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魂师》藏遗

40、长老之死（五）

　　“之前我说过，长老们的灵魂可能出现两种情况，一种是消散，一种是被夺取，第一种已经被排除了，现在关于第二种，我有了一些新想法。”

　　七位长老的死亡，让他们这群人聚在了一起，以至于这其中一直藏在黑暗里的影子有了更鲜明的轮廓。那些看似偶然的遭遇全都被一条灰暗的线串在了一起，顺着这条线往上回溯，能发现更多曾经难以解释的事情的真相正在线的周围游离，只等待一只代表条理的手将之串上这条线。
　　现在，贞正是这只手的主人。她将一个已经暗淡的元素重新点亮，试图将它串入其中。

　　她提起来的，还是莹芯草地一战。
　　“在莹芯草地我试图灵魂介入的时候，死者的记忆并不是像常理那样残留在躯体上，而是被不知名的力量包裹成一个茧，记忆在那之中，而我只能在茧外试图找到突破点。在那个状态下，我是处于现世、灵魂与躯体的夹缝之间，这对于安魂师而言都是很危险的一件事，好在最后幸运地窥探到一个缝隙。那时候我虽然有所怀疑，但不敢确信，真的有力量能将死者濒死时的记忆，乃至于躯体残存的记忆都封闭起来。现在想来，除去马族长老之外，剩下六名遇害长老如果遇到了像那位高阶骑士一样的遭遇，那么在死亡时间并不久后就已经没有尸体的记忆残留也说得通了。”
　　“之前我说过，一个死者从死亡到灵魂魔化，最快也需要半日时间，如果真如查士坦丁所说，那些黑袍人使用的并不是传送魔法而是空间魔法，那么这半日期限的前提就不复存在了。”
　　“凶手只需要以残忍的方式将遇害者杀害，将对方的记忆像制造那个记忆之茧一起带入异空间之中，并夺取还未魔化的灵魂，通过空间折叠抵达他们的目的地时，空间内的时间也会受到扭曲，灵魂在相当于半日的时间内被自己濒死的记忆反复折磨，从而完成灵魂魔化，但这时间在现世中并不长。”
　　“那时候我最终被驱逐出了那位骑士的身躯，而驱逐我的，和阻止我探寻记忆的，凭我的经验与直觉而言，我那时候就感觉像是死者的灵魂因为恐惧、愤怒、痛苦等负面情绪在剧烈的挣扎中产生的力量。如果这个结论是没有错误的，以我对高阶骑士的了解……萨缪斯，我记得你说过，你认出那位高阶骑士了，如果让你和那个高阶骑士赌命决斗一场，胜算是多少？”

　　“如果是骑士间那种连阳光的朝向、双方武器短长都要讲究的决斗，我可能和他斗个平分秋色，甚至会略输一筹，毕竟我就没当过一天骑士团的骑士，对那些规矩不太记得住，会因此落了下乘。但如果是死斗，那他绝对赢不了我。”萨缪斯说这话时没有分毫的骄傲，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因为这的确就是事实。
　　安魂骑士没有一场战斗不是死斗，而他至今所面对过的各个种族的敌人，比那些长期驻守在骑士团，轮到了才被派出执行任务的骑士团大部分高阶骑士加起来都要多。

　　“很好，那我就以你的力量作为对比，”贞得到这个数据，能更好的说明她想表达的含义，“那么驱逐我的那个力量，绝对高于他本身所有的力量。魔化灵魂本身没有理智，所以他们的力量是不会被刻意隐藏的，每一次都可以按死斗的能力来算，因此死者所爆发的力量倒有点像珮的安魂骑士说的二次魔化。坦白地说，目前的萨缪斯敌不过那个力量。我并不能确认灵魂之所在，但现在我确定灵魂并未消散，而是被什么人或物以那些让灵魂都感到战栗的负面情绪为牢笼囚禁了起来。”
　　“这一切都说得通的话，那么七位长老的死亡便能得到解释，至于为何单单只有马族长老留下了线索，让我来猜想一下，那些冰棺的位置其实并不是按死亡时间排列的吧？”

