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魂师》藏遗

73、元老院之变（五）

　　另一方面，在萨缪斯被带离时，贞诧异了一瞬，但很快就将这诧异收了起来，跟着侍从一路走到元老院内部，被带到一间装修华美的套间中去。侍从恭顺地说如果有任何需要，只需拉一下每一扇门边、会客桌边、办公桌边、床边的铃即可，会有侍者随时在门口听候命令。
　　贞听完问了一句：“如果我的需要是出去呢？”
　　侍从带着得体的表情低眉垂首表达出了拒绝的意思，并说这是元老们的决定。

　　贞笑了笑，让侍从退下。
　　从被请入这件房的那一刻，贞就知道自己其实就是被软禁了。
　　她被软禁了两天，这期间消遣倒不算少。她想看什么书籍都能为她找来，想吃喝什么很快就有人送上，当她提出想要下棋时，还有一位高手前来与她对局，甚至当她说她想听曲儿时，不到半刻钟，一个小型乐团就集合在了她的套间里，那歌姬的嗓子还着实不错。这种养尊处优、万事不愁的日子，一般只有在她安魂骑士死亡，她要去挑选新的安魂骑士之间的那一天可以享受到，她已经十五年没体会过这种堪比公主的生活了。

　　她在等，等元老院那边给她一个交代。
　　和一头雾水的萨缪斯不同，从在元老院门口把她和萨缪斯分开开始，她就大概知道元老院的意图了——
　　萨缪斯只与元老院打了十多年的交道，她可是熬死了一批又一批的元老院老头的人，对那些元老肚子里的弯弯肠子了解得不能再清楚了。

　　在第三日一早，就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而那时她刚穿上一条在上百套服装中唯一喜欢的宝石蓝的裙子，坐在梳妆台前正在整理自己的头发。听到敲门声，让侍从进来，听闻是元老有请后手上一点迟疑都没有，该做什么继续做什么，淡淡地说：
　　“让他们等着。我想什么时候见他们，他们就得给我等到什么时候。”
　　从镜子里贞看到了侍从为难的表情，背对着他又补了一句：“放心，你实话实说就行，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等侍从领命而去，贞继续与自己的头发搏斗。
　　这些年来都是萨缪斯给她梳头发，她尝试着学萨缪斯的手法给自己挽一个漂亮的发型，最终发现自己能把头发梳顺就很了不起了，就像萨缪斯因伤无法照顾她的时候，她都是披头散发的。
　　她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发现就是把头发梳直披散下来，她怎么看也觉得没有萨缪斯给她梳的时候看起来柔顺。她叹了口气，拿起搭配这条裙子的蓝色礼花，直接往头上一夹了事。
　　当她走出门时，门口侍立的侍从如蒙大赦，赶紧请她往安魂厅走。
　　她不慌不忙地跟在侍从身后，当门被打开，十五年前她站立的位置之后如今放了一张华贵的靠椅。她走上前去，很自然地坐在了那柔软的椅子上，抬着头看坐在比她要高一层的五个长老，都是熟面孔，正是她与萨缪斯缔结契约时见证的那五个。

　　在元老们还未开口时，贞就率先开了口：“说吧，用紧急召回令把我们叫回来是想干什么？你们软禁了我两天，我没有反过来晾你们两天再来见你们就不错了。”
　　正常来说，安魂师隶属元老院，虽然没有明确的条款说明上下级关系，但安魂师通常都是由元老院抚养长大，也是在元老院的帮助下学会如何完成自己职责，所以安魂师们大多都会尊敬元老院，顺带尊敬元老院的元老们——即便她们面对的元老早已不是初生时教养她们的那一批。
　　因此贞这样的态度与语气，在安魂师中是非常少见的，以至于让那些习惯被尊敬的元老都愣了一下。

　　可没有一个元老表现出了怒气与反驳，反而态度温和地说：
　　“我们一致认为，你的现任安魂骑士萨缪斯，已经不具备担当安魂骑士的能力了，因此要切断你们之间的精神契约。所以你需要一个新的安魂骑士。”
　　“哦？”贞脸上有浮夸的诧异，反问道，“我的安魂骑士具不具备他应有的能力，我需不需要一个新的安魂骑士，你们竟然会比我——安魂师本人还要清楚？”
　　左数第一位元老接了这话：“我们也是经过多方考虑，才决定剥夺你现有安魂骑士的职位的。你要相信，元老院永远站在安魂师这一边，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安魂师好。你是安魂师中苏醒时间最长的一位了，你的经验、阅历、眼界无人可比，因此你身上的担子也是最重的，一个能够守卫你的安魂骑士才是你所需要的。”
　　“你的现任安魂骑士萨缪斯在切断与你的契约之后的生活你不必担心，我们已与国都骑士团达成了协议，他会直接到骑士团中担任副骑士团长。”

