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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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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王爷?”
周月凤有点不敢相信,这康王爷既已与皇权无关,为何又来使出这蠢招。难道他已经发现了这闲月阁的秘密?
“你可看清了,那匕首确实是南焰的?”
吴贵跪在地上,朝周月凤的方向颔首,“确实是南焰的,我仔细瞧了刀柄。”
南焰匕首是南通国独产,锋利至极,除南通国人无人使用。而盛都之内,能够轻易弄到南焰匕首的只有生母是南通三公主的康王爷李奉。
“那两个小贼长什么样看清楚了?”
“一个身形高大,一个身形纤小。不过他们蒙着面,未看清长相。但衣服襟边皆绣有南通红蛇。”
身形小?南通国高手的确是大多身形不大。周月凤思忖,“口音呢?!”
“只听见身形小者说话,刻意压低了声音,怪音怪调,像是在故意隐瞒身份。”
周月凤起身,“此事先不要张扬,就算他拿走身契,户部的贱籍不销,娼妓还是娼妓!马上去告诉上面,让他加紧户部守兵。”
吴贵拜拜,起身出去。
周月凤内心捉摸不透,这到底是冲着什么来的?若只是一个姑娘的话,也就罢了,就怕…
她走到桌前,上面铺着大张白纸,写满了这次丢失的十七张身契的名字。她又写下一张小纸,卷成卷。
周月凤快步走到窗边,吹声口哨,一阵窸窣声,一只黑色鸽子落在窗边。周月凤将信别好,送走鸽子。
范知音稳稳落在相府院内,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总算回来了,阿娘现在都没见我估计要担心死了。”
他们穿过条条长廊,直奔母亲的清音轩。
范知音的母亲王江笙是镇国大将军的嫡女,为人温婉敦厚,大气知理。
可如此高的出身依旧无法改变她在相府的地位,她虽是正妻,却只有一个女儿,虽明着大家尊她为'夫人',但其实都知道,百年之后这偌大的基业不会有她的丝毫。
范相范围还有两个妾室,除范知音外还有三儿一女。特别是那个育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的钱姨娘,才是相府巴结的对象。
自打范知音记事以来,这位姨娘便有的没的来讥讽自己母亲一番。不过母亲每每总是能够巧妙化解,不爱与她计较,也懒得计较。
范知音来到这里,唯一让她安心之处,就只有母亲的怀里。
现代的她,母亲因生她而断命,她从未躺过母亲臂弯中,更不懂什么叫母爱。也因此,范知音非常依赖王夫人,母亲是她在这里最重要最重要最重要的人,每天总是要见上一面,这样她才知道自己是个有妈的人。
远处走来了一大群人,簇拥着一位身着拖地粉色罗裙的女子。
女子明显不悦,走地极快,周围人跟着追她。
这位范知华怎么也得叫她一声姐姐,可事事都要把范知音视为眼中钉,见面说不了三句话。
范知音就不明白了,她在和自己争些什么?样貌身材样样不输,甚至还有父兄的疼爱,身份虽低点但以后这相府还不是她哥哥们的?但凡眼光放长远些都知道不至于这样妒忌自己,唉,想不明白,这位妹妹总计较这些小事干嘛。
范知音平日见到她就不怎么理她。她这人啊,见到那些和自己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还能耍耍嘴皮溜溜宝;见到那些有点关系却又不太熟的人,还能尴尬地寒暄几句。
有两类人她是千万不会理的,一是她讨厌的人,二是不讲理的人。倒不是因为她讨厌范知华,主要是和这个妹妹真的讲不明白,说了多少次她没有想和范知华争的心,范知华就是不信。得,白搭,还不如不理她。
二人迎面而过,范知音径直走过,目不斜视。不想女子却一下叫住她,“范知音!你可别高兴地得太早了!”
范知音看她,好好的一张脸,唇红齿白,偏偏染上嫉妒之色,真是糟蹋。
“我高兴的时候可从来不挑日子,不早不晚刚刚好。”
范知音说完就走,也懒得和她继续争吵。
“你!”范知华用手指着远去的范知音,九三三回头瞪了她一眼。
“小姐,算了算了!她身边还有个怪人呢!”
范知华气不过又无可奈何,狠狠地跺脚,气呼呼地离开了。
范知音刚转过东角门,四个小厮便朝她跪下,“相爷请大小姐前去祠堂。”
她最烦人动不动就磕头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不管她讲多少次,除了九三三和自己院里的人根本没人听。
“你们起来,我看一眼母亲就去。”
地上四人还是磕在地上,为首的说,“相爷请您现在就去。”
范知音看看远处清音轩的屋顶,又看看他们卑躬屈膝的模样,冷声道,“我说了我看了母亲就去。”
她绕过他们,既然想跪就跪吧。
那四人跪着转向她离开的方向,提高声音,“夫人也在祠堂!”
