卷，把包括蜘蛛在内的整个车裹成了一个球。
　　这还没完，那个球不断内卷，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大号锡纸球一样的东西，密密麻麻的血丝从锡纸球内陷的缝隙里渗出来。

　　锡纸球体上还有一根细丝，葛力乔的眼珠子顺着这根细丝右滑，落到一只黑黢黢，瘦小的手上，细丝就牵在这只手里。
　　这只手的主人，就是毫不起眼一身乞丐装的尤伽。
　　葛力乔咽了一口口水，走过去，站在尤伽身边，朝他竖起大拇指。

　　尤伽却看着地上越来越多的血皱眉：“蜘蛛血可能有毒。”
　　言下之意，最好尽快清理，并且需要特殊手段。

　　葛力乔听懂了，接话：“放心，我给队里发消息了，队长肯定要到了，他的火两下就能把这些烧干净。”
　　正说着，天上飞下一团红色的东西，准确落在血水上，满地血色立马如干柴遇上烈火剧烈燃烧起来。
　　“看吧，就像这样。”葛力乔开心地说，然后仰头，朝天上使劲挥手，伴随大喊：“队长，我在这儿！”

　　一架直升机正盘旋在上空，机舱门打开，一个和葛力乔同款灰蓝色立领套装的男人站在舱门口，一头红毛迎风乱舞。
　　隔空对上那双粉色的眼瞳，尤伽好像看见红毛朝他笑了一下，然后一眨眼，一条绳子从直升机里落下来，红毛和刚才飞下来那一团火一样，抓着绳子往下一滑，落到了地面不远处。

　　红毛走近，朝尤伽伸出手：“莱特因-克洛雷斯。”
　　“尤伽-神洛。”尤伽回握。
　　莱特因收回手，看见手上沾上的血迹，皱眉：“你受伤了？”

　　“什么！”
　　葛力乔连忙抓起尤伽的右手，果然在上面看见几个坑坑洼洼的伤口，还冒着血，顿时急了：“怎么会受伤呢？什么时候伤到的？大蜘蛛明明没有击中你啊！会不会感染啊？”
　　他转向莱特因：“哥，我这条命今天可都是尤伽一手救的，司机异变的时候我可是坐在副驾驶的，要不是尤伽揪着我，司机变出蜘蛛腿的一瞬间我就该嗝屁了。”

　　异变怪物异变初始会本能爆发，攻向离牠最近的人类，这是周知的情报。
　　当时副驾驶的葛力乔距离司机实在太近了，近到即使他知道司机要异变也来不及做出反应，或者在那个封闭空间的状态下即使做出反应，也依旧是一死。
　　而在那样的情况下救出葛力乔的尤伽，对危险的预知力，应对危机的决断力，当下的反应力，瞬间的爆发力等各方面，都不可谓不惊人。

　　所以在葛力乔绘声绘色将当时的险境描述出来后，莱特因看向尤伽的眼神不得不多了几分惊异和一点更加慎重的东西，不过当下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指了指葛力乔的肩膀，道：“看。伤到尤伽手的凶器找到了。”

　　“啊？”葛力乔偏头，看到自己肩膀上属于清卫队标志的两枚铁制雪花肩章，和上面的血迹，顿时也悟了，转头更加感谢尤伽：“兄弟，太感谢你了，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能等你加入我们队，我每天给你端茶倒水了！”
　　经此一事，葛力乔更想尤伽加入清卫队了。

　　尤伽笑笑，没表态。
　　莱特因挥挥手，打断自己弟弟的聒噪：“大打一架你们也累了，你们原本准备去哪？”
　　葛力乔一拍脑门：“奥，我原本准备带尤伽去D区，他刚在7F落户，等他洗漱一番再去教廷测试能力等级的。”

　　莱特因尽管猜到尤伽或许获得神眷之力不久，却也没想到他会是刚刚落户的超级新手，从看到现场时尤伽给他带来的惊讶就一茬接着一茬，可是战后现场还一片狼藉，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他便暂时压下心绪，只道：“能力测试不急，可以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再去。初获得神眷之力，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可以问葛力乔或者直接联系我。”
　　莱特因提出交换联系方式，却因为乞丐尤伽没有手机而作罢。

　　而这时清卫队大部队赶到，莱特因清出一辆车给两人。

　　葛力乔坐上驾驶座感叹：“以后我坐出租车都要有阴影了。”
　　说着他点火起步，车子滑动，把方向盘打死掉头，忽然想起他之前说要尤伽喊他哥的话，连忙补救道：“尤伽，哥，管他多少岁呢，你以后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哥，和我同父同母的亲哥莱特因同等地位。哥你身手可太好了，你的能力也酷，不像我，呸。”察觉自己要说漏嘴了，连忙拐回来：“哥，你的能力是什么？操纵金属吗？酷！就是受到触摸限制，不是，已经很厉害了，真的。”

　　葛力乔从后视镜去看后座的人，无奈镜中人脸和头发一样黑，什么情绪也看不出来，只能直接问：“哥，你怎么不坐前面？哥？听见我说话了吗？”

　　坐车后座是尤伽一个未雨绸缪的小习惯，总不能告诉葛力乔自己是在防范他也异变，所以尤伽只是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尤伽看向窗外，看着后世从未见过的稀疏阳光思索起先前的战斗来。
　　虽然结果是两人几乎没有损伤的活了下来，战斗也没有波及其他人，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好几次，事情几乎就要走向另一个血腥的结局。
　　——葛力乔和他，还有逃跑不及的路人，都会死。

　　第一次，他将葛力乔从副驾驶拽出的时候。
　　他本该在察觉异变能量波动的那一刻就发动维度能将司机杀死，直接将异变扼杀在突发之前。
　　可是，做不到。
　　他当时没能做到无声无息的维度碾压，所以只能在比异变突发提前一秒做出物理反应，
　　以他现在这副身体的体质，能成功擦着蜘蛛腿将葛力乔拽出副驾驶已经是惊喜了。
　　一点代价是他的手臂直接脱臼，后面逃出出租车后被他自己悄然接好。

　　第二次，是在他借力将异变司机的头踹出车窗时。
　　与异变体直接接触时他的能力效果会增强，按理那一下应该将那个异变司机直接崩成碎片。
　　可是同样，做不到。
　　他的能力在异变司机身上失效了，所以他只能紧急拽着葛力乔先离开车内，所幸那一下也并非毫无作用。
　　若不是异变司机晕了片刻，他和葛力乔都不可能活着走出那辆出租车。

　　第三次，是他带着葛力乔逃离出租车并隔着一定距离站定时。
　　他没有阻止葛力乔上去冲砍，而是站在原地退而求其次对车体发动了维度能。
　　他没想到，还会失败。
　　当时司机很快就要异变成完全体，再不阻止将造成可以预见的惨痛伤亡。
　　当时通过接触成功将葛力乔的钢刀拆解的画面自他脑中一闪而过，他以此为根据做了最后一次尝试。
　　——通过接触车身发动能力。
　　好在，成功了。

　　但丝毫没有改变他不妙的现状。
　　逆时空前大家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他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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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某个臭男人：今天也没能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