　　被提问到的城主在此时也开诚布公，将只有城主、下任城主继承人与长老知道的一些兽人城辛密说了出来：“是的，那其实是长老与城主的棺室，一共有十个冰棺，方才各位所见，只是因为我没有将剩下三个冰棺的封印解除。”
　　“不是每一任兽人城的城主和长老都能有幸活到寿终正寝，也不是每一任的城主和长老都受到所有兽人的拥戴，所以在兽人城的历史上也发生过许多次刺杀的案件，那些冰棺就是为此准备的。”
　　“如果是自然死亡，或是非故意杀害，兽人的灵魂在死后会在祭司的见证下回归兽神的怀抱。而那些死于非命的，就会先将其尸体放入那个棺室中，直至查明真相，让死者得到安息。”
　　“虽说每一任的长老都由不同族类的兽人组成，但每一个长老之位分别管理着兽人城不同的事宜，这是固定不变的，冰棺便是以职权，而不是以族类来分配的。提路亚斯虽然没有长眠于最后一个冰棺，但他的确是目前为止死亡时间最短的一个。”
　　说到此处，城主苦笑了一声，无不自嘲地接了一句：“我可能是兽人城历史上在同一时间见证冰棺中尸体最多的城主了。”

　　看着明显颓唐下去的城主，查士坦丁用他的好口才安慰了一番，才让这场讨论能够继续下去，因为在这之后贞提出了好几个疑问，需要这位城主来回答。

　　将现有的线索都理了一遍，贞作为在场唯一的女士，依旧掌控着这场探讨的节奏：“好了，我们暂且认为我们的推断都是正确的，那么凶手的出现、消失，以及灵魂去向的问题都算是解决了，但在这之中有一个很大的问题我们还一直没有谈论过——为何凶手能够这么轻易的得逞？”
　　“虽说不同的长老分管兽人城的不同方面，就像人类王国一样，但我相信遇害的七位兽人应该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吧？如果是兔族、猫族之类的族类还有这个可能，但遇害的长老们基本属于很有攻击力的族类，大多都是猛兽，即便是那位蛇族长老，原型也是一条剧毒大蟒，马族长老可能是这之中攻击力最弱的了。我想请教一下城主，几位长老在武力方面的能力大概是什么层次？”
　　这次城主回答得很快，显然很了解他的这些一同就任的老友们：“他们都是高能力者，这是就任长老的一个条件。兽人城以强者为尊，哪怕是负责文书与外交方面的提路亚斯，也是一位高能力者，他的速度无人可匹，那蹄下也流淌过许多叛徒的鲜血。”
　　“恕我冒昧，以城主您自身为标准，作为百兽之王，是否能够让这些长老们在临死前受到这般多无法反抗的凌虐，最后才迎来死亡？”
　　“不可能。如果是我个人一对一对决，我可以胜过他们所有人，但想要做到这种……惨状，即便是我与祭司联手都办不到。”

　　由于贞只对萨缪斯的实力最清楚，只能再拿萨缪斯来做比较，萨缪斯想都没想就说出了答案：“我能和雷修斗上一斗，在他的攻击方式中我能大概推测出城主的攻击风格与水平，我绝对敌不过城主。我想现有的五个安魂骑士，只有那个异类或许能和城主一斗吧，毕竟他活的时间比我们都长，战斗经验也比我们都多。”

　　“好，那我对长老们的能力有大概的了解了。”贞获得了想要的答案，就将之前的话题再捡起来谈：“也就是说，凶手据我在马族长老尸体内瞥到的，只有一个，那么那个凶手的能力要么远高于兽人城城主与祭司，也远高于时常处在战斗状态的安魂骑士；要么，就是有什么特殊的能力，能让长老们在那样的能力下束手无策——连失传了的空间魔法都能运用自如的这些人，会些其他禁术也不令人奇怪了。”

　　问题讨论到这里，大部分的谜题都仿佛解开了，但都留下了些似是而非的迷雾，而在追查目的之前，这所有的问题目前都指向了同一个，也是最后一个问题——
　　那些黑袍人，到底是谁？

　　当大家因为这个问题而沉默时，突然听到“啾啾啾”的鸟鸣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直没有出现导致被大家遗忘的使魔康娜，此时飞上了查士坦丁的肩头，对着查士坦丁抑扬顿挫地说了半天，而我们的吟游诗人也听得很认真。
　　说老实话，虽然康娜的声音清脆悦耳，但这场面在刚刚讨论过关于禁术啊、死亡啊、屠戮啊之类的话题后，显得格外微妙。

　　等康娜一口气“啾”完了想说的话，重新跳回诗人的兜帽中后，诗人环视在座诸位一脸的不忍直视，说出了让他们完全意想不到的话——

　　“关于这些黑袍人，我想我可以再提供一些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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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根据老妈的建议，开始全文重新分段，于是一片红色审查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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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