范知音停下,回过头,仔细瞧着他们,心里琢磨,是她那堂堂宰相父亲大人身边几个小厮,这事儿肯定有诈。
“我知道了。”
她示意九三三,九三三立马跳到屋顶之上消失不见。
她走过来随手一把扶起边上的小厮,“起来吧,看着烦。”
范知音在祠堂路上一直在想,这几天到底做了啥事让她父亲大人揪住尾巴了,可是怎么都没想到。虽说她现在才十七,不过好歹也多活了二十年,做事一向会多留心眼。那做坏事更不用说,肯定不会留下一点破绽。要是给他那父亲和弟弟抓住把柄,又要连累母亲了。
她这个几乎见不着好几次的爹突然叫她去祠堂,到底是为什么呢。
快要踏入祠堂,王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领着两个丫鬟拦住他们,“夫人让我先给小姐换身衣服。”
几个小厮面面相觑,为首的拱手,“蜜果姐姐,我们是奉了相爷的命,立马将大小姐请入祠堂,这…”
蜜果微微一笑,“夫人和相爷都在祠堂,难道夫人命我们出来相爷不知道不成。再者,你们将小姐这副模样带进去,那相爷怪罪下来你们可担不起。”
几个小厮瞧瞧范知音的行头,一套市井衣服,还露着裤子,虽说干练朴素却没有大家闺秀的半分样子。尤其短裙边还剐蹭了一块,谁知道这位大小姐又去干什么了。
小厮头拱手,“那就多谢蜜果姐姐了。”
几个小厮离开,蜜果拉起范知音的手走到不远处的偏房,身后捧着衣服首饰托盘的丫鬟紧跟着他们。
关上房门确认四下无人后,“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你可算回来了,昨儿一夜没回可把夫人吓坏了。”
蜜果把她推进屏风内,拆下她的头发,“你们赶紧帮小姐换衣,麻利点儿啊。”
丫鬟开始脱她的腰带,范知音不好意思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蜜果梳着她的头发,“都什么时候了,赶紧让她们梳好相爷等回话呢!”
范知音不再阻止,“蜜果姐姐,父亲他怎么突然叫我?”
范知音从来到这,也就是五岁开始,就经常干一些让她父亲头疼的事,屡教不改,渐渐地他对这个女儿就爱管不管。
蜜果手上簪起发式,“我也不知道,一大早夫人就被叫走,我们都在祠堂外面侯着。刚刚得知你回来了,夫人才把我叫进祠堂,让我带人给你梳妆。小姐,你没闯祸吧?”
范知音穿上抹胸,平举着手让她们摆布,“这…”她不好意思笑笑,“也不算闯祸吧。”
“得,保准又去惹事了。我说小姐,你就不能乖乖待在家里陪陪夫人。”
蜜果的簪发手艺一流,一头乌黑及腰的长发一下就盘好了,稳稳当当。
“我现在都没有再给阿娘找事了,除了九三三根本没人知道我干了什么!”范知音颇为自豪地说。
“是是是!小姐这几年长大了!翻墙溜院的功夫越发熟练了。”
丫鬟们都笑出声。
蜜果还记得她的大小姐五岁时那才叫不知天高地厚,说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话,整日给夫人闯祸。从那时起,小姐在盛都里就落了个任性妄为的名声,连着夫人也落了个教女无方的名头。
当时她还暗地里说范知音是个小灾星,不过经过夫人的耐心教导,虽现在还是不如其他小姐老实,但也不会再干出特别出格的事。在外的名声虽说还是没有其他闺阁小姐们好,但也在一天天好起来。
更好玩的是,夫人在坊间现在也是教女有道,人们都说如此顽劣的女儿都能被王夫人教好,还有不少人书信前来讨教。
只有她们这些身边的人才知道,那有什么教女有道,不过是爱罢了。夫人爱小姐,顺着她的心性,不去过多干预她,只要她健康快乐就好;小姐爱夫人,
无论自己干什么,都会第一时间想到夫人,就连翻墙跳院也不忘记摘下墙角好看的花带回来送给夫人。
她家小姐现在也不乖乖呆在家里,整日跑出去玩是常有的事。不过即使干了一些胡闹的事,她也能给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不给夫人添麻烦。而且,每次遇见新鲜玩意儿,准要给夫人和她们这些下人带回来玩。
她喜欢自家小姐,不仅对夫人好还对下人好。更有趣的的是,她只对身边人好,对其他院里人真是瞧都不瞧,她还常常帮着他们这些丫鬟小厮出气。
蜜果也帮着给范知音穿外衫。
鼓捣一阵,范知音从屏风后出来,像是变个人似的,浅蓝色的拖地襦裙,外穿一件绣着花边的蓝色长袖小褙子,腰间系着薄荷色的腰带,挂一枚绣着梅花的荷包。
范知音正值妙龄十七,出落地亭亭玉立,虽不施粉黛,但透露出一股春风拂面的感觉。
蜜果将她拉在镜前,为她描眉画唇,丫鬟一左一右为她戴上头饰。
蜜果看向门外,压低声音,“小姐你进去以后不管相爷说什么你都不要答应。”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你照夫人的做就是了。”
“阿娘?!”
“我刚进祠堂,夫人就给我使了个眼色了。”
“会是什么事呢?”范知音喃喃道。
“不管什么事,小姐都别答应就好,听夫人的准没错。”
妆已梳好,镜中的范知音姣好动人,一双眼睛更是勃勃生气。
范知音被簇拥进入祠堂,“小姐可千万记住。”说完蜜果等人便退下。
范知音望着威严庄重的祠堂牌匾,狐疑地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