　　“原来是这样。”贞意会地点了点头，戏谑地说，“挺好，副骑士团长也不算辱没了他。自肯连被害至今将近一年了，这位置还一直空着，也是挺有意思的。在骑士团当副骑士团长比当安魂骑士要安全得多了，以他的实力，的确可以当那些骑士的指导者，只要没什么大的意外，活到寿终正寝没什么问题。”
　　“那么问题来了——我想请问诸位，如果连国都骑士团副骑士团长都保护不了我，你们凭什么断定新任的十五岁小孩就能够保护我？莫非这堂堂国都骑士团副骑士团长还不如一个小毛孩？”
　　“话不是这么说的，贞。”右数第二位那位元老发话了。
　　“我们当然不会认为副骑士团长的能力会令人怀疑，正是因为他有足够强大的能力，才能成为这百年间最年轻的副骑士团长。只是拥有成为副骑士团长的能力，不代表就适合继续担当一个安魂骑士。如果按这个说法，要骑士团长成为安魂骑士岂不是更好？这两者是不能这么比较的。”

　　贞摆了摆手，对这样的回话显露出明显的不屑：“啊，关于这个，我可就太清楚了。毕竟我见过的国都骑士团团长比你们见过的要多得多了。我当然不会让骑士团长来当我的安魂骑士，五个安魂师，哪里够分呢？我只是想知道，萨缪斯已经当了我十五年的安魂骑士，是什么让你们在突然之间得出判断，他更适合去当副骑士团长，而不是我的安魂骑士？想必你们也知道，就算他成为了副骑士团长，光被剥夺安魂骑士之位这件事，就会成为他一生的污点。”
　　“而且我猜得没错的话，你们知道很难说服我放弃对他的契约，所以想要从他那强行切断我和他的契约吧？这对他的影响你们知道的不会比我少。”
　　“让我再猜猜，或许就在我和你们谈话的这段期间，你们就已经在着手做这件事了？”

　　被猜中的元老们一噎，继续循循善诱：“我们剥夺他的称号自有我们的理由，而且我们也已经想好了如何让他顺理成章成为毫无污点可言的副骑士团长，不会有任何人因为这件事诟病他。而现在，你只需要去骑士学院，再选择一个优秀、可塑性高的少年或少女成为你新的安魂骑士，这件事我们与骑士学院已经说好了。等你选完安魂骑士，还有安魂任务在等着你去执行呢。”
　　“什么任务？”
　　“在巴托城有一户人家的长子灵魂魔化了，需要你去进行安魂。”
　　“是我所知的巴托城的高能力者或者贵族吗？”
　　“不是，只是一个普通人家。指派给你，是因为只有你是离巴托城最近的安魂师。尽早解决魔化灵魂，对平民也好，我们也好，都是一件大好事，不是吗？”
　　“如果你们真的觉得这件事是这么要紧的，那又何必浪费时间先去找个安魂骑士呢？就这种烈度的安魂，我不需要安魂骑士，只要给我调动巴托城守备军的权力就可以了。”

　　贞对这样的谈话已经感到不耐烦了，打断了元老们想要继续劝说的话，语气一沉，盯着最中央的那位元老，说道：
　　“好了，让我们不要再说这些你我都知道毫无意义的话了。”
　　“你们让我换安魂骑士的吃相实在太难看了。”
　　“虽然按你们的种族而言，你们已经是长者，但在我面前，你们和小孩没什么差别。我都要为你们虚活的这些岁月感到羞耻了。”
　　“我只要一个原因，你们要剥夺萨缪斯安魂骑士之名的原因。你们说的‘自有我们的理由’，我，在此时此刻，必须听到那个理由，不然我觉得我们的谈话也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

　　被贞顶上的元老显然是这五位长老中最德高望重的那一个。在与贞对视几秒之后，他不顾其余四位元老眼神或动作中的阻拦，慢慢道出了其中的缘由——
　　“你使用了返魂恩典。”
　　“而让你使用了返魂恩典的人，正是你的安魂骑士萨缪斯。”
　　“这样的理由，你满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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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贞很A的，只是在萨缪斯面前一直当个小女孩而已
三月flag，总点击2000+，收藏30+，今天完成啦！
感谢收藏的第三十位朋友，也感谢每一位陪我走到现在的朋友们！
爱你们哟=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