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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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以后，公主第二天便病倒了，太医一轮一轮的往乐阳宫跑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套个心病的说法。老侯爷让侯爷夫人，她的外祖母入宫侍疾，至尊刚好因时政上种种改革推行问题分身乏术，便爽快允了。其间景侯也曾再向至尊提出迎娶公主一事，老侯爷面色暗沉，就借着公主眼疾越发严重，此时不宜议亲，推了琅琊王氏分支，陈郡谢氏；至尊一听，也明白此时公主已是老侯爷逆鳞，王、谢两家高第太高，且边境已平定，便指了世家中朱姓、张姓家。
侯爷夫人进宫见到她日思夜想的外孙女坐在棋盘前，心里又惊又痛，不能自已。公主还是一身白衣，仪容得体，但是眼睛已没有记忆中小时候的神彩，没等说开话，老太太便抱着外孙女哭了起来。
春笺自是一顿劝说，公主乖巧得让侯爷夫人觉得格外疏离，惹得她竟有怒气从心底烧上来：“是你的外祖父，都把我的宝贝外孙女弄成什么样子。”恨不得马上把她带出这阴沉的乐阳宫关到自己侯府住处来，这样她就可以再细细把本该属于她的疼爱都给她了。“外祖母，谢谢您来看我，本宫的位置在这宫里。”外祖母看着公主无神但还在寻着光看她的双目，心痛得摸着她的头说，“好孩子，外祖父把景侯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你再也不用受那样的委屈了。”她轻轻摸上外祖母放在自己头上的手，顿时各种情绪排山倒海的涌来，她似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再也没办法在外祖母前假装，便倒在外祖母怀里哭道：“可是外祖母，我还是很难受。”侯爷夫人看她总算哭出来了，心里倒是舒服了一些，但是又更心痛这孩子，只能抱着她说：“会好起来的，都会好起来的，外祖母不能再让这些事情发生了。”
老侯爷自然会问起公主情况怎么样，侯爷夫人淡淡又恨恨的说：“你们王氏世家的风光，搭上自己女儿还不够，现在倒好，一条命不够，又打算上我宝贝外孙女的性命。”侯爷听出夫人的忿恨，便不耐烦的说：“你一妇人，懂什么！公主这孩子自是不同的，本侯对她的期望很高，她也从来不会让本侯失望！”听得此话，侯爷夫人早已老泪纵横：“我一妇人，公主才不到十六岁啊。她是你的公主，但我只要这个外孙女。侯爷，您要了自己女儿的命，您不能再把星月这样从我身边带走了啊。”侯爷被此话激怒，沉默一阵，冷漠地说：“星月不是公主的名字。”又缓和下来，道：“她自己也不知道，就千万不必再提了。”侯爷夫人更伤心，“当年您拆散女儿跟褚之庆将军，为了赌王权，嫁给萧家；得一世平安就罢了；如今还要这样造孽，”“她跟她母亲不一样！”侯爷发作“她是流着萧王氏血脉的，她比她母亲聪明，坚强！也是这些孩子里最出色的一个！她值得最好的！”又低低道：“公主只可惜是女儿身！”侯爷夫仿佛心死道：“是男儿身，便如她长兄一样吗。”侯爷只冷冷留下句：“夫人伤神，后面就不要再进宫侍疾了，免得公主徒增烦恼。”
是夜，侯爷立于窗前，皎皎明月，长长叹气，便着人天明时把公主母亲那张琴并刚寻得的《碣石幽兰》送进宫，并叮嘱交待，请公主千万莫辜负一片苦心。
自他辞别建康城，一路行至钱塘，靠江而歇，他感叹一路寻觅竟错过了名闻天下的秋涛。那日在乐阳宫湖里船上，她只抱怨下完棋要休息，便趴在船边，用本来乞巧的针做成鱼钓，一边调皮的沉于湖里，一边跟他讲八月浮槎的故事。她总说，如果有一天能出宫，她就想来钱塘，因为浮槎必如期而至于此处，这样她便可以逍遥星河。“这只是传说，假的。”他觉得她天真。她不依不挠，认定史书这样记载，肯定是有人乘过，还问：“如果此事是真，你要跟我一起吗？”他只求能太平看棋谱，便应道 “好。”她听得欢喜，竟像城里小儿一样，要跟他拉勾约定。她笑得很认真的说 “一百年，不食言。”他心下觉得，公主还是比较好哄的，外出数月，也应该为她带一些东西让她欢喜。
历时三月，兜兜转转，待打探到住所时，回到乌程县，桑木清已沉疴难起，命不久矣，见他苦寻而来，道：“在下舍弃家人，一生漂泊，只为棋殉道，身无长物，只能折扇赠君以表歉意。”他自是很感叹为何不能再早一些找到他，又一时惊于他的孤寂。妥当安葬后，他才一时意识到已离开很久，不知建康城内如何，宫内如何，便往回赶。每到一驿站，均先着人先快马送信回家报平安，亦设一两道题，封好，送入棋邑，再烦人转入宫中。他猜，她的眼睛应该没有大碍了吧。他不在的话，棋艺是否有长足进展；又想虽然她心思活络，但认真起来，还会错拿他的茶。那时他刚想提醒，春笺手脚极为迅速的把两杯茶都撤了。自此春笺老贴在她身边给她递茶，常惹她不高兴。
进建康之前，他特别去了一趟一乘寺。上次听到她跟侯爷提到张僧要张侍郎的凹凸花，便想着去看一下，描摹一下或者是否有绢本可以讨过来送她。跟寺中僧人说明身份来意后，僧人说寺中均好棋，望与褚大人切磋，如褚大人方便，天明便将寺内所藏张侍郎所画之龙相赠。他自然也不会拒绝。
第二天一早，他便辞别，僧人将一卷卷轴赠与他。他欣喜打开，翻遍全是空白，便恭敬行礼：“还望师傅成全。”僧人笑道，“张侍郎于安乐寺画四龙于壁，不点睛。每曰：‘点之即飞去。’人以为诞，固请点之。须臾，雷电破壁，二龙乘云腾去上天，二龙未点眼者皆在。而一乘寺此卷，便是点睛之卷。”他不解，再问，寺院门闭。他觉得此真故弄悬虚，还是早点入城为重。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