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史书与“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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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结束之后，女王继续推行了她的改革。被震慑了的贵族们虽然仍不满意自己的利益随着女王的改革而逐渐减少，却也再难提出更甚的反对了。
何况女王也并非没有给他们一些用作安抚的利益。
在听远东的青年讲述故事时女王便对其中提到过的“打一棍子给颗枣”的做法深表赞同，西大陆没有这样的俗语，但作为君王所要知道的基本是无论东西都一样的。
她的改革蓝图包罗万象，政治与经济是最基本的内容，且教育也被她的共犯很快地指出其无可替代的重要性。
“文化不该只属于教会。陛下。”
远东人微笑着，“教育应当属于君王而非神明。当然，这并不需要太过着急，和教会决裂于现在的我们而言并无好处——但，人民迟早会厌烦教会的说教的。”
他的笑容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也和他绝大多数时间里的一样，温和、并携带着股由其主人表现出来的驯服与柔顺感。
“…现世的幸福总归是要比死后或来生才能抵达的光辉神国更有诱惑力的。”
“教会总会被要求改革的。”他说。
“…这也许是我的错觉，”女王放下了手里的工作，双目温和地注视起坐在旁边的人，“顾，你似乎是在预言，并且不止一次。就像你给我的文官制度一样——它如此地顺应我心，却也让我明白它只能在未来实施。”
她的语气平淡，甚至还含着点浅淡的笑意，让人简直没法想到她正在怀疑。
异邦人的笑容渐渐消失，“不，陛下。”
他轻声回答，“您忘了吗？我曾经和您讲过的，关于我的家乡的制度。”
“……的确，”女王点了点头，“虽然有了很大变动，但确实与你和我说过的远东的【科举制】相似。”
“看来是我想错了，我以为你也是那位女皇的崇拜者呢。你的不少想法都与她很相似呢，顾。”
她轻飘飘地提起了另一个话题，“只是若她能用你这样更柔和的方式的话，卡蒂维尔也许便不会那么快地分崩瓦解了吧——领先时代太多便不可避免地容易引来这样的下场呢。”
异邦人当然也听说过“疯子安娜”的名号。但卡蒂维尔的这位缔造者属于过往的古代文明刚刚被蛮族入侵征服的时代，那时的历史记载还只是教廷的专利。
在那个时候——事实上直到如今也是如此，教会是相当看重知识与书籍的重要性的：蛮族国家的君王需要治理国家的人才，古代的文明帝国被他们瓦解接管之后也需要来自教廷的帮助。教士们为新生国家的建设出力众多，教廷自然也得到来自君王们的尊敬。
因此，对于教廷而言，掌握知识的人越少越好。最好连蛮族的君王也要一直无知并且依靠他们下去。
所以在那个时代，教廷掌握了编撰史书的权力，他们用最艰涩难懂的罗结拉语书写圣典与史书，使只有教会的上层教士才有解读圣典与历史的能力。
就是到了现在，更为简单的大陆通用语虽然广泛流通使用，但贵族们仍以能够读写罗结拉语为傲——若非罗结拉语的发音早已失传无人再能复述，恐怕这些上流人士们就连说话也要让普通民众听不懂了。
直至现在，也只有少部分教士认为民众有必要了解最基本的一些历史与地理的知识，才编写了几部以通用语书写的书籍。
但这些书籍里都没有过多详细讲述那位女皇的事迹，异邦人也只是了解其大概的故事而已。
更详细且专业的资料，则都被教廷用罗结拉语所书写记载着。
注意到青年有了对她提到的话题的兴趣，女王放下了手里的羽毛笔，“我记得你正在学习罗结拉语…需要我帮你找一些关于卡蒂维尔的书籍吗？或者直接让我向你讲述？我很喜欢她的故事呢。”
还在思考的人很快回过神来，纤长的眼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两下，在阳光中仿佛抖下了些金色的星屑。女王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了它们挂着水珠时的样子。
青年当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柔弱，他并不爱哭。只是很容易就眼角泛红着流出来点生理性的泪水。数量不多，只露水一样地挂在睫毛上，反着漂亮的水光。
…女王又想看他捂着嘴哭了，最好还要颤抖的声音从指缝中漏出来。
“不用了，陛下能帮我找来一些书就足够了。”
青年的回答适时地让女王回了神。
“啊…没问题。”她揉了揉翻看并批阅了一个上午文书的手腕，“对了，管理康威克的感觉如何呢？”
“都是城市的市民大会在处理事务，我并不太擅长管理这些。他们有自己的市长，也不需要我过多指手画脚。”
“所以并不是很忙，对吗？”
“……嗯。”
“那么，”女王站起身，久坐造成的后果是身体到处酸软，集权的弊端就在这里，她要管理的事也变多了。“要不要试着直接成为宫廷大臣？现在还有不少空缺的位置。”
青年也随她的起身而站起来，微微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陛下。”
“很简单，他们太吵了。”
女王伸出手来，示意对方抬起头来，然后温柔地抚摸着那双漂亮眼睛的眼角位置，看那块肌肤被染成红色，感到十分满意。
她微笑着，“我需要他们闭嘴。无论我要做什么决定，也无论他们对你有什么意见。我喜欢远东的君王的做法，…锦衣卫？我也想有一个为我监控一切的机构——为什么不呢？我可以做到、它也可以帮我铲除政敌，不是吗？”
“…顾，你也许是最适合替我管理这个机构的人。”
“……是的，陛下。”
他看着她，注视着她美丽的蓝宝石一样的眼睛，轻声回答。
“真好，我亲爱的顾。”女王俯下身亲吻了下青年的额，纤细柔嫩的手指向下勾住银色的链条，“你一直都这么的听我的话。”
作者有话说第8章 史书与“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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