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偶遇长街巷，自是故人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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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宫中自然不会为清冷难耐而费心。屋中暖炉火焰烈烈，商言修坐在一边望着炉火出神。身份特殊注定他曾受尽凌辱，自是知晓现在种种的来之不易。火焰跳动无风自舞，似是要从炉子的变口窜出来，蹦出的几颗火星未落到地上就化作虚空。商言修眼神片刻未离开火星的轨迹，似乎现在的这种注视便是最重要的事情。
一旁的鹊哥看不过，小心提醒道：“主子，火边干浊若是伤了气肺可不得了。”商言修听了，摆了摆手，拾起刚刚放下的兵谱继续研究。若要在盛在宫室，既要熟记兵法满腹文采，又要精于世故城府颇深。这些商言修都是明白的，学得很快。他现在手中的一切都是以前所不能想象的，既然拥有，所失就是一番辗转痛苦，自然要握紧了手不肯松下分毫。
“皇上驾到！——”
放下书本，商言修弹了弹衣摆迈步出门。并不是往常见到的大队人马两旁恭送，商言镜只带了随身的太监趋步上前拉住了正要行礼的商言修。“不必行礼，我们进去说。”商言修屈身让道一旁，神态恭敬而疏远。
商言镜心里暗自一窒，面上却无他色，自顾自走入房中。屋子里很静，从帝王走进后，商言修就垂手立于一旁，直听见鹊哥内外端茶倒水的悉悉索索。商言镜自觉愧对他们母子量多，干咳一声道：“你住的还习惯？有什么需要就让鹊哥去说。”
“回父王，比起以前现在舒服得多。”商言修屈了屈身，始终没有抬起头来。
环顾四周，商言镜始终找不到不妥的地方，突然发现偌大的院子虽有众多侍从，但大多谨慎慢行没有丝毫声响，整个院落看上去死气沉沉。不禁道：“闲暇时也去你那几位皇兄皇弟处走动走动，莫要自己闷在房里。”“是。”
待商言镜走后，鹊哥凑到商言修身旁道：“主子，皇上现代也是对您宠爱有加了。”商言修似乎没有听见，道：“这里一共八位皇子一位公主。”笑意吟吟。鹊哥左右摸不到头脑，值得蒙蒙点头。每次商言镜总是找到各种理由对这里进行封赏，商言修拿起一支翡翠如意
。幼年时他受尽欺辱蝼蚁偷生吃饱肚子都不能保证更何况是见过这些珍宝，随手放入箱中道：“把这些送到六皇兄的院落。”
初春刚入，稚芽抽丝。商言斐只带了水儿一人出宫。每年这个时候，他总要外出游历一番，短则几个时辰长也不过区区数日。春风凛冽夹杂着迎春花的香气，吹得人昏昏欲睡。正好是午后太阳正好，商言斐也顾不得泥土脏污滚了几圈便拍在林子里的一块巨石上。这是片郁郁葱葱的山林，抬头只看得见几个高耸的山头，以下就是连绵不觉森森树冠。水儿见他躺在地上，忙走过去说：“主子，地上湿气重，快起来吧。”“去去去。”
商言斐连眼睛也没有睁，把水儿推到了一旁。林子里面湿气重，树下草中纷纷长了些尖顶细腰的蘑菇，侧目看去，眼前横竖一丛煞是可爱。商言斐不禁摘下一朵，手上滑腻清凉。他幼时总听母妃絮絮叨叨地把五皇兄带他玩的事情说与他听，以至于在他的记忆里面，与五皇兄呆在一起时总是蓝天白云雀儿虫鸣。只不过这些都早早断送在十三年前的那次落水。
若不是自己，皇宫里或许永远都会存在一缕清风，这样蓝天白云雀儿虫鸣下去。
想到这些，心中不免有些憋闷。叫上一旁呆坐的水儿，早早回了宫。
晚上，商言斐突然发了热，到了深夜竟然开始抽搐。毕竟是当朝正宠的皇子，皇宫各处的院落如同炸开锅。不仅太医院倾巢而出，商言镜也是在皓宁宫内殿内来回踱步。一时间，皓宁宫被人里里外外围了个实。等太医走出，商言镜和菱妃急忙上前询问，未等开口，几位太医纷纷跪倒，颤颤悠悠说不全话。
“禀皇上娘娘，六殿下这是中了山菇的霜毒，怕是没救了。”
“什么叫没救，救不活他，朕要了你们的脑袋。”
盛怒之下，屋内静了一片。“老臣倒是听，听过，民间流传一位神医，医术超群无人能敌，或许他可以医治六殿下。”
“那还等什么，给朕准备马车。”
“可……”跪在地上的老太医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心下早已惊作一团，“可这位神医行踪诡异，没有人知道他身居何处。”屋内瞬间如同冰室，没人敢再说一句话。商言镜走到床边，摸着商言斐滚烫的额头，面容瞬间苍老。他小声喃喃，听不清是在叫着“斐儿”还是一句不清不楚的“老五”。
正在这时，众人均忽略的角落里响起一个声音：“我曾经听师傅说过，神医常年在重岩山采药。”一直低着头的商言修，抬起头，目若灿星。
深夜，一辆马车从皇宫内疾驰而出，快得如同夺命。
日夜兼程，途中不知跑死几匹汗血宝马。一行人辗转多处终于停在一座山脚，山腰云雾缭绕仙境一般。入山的一条窄道山立着一块矮石，上书正是“重岩山”。再看车内，商言斐脸色苍白额头一片冷汗，已是气若游丝了。一旁的水儿默默打理，只是不时吸几下鼻子，眼睛被揉得通红。
几经周折，众人一行终于到达山顶，原本郁郁葱葱的山林霎时间豁然开朗，曲径而上不过是几间粗陋的木屋。说是神医，不过是一袭麻布长袍的苦行僧人，只是不息人世嘈杂。他看了看病榻上面如淡金的商言斐出人意料地痛快答应，只不过要求除了水儿，外人均不可在月足之内扰其清幽，否则休怪其见死不救。
果然是妙手回春，第二天商言斐便可起身自行出入，除了有些胸闷外更是感觉不到其他异样。水儿告诉他要在这山林之上住足一个月，商言斐笑得畅快。山绿水清，商言斐心想若知晓这种逍遥日子怎也不会忘了把小胖和葫芦带来。日日见到那位苦行僧人，除了日常的问好，几人就再无他话。
一个月的时间久这样匆匆过去。商言斐不知，这边他逍遥快活，皇宫里确实另一番境况。积羲满城萧条户户挂丧，朝失天子国母岂非震世之悲，一片灰暗惨淡。街头巷尾所流传的，无一例外是日前天朝皇帝皇后乃至太医院的众位太医纷纷暴毙而亡，有甚者言这已是天降罪责，昭华将灭。遵从先皇遗诏，以六皇子商言斐接任皇位。
此刻，一座戚戚死城正以其悲凉的境况迎接这位未来的君主。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偶遇长街巷，自是故人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