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归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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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最公平的事情，无论你多希望它走得快一点还是跑得慢一点，它都以自己的节奏前进着。
好像才过了一天的样子，但预言中的第五天就已经悄然而至。
城主堡的所有人自天还很黑时就开始做战前准备，虽然每个人都在动，但整个城主堡都是安静的。
萨缪斯抱着剑，倚在城主堡大厅角落的柱子旁，边上站着同样清醒的贞，两人在此处看着厅内的人来回快速而无声地奔走。
兽人族祭司已经在祭祀神殿等待城主的到来；城主已经沐浴过，换上了属于他的那一套兽人服，没有任何配饰妆点，乍一看很像穿了用粗麻做的套头衣和长裤，此时在与雷修交代着什么；雷修穿着和城主相似的衣服，认真聆听着自家老爹的话；仆从们从城主堡各个角落将可能会用到的魔法道具与武器都拿了过来；厨娘做完了可能此生最后一顿饭，放在大厅中央，供有需要的人自取；就连和他们一样是外人的查士坦丁，此刻都在另一个角落低声对着康娜快速说着什么……
说实话，如果不算海底王国那一战，那么萨缪斯还从未参与过能够被称为“战争”的战役。
如果他像当初规划的那样，结业后就成为国都骑士团的一员，那么十次出动会有八次可以被称为“战争”。因为国都骑士团的骑士们宣誓效忠的是整个人类王国，他们为君主为教皇与人民而战，可他最终走上了安魂骑士的道路。安魂骑士宣誓效忠的只有安魂师一人，所有值得他拔剑认真对待的，顶多都只能被称为“战斗”，因为是他一个人去面对可能是任何数量的敌人。
所有人都忙于去为那一切都是未知的战役做准备，只有萨缪斯与贞是纯粹的旁观者，所以也是萨缪斯最早发现城主堡外的隐隐传来的骚动。
他将手按在剑柄上，呼喊了一声：
“有一群人过来了！”
安静的城主堡被萨缪斯这一句话打破了他们有条不紊的行动。
“难道是预言提前了？！”
这是在场所有人的第一反应。
最着急的当属城主雷德，他急急忙忙走到那厚重的大门前，一把推开城主堡的大门，瞬间被重重火光晃了眼。
随城主一同来到门口的人们待看到门外的景象后都被震惊得在原地说不出话来，连萨缪斯都被这个场景震撼到了——
那是一个个火把，火把如一盏盏灯火般绵延不绝，从城主堡门前开始，一直点亮到视线的尽头。
就好像雷修曾经对萨缪斯描述的那样，照亮了已经被黑暗笼罩了四日的兽人城，让这座城都重新恢复了热闹与喧哗。
在火焰的照耀下，露出的是一张张兽人的脸庞。
那些大多都是些青年人或中年人的面庞，所有兽人都以人形穿着自己族类专属的服装，举着火把，聚集在城主堡前。他们的表情是那么的轻松，仿佛并不是赶回来奔赴一场死局，而是来开一场盛大而欢乐的篝火晚会。
这些兽人，如果没有任何意外，现在都应该已经在友邦避难了，而不是出现在这里，出现在敌人即将达到之前。
城主望着眼前的景象，怔怔望着那些脸上有着灿烂笑容的子民们，许久，才喃喃开了口：“你们……”
“报告陛下，犀牛族所有青壮年全部抵达城都，听候调遣。”一位表情相对而言比较严肃的中年兽人率先高声禀报了自己族类的情况，随后是各个族类的首领接龙一般报出了自己族类的情况——
“鬣狗族所有青壮年全部抵达城都……”
“兔族所有青壮年全部抵达城都……”
“狼族所有青壮年全部抵达城都……”
“蛇族所有青壮年全部抵达城都……”
“猿族所有青壮年全部抵达城都……”
“虎族所有青壮年全部抵达城都……”
“羊族所有青壮年全部抵达城都……”
“鹿族所有青壮年全部抵达城都……”
……
惯常以大类作划分的族类与习惯自成一系的族类纷纷报上自己族类的情况，一声接着一声，一声叠着一声，声势浩大，所有族类的首领都聚集在了城主堡的门前，他们身后，是他们自己的族人。
每一位兽人，从首领到族人，脸上都是笑着的，好像回到城都是远行归家一般的从容与欢喜。连那些离城主堡最远的、在兽人城边境的族类此刻都汇聚在城主堡门前，火焰留下的光影都无法模糊他们脸庞上的真挚与快乐。
城主见到这样的场景，第一反应不是感动，而是十二万分的着急。他对着最前面的几位族类首领大喝道：
