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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醉卧问低语,恍然唯初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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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起左将军常玉山,朝野内外无人不赞无人不羡,年纪尚轻便早已征战沙场屡建功业,偏偏面目生得又是十分俊俏,更别说一头长发天生的火红耀眼夺目,性子又开朗多言,自然惹得各户的小姐纷纷侧目。他平日里倒也大大咧咧习惯,闹得连自家父母也不晓得儿子到底何般心意,平时只是见他常往九皇子那里跑无非多说上两句“伴君如伴虎”,这婚事也只能一拖再拖。
常玉山好玩乐,每逢遇到稀奇玩意儿就乐得带到众人面前显露一番,此刻见他拍手笑着一幅早就见得如此的得意面孔,商言斐笑着说道:“常将军赢乐殿上有功,赏。”心里也是多了几分欢畅,除去商言修仲家兄妹,再与他不甚隔阂的就要说这位少年将军了。难得他得了稀奇玩意儿还要与朕来分享。商言修看了座上的皇帝难得眯起眼一脸的恬然,又瞧了瞧自顾自喝得畅快的司焕初,再一眼,下位众生便被揉进了星目中。
嘴角带笑,举杯喝了个痛快。
商言阳虽坐在皇帝右手第一位,但心里满是不痛快。没人注意时便揽着胳膊向一旁挪动,对于商言斐避如蛇蝎。而此刻,他见了常玉山翘着二郎腿拍手笑开了怀,似乎也忘了身旁的人在心里积蓄着多大的痛恨一般,难得在脸上扬起了笑意。这般情景,被人瞧见全然不似王臣,倒像是戏谑调笑的小夫妻。
趁着宴会热闹,商言修暗地拉了拉一旁人的袖子道:“六皇兄,过后等一等我。”商言斐不知他何意,但见身旁人眼中潮湿微醺,也只能点点头。
带到宴会结束已经深夜,商言斐刚回宫未坐定就听外殿的守门太监宣道:“齐王觐见——!”鹊哥扶着微醉的商言修,面色为难,怯懦道:“皇上,主子一定要到您这儿,奴才拦都拦不住。”商言斐看了半响,还未等开口,商言修脚下踉跄竟扑到了他怀里。这一动作着实吓坏了鹊哥,急忙欲接过站不稳的主子。这时,商言斐摆了摆手。“你下去吧,今儿让他住这儿了。”“是。”
将商言修扶上床,几步路间,他居然如同章鱼一样上下其手缠在了自己身上。吩咐水儿弄些解酒的热茶后,商言斐坐在床边任由他握着半片衣袂熟睡。这是与自己一脉相承的弟弟,他端详着熟睡的眉眼,心底升起一股温情。他总不敢想血脉亲骨,心智尚未长成时,他连累五皇兄身死,少年愚钝害的母妃父皇及各太医大臣一十二条性命。生生血骨,怕是沾身都不得,若是平常人家,这便是家破人亡了吧。
血骨的断绝,商言斐堪堪望着双手,如同沾满了血腥般,许久竟微微抖了起来。他再是灾星临世也不能怨天尤人,只当是上辈子做下的孽连累了旁人。他早已失去了常人仇世的资格,这森森宫墙之内如何保得平安全身而退?只能顶着一己之力,护得兄弟亲血的一世周全。若非如此,什么皇位帝王家,他宁愿当时就随父皇去,亲手毁了这条烂命!
若是可能,朕何尝不想还你们的父母兄弟,无意间,商言斐捏起的拳头咯咯作响。
脑中思绪被水儿手中热茶内蒸腾的雾气扰乱,接过后小心为商言修喝下,便打发了水儿休息去了。还未等起身,就看到商言修的身子往里撤了撤,于是无奈笑了笑,侧身躺在了旁边。此刻,商言修眼睛睁开,笑吟吟地看着他。
商言斐低声道:“早料到你诳人,说吧。”看到他含笑的眼睛,心下暖了暖。
“皇兄可还记得司连璟?”商言斐看着他,示意往下说去。商言斐想他或许是因为酒醉的原因还是别个,脸颊处竟面带桃李一般。他目视着商言修的眼睛,等着他说下去。“想皇兄也不记得他,他父承吏部尚书。我要说别个事皇兄准能记起,可否记得救人一命的武林盟主?”商言斐故作恍然大悟地拍了下脑门,一旁的人早已等不及说了下去。“我,怕是喜欢上他了。”
商言斐从不知酒意也能把声音醺得醉人,眼前的商言修面颊粉红眼角低垂说完了刚才那话就侧着头埋在他肩窝里,这是许是早已羞红了一片。商言斐扯了扯嘴角问:“朕替你去说道一番?”听了这话,一直羞得窝成一团的人猛地抬起头说:“不不。”再看商言斐眼里藏着狡黠,才知他是逗弄着开心。
“皇兄,他实在是个好人,早前见我初来皇宫无人作乐消遣便想着法子带我出宫游玩,我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好人。记得年前的庙会他居然带我去了若溪垂钓,我们打上了一壶好酒……”声音渐渐低沉,随后响起了轻浅的鼾睡声。商言斐脸上的笑容慢慢沉淀下来,一阵冷风吹得窗棱作响,他将人揽在怀里掖了掖被角。
忽的,他似乎从未认识过司焕初一般,脑中只记得一幅场景——白衣客看了看路旁的自己哈哈笑道:“一同喝酒如何?”那似乎成了他们唯一的交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