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在这里》清水布福荣

15、你没机会

　　晚上，小野兴高采烈的回了家，他竟然拿到了妮妮小舅舅的照片！小野看妮妮一脸不舍的样子最后说，我就拿着看几天，等过几天就还给你。妮妮终于又高兴了，皆大欢喜。
　　他和小朋友们疯跑了一个晚上，饿的不行，进门的时候发现家里静悄悄的。爸爸妈妈都没回来。他蹲在家门口的走廊里，拿着照片练敬礼。妮妮说，他们小舅舅的军礼都是军官教的，非常标准。
　　爸爸妈妈终于回来了。
　　只是看妈妈的样子，和往常不太一样。他们带了饭店打包的酱猪爪，小野一边啃一边打量母亲神色听父母对话。
　　“姚老师生的男孩女孩？”小野立马竖起耳朵。
　　“男孩。”
　　“顺利吗？”
　　“很顺利。”小野妈妈叹道，“最开始以为会和上次一样，大家都特别紧张。”
　　小野爸爸给她夹了一块猪爪。听她继续说道，“你不知道，上次生她家老大的时候，你还没调过来，我是知道的。本来已经折腾了一夜没什么体力了，医生建议剖宫产，她婆家说，女人不能剖，否则不能生老二了。就又拖了半天。后来自己生的时候，产道太窄，婴儿缺氧窒息造成小脑损伤，小的时候曹阳奶奶还给带了几天，后来发现孩子不对劲，不会翻身不会坐也不会爬，查出来有病就再不管他们了。”
　　小野脑里装了一堆新鲜词儿不甚明白，也不开口问只想听后来的结果。小野妈妈没有胃口吃油腻的猪爪，又夹给小野，自己捡了黄瓜凉菜和米饭吃，继续道，“本来两口子挺好的。后来生了曹阳，很多人说他爸爸，说他没有主意，自己的老婆还不能做主，这孩子有病也是他的错，结果他脾气越来越不好，听说——”
　　小野妈妈顿了顿，看看孩子没再说下去。
　　小野问，“听说什么？”
　　妈妈没再继续说，反而问道，“你们班主任教课教的怎么样？”
　　“挺好的呀！”
　　“她每天看着高兴吗？”
　　“高兴啊。为啥不高兴？”小野撕下一块肉吧唧吧唧嘴，觉得自己妈问的莫名其妙。“我们都挺喜欢她的。”
　　“就是——”
　　“什么？”小野妈妈用筷子打了一下他的手，“不准吧唧嘴！”
　　“她太厉害了！她发起火来，我们都不敢喘大气。”小野父母一笑，“就得找个厉害的，好好管管你们这些皮猴子。”
　　“后来呢，后来我们老师怎么样了？”
　　妈妈笑答，“挺好的，生了一个男孩，她还给他起了一个小名，叫小光。”
　　“为啥叫小光？”
　　“你觉得好听吗？”
　　“还行吧。”小野将猪骨头丢在桌上，习惯性的将油手在自己裤子上擦了两下。
　　“傅天野，你给我洗手去！”夫妻俩齐齐喝道。小野将手指在嘴里嗦了下，
　　“嘿嘿嘿嘿……”
　　夫妻俩换了别的话题，剩下的话留在深夜里悄悄说完。
　　白医生在心里叹道，因为“有了太阳，就有了光。”
　　曹阳记得，小时候爸爸对他和妈妈还是很好的。有时候也会带着他们一起出去玩，后来奶奶来了几次，来一次爸爸就要冲他发一次脾气。他不喜欢奶奶，因为奶奶不喜欢妈妈。还有一次奶奶带了一个什么“姑姑”来家里，一个劲在爸爸面前夸这“姑姑”的好。哼，她有什么好，一身难闻的香味，长得也和他的亲姑姑一点都不像。他们走后，爸爸去上夜班，妈妈就哭了一夜。
　　这次妈妈生孩子，那个老太婆又来了，真是讨厌！
　　还没生的时候就问旁边的护士医生，是男孩还是女孩；有一个新来的护士说，可能是女孩，一听说是女孩就挑唆爸妈离婚，这哪里是自己奶奶，这是仇人！曹阳对她怒目而视，知道自己说话赶不上趟儿只是自取其辱，索性不吱声。