“我的命令你们都没收到吗？！我命令你们三日内迁徙出兽人城，而不是让你们都来城都汇合！”
“你们每一个族类都是兽人城不可缺少的部分，这样算什么样子！是我没有说明白现在兽人城面临的危险，还是你们想送死吗？！”
但雷德的怒吼没有吓到任何一位兽人，一位狮族贵族甚至大笑了起来，向前一步，对城主说：“陛下你放心！老弱妇孺都已经全部迁徙走了，身体不好的没来，不愿意来的不勉强，没有留下后代的我们也不准他们来，来到这的都是已经留下了兽人城未来的战力！”
一位雌性象族首领接话道：“无论雌雄，我们带来的都是族中的精锐，就算没有多大的作用，但起码在面对敌人的时候挡个一时半刻，为您争取更多时间应该还是可以的。”
个头矮小的鼠族首领拿着手中的法杖，续言：“就算我们有的族类身体力量真的很弱，与陛下您那一族根本无法比，但我们自有我们的战斗方法。只要我们还有用，我们就一定会来的！”
一位马族首领更是动情地说出了站在此处的所有回归的兽人的心声：“兽人城是我们的家，我们蒙受兽神的恩典出生在这里，世代在此繁衍，这就是我们的根！陛下您为了保护我们已经做了很多事了，当有敌人来犯自己家园时，再把所有责任都丢给陛下您来承担，而我们却抛弃它逃之夭夭，我们恕难从命！我们愿与兽人城共存亡！”
此话引起了各个族类的共鸣。不知是谁先重复喊了一句“我们愿与兽人城共存亡”，一开始只有几个人附和，后来越来越多的兽人附和，到最后，这句话震彻整个兽人城！
“我们愿与兽人城共存亡！”
“我们愿与兽人城共存亡！”
“我们愿与兽人城共存亡！”
……
再多的责难此刻都不必再说出口，雷德终于放任自己的眼眶渐渐红了起来。看着眼前一张张笑脸，他一时竟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他何德何能！
他这个城主何德何能！
就连那些遇害长老的族类都毫不介怀他任内长老的死亡，义无反顾带着最优秀的族人来到了这里！
为了他们共同的家！
萨缪斯也被这一声声山呼所震撼，但作为一个纯粹的外人，此刻他反而是最冷静的那个。
他越过城主，面对着那几位首领，为了能让他们听得见，高声问他们：“敌人的目标是你们的灵魂与身体，你们这样贸然回来，岂不是白白给敌人送上自己的身体吗？”
这是萨缪斯他们在城主发表演讲前突然想到的关键点，因此才有了城主演讲时说的敌人所求为何，这场战役究竟为何。
黑袍人如果要来兽人城夺取兽人身躯，看中的就是他们身强力壮，但如今他们还没有遇到或听说有哪一位黑袍人的身体是被开肠破肚的。
一位飒爽的狐族首领笑着打消了萨缪斯的顾虑：“关于这个你就放心吧！我们已经知道敌人的目的是什么，当然不会让敌人侮辱我们的身体！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定下誓约，如果死亡，就要尽力毁掉自己的身体，如果自己力有不逮，身边的任何同胞都要完成这个任务，绝不会留任何一具还可供他们抢夺的尸体！”
听到这话，才真正让萨缪斯动容。
黑袍人不要老迈的身体，自然更不会要只剩下一堆碎肉的身体！
他们都是带着死后定不留全尸的觉悟回来的！
从孤军奋战蓦然变成拥有千军万马，原先的战术当然就要做出调整。
城主擦干了泪水，一脸坚毅的开始新的部署。
各个族类在战场上的位置、应该起到的作用、攻击和防御的方式、哪些族类可以配合作战……雷德在此刻展露出了他作为城主最优秀的一面，他几乎没有任何考虑的时间，一条条指令就这么下达了下去，让他所拥的兵马开始快速地行动起来，去到自己应该去的地方。
上百万的兽人大军此刻听从着唯一统帅的命令，等雷德全部部署完毕，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说得他声音都沙哑了起来。安排好这一切，作为这场战役的最后一道防线，他弯下了他的腰，向已经各自归位而又空当的城主堡门前深深鞠了一躬，以兽人城城主的身份，感恩他的子民，随后连雷修都没有再多看一眼，毅然走向了祭祀神殿。
当第一缕霞光照亮兽人城城都时，所有人都看到，自山的那头，出现了一个又一个黑影——
神谕时刻，到了！
作者有话说第95章 归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