　　姚老师在病床上疼的满头大汗，生第二个孩子的阵痛比第一个更加凶猛强烈，她想起每次自家老曹在婆婆来之后都沉默不语，后来开始抽烟酗酒继而摔锅砸盆儿，对曹阳也愈来愈不好，动辄打骂，全无年少时谈恋爱时候的温柔与耐心，就心寒不已。她咬着后槽牙对婆婆说，
　　“好！我离！”
　　老曹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曹阳东倒西歪的走到奶奶跟前推他奶奶，鼻子里喷出重重的气息，也咬着后槽牙对老太婆说道，“你……走……，你……走……”
　　这第二胎还是男孩，医生说，顺产，孩子十分健康，曹阳爸爸喜极而泣，奶奶远远地在外头听见说是个男孩，高兴了一下，又撇撇嘴——谁知道是不是有病。这回新来的小护士也看明白了，于是不再多嘴默默干活。
　　白大夫告诉姚老师，生孩子为了节省力气尽量不要喊；但一个人全身用力的时候还是会不自觉的喊出声来；姚老师生完也喊累了，终于安静下来，沙哑着嗓子对老曹说，“等我出了院，就离婚。
　　大家都在一旁劝：这都要了老二了，还离什么婚。家家都是这样，吵吵闹闹的，过几天就好了。老人就是替你们着急，日子是自己过的。就是就是。……
　　只有白大夫一人冷眼旁观。她能在这种时候提离婚，肯定是早已考虑清楚了。姚老师有两个孩子，就算是健康的孩子一个女子带着还十分辛苦，何况一个天生病弱，一个刚刚出生。这么辛苦也要一个人过，白大夫看了几眼曹阳爸爸，心想：看来不止是婆婆对姚老师不好，连老曹这人也变了，伤了姚老师的心。
　　小野爸爸问她，“你没跟着劝劝？”白大夫笑道，“劝什么？我倒是想劝来着，怕他们打我。”
　　“打你？谁敢打你？为什么打你？”小野爸爸诧异。
　　“我想劝她赶紧离了省心。”她靠在床头坐在他身侧冷笑，“将就了那么多年，也不知道她图个什么？”
　　“图什么？”小傅一遍边脱衣服，随口问道。
　　“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
　　“你们女同志一天天聊的都是什么？”
　　“哎呀，你不知道的事儿多了。不跟你说。”白大夫接着从床头拿出一本《儿科学》读了起来。
　　“那你图我什么？”
　　“你？”白大夫瞥了他一眼，又揪着他的下巴假模假式的仔细端详了一下，笑的邪恶，“图你好看呀。”吧嗒一口亲在小傅同志的右脸颊上，眼睛又放在书本上。
　　傅同志抽走她手里的书。
　　白大夫竖眉立眼，“你干什么，你是不是也觉得姚老师应该凑合……”话没说完，傅同志凑合上来，“我管人家事干嘛，我伺候好自己媳妇就行，……再说，你不能点了火不灭啊……”
　　小白嘴里哼道，“你要是敢对我不好，我都不带犹豫的直接去离……。”傅同志掐着她的胸咬了她一口，“别瞎说！我可不敢，”他又啄她细白的脖子，“我家母老虎又凶又甜，我可不想便宜别人……”
　　“哼，便宜你了……”
　　“嗯嗯，便宜我了……”
　　小白又想起什么说道，“还有，……还有，你要有个什么相好的女的，……赶紧告诉我，我好给你们腾地方……”话没说完被堵住嘴，“那你也要告诉我……”
　　小白笑嘻嘻道，“唔……我一定……告诉你。”
　　刚说完又被咬了一口，小白只觉身上傅同志发了狠，听他恨恨道，“你没这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