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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五二、赳赳武夫 ...

  •   五二、赳赳武夫
      肃肃兔罝,施于中逵。赳赳武夫,公侯好仇。

      第二天,雁鸣楼外的差役果然如数撤走,顺天府也将案子卷宗并仵作验尸文书抄录后送与巡捕营查览,却通通如泥牛入海,连个水花声都未闻见。巡捕营若真是个识法度讲道理的地儿,也便不会得一个“癞头穷奇”的“美名”了。既然拿捏住华记吴三爷这么大一尊财神,黄洛当然不肯轻易放过狠敲一笔的机会。无奈吴歆心够黑皮够厚,算准了黄洛要坐地起价,偏不上门去挨这一刀,像是打定主意要让青鸾与那倒霉的洋人史朱枸一样占够巡捕营的便宜,在里头住个十年八年再做打算。

      潘掌柜这阵子日子着实难过,楼里风波不断疲于应付,他自己又一时糊涂险些铸下大错,自然少不得一顿训诫处罚,几次下来终于发现他家孟小公子虽然年轻和善不摆架子,但遇事沉稳行事果决,自有一番是非成败的担当与魄力,再对上孟子飞时却不敢以这楼中老人自居了,凡事必先请示过他的意思再行安排。

      这日午后,潘掌柜正坐在柜台里算账,忽接到前门小厮送来的一张名帖,登时惊得蹦了起来,撒腿就要往后院奔去,“公子,孟公子!”
      才转过花厅,冷不防从外头又蹿进个人来,潘掌柜一时刹不住脚,迎面撞了上去,“唉哟!”

      沈天文头几日为查柳全之事忙得团团转,好容易理清了头绪,一早往惜园去寻吴歆却扑了个空,听阿奇说孟子飞来了雁鸣楼,便直接冲过来了,这会儿被撞了个七晕八素,揉着胸口直叫唤,“掌柜的,这是着火了还是地动了,你做甚么急成这样?”
      潘掌柜一把老骨头,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话也讲不利索,攥着手里那张名帖急得直冒汗。

      沈天文一眼撇过去,就见那名帖上写了个丰字,心里也是一动,暗想莫非是丰世子?不过那位爷派头排场大得很,向来都是在自家府邸里大摆筵席、宴饮作乐,轻易不肯到寻常酒楼戏馆中纡尊降贵,却不知这次是要闹哪一出了。

      “沈二爷?”孟子飞已听到动静赶了过来,他先将潘掌柜扶进去休息,再请沈天文到小楼雅厅里奉了茶,这才笑道,“今日怎么得空来了?”
      “原本早该来了,偏被吴老三使唤着不得闲,沈爷我真是少爷的身子跑腿的命呐!”沈天文眯着眼睛哼哼一声,显然这阵子没少念叨,“不过说起来……”
      他四下瞅瞅,却没见着吴歆人影,“吴老三人呢?”
      “不巧,三爷早间带着阿正一起去天津码头了,想是到了一批要紧的货物,须他亲自过去盘点,过几日方归。” 孟子飞歉然一笑。

      “也罢,那同你说也是一样的。”沈天文点点头,先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这才将详情一一道来,“这几日我跑遍京师附近的县乡,费了牛鼻子劲儿,才找着柳全那户乡下亲戚,问清了他的来历,原来柳全本是外乡人,十几年前遭了灾才投奔到京城的。我留心细问过是旱灾还是水灾,是人祸意外还是官司纠纷,他家亲戚却说不上来,似乎更像是遇到甚么突然变故了。柳全那小女儿倒是个机灵的,说她爹喝醉之后曾经提过,年轻时在金陵一户人家做活,还说柳全每逢冬至清明祭祀,总要对着南边烧纸磕头,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什么天道昭彰之类的话。”

      “我觉得奇怪,便借着帮柳全治丧的名义又去他家里仔细瞧了瞧,你猜怎么着?”沈天文故作神秘地顿了一顿,果然见孟子飞像只猫儿似的好奇地睁大眼睛,不禁乐得嘿嘿一笑,这才心满意足地从怀里掏出一件小物什来,“我找着了这个!”
      孟子飞仔细看处,就见那是一个雕成莲花形状的紫檀香插,不过方寸大小,端是栩栩如生精巧可爱,再翻过来一瞧,底座上还刻了一方简印,写的应是“陆”字。

      “金陵,陆家,香器。将这几样联系在一起……”沈天文颇笃定地一击掌,“柳全曾经的东家想必便是陆成希了!”
      “陆成希?”孟子飞略一思索,倒是隐约想起了什么,“莫非是当年那位‘薰风染月、流香天下’的御用制香师?”

      “八九不离十。”沈天文点头,手指轻轻摩过香插底部的那个“陆”字,“陆成希一生痴迷香道,所制‘月影’‘凌雪’‘逐日’等珍品一片千金,仍令朝野趋之若鹜。他在京城享尽半辈子富贵荣华,二十年前却忽然向内务府请去,举家还乡回金陵去了。”
      “后来听说他因为常年制香闻香迷了神智,脑子渐渐不大清楚,最后竟发了狂病,趁夜半酣睡时将家中妻儿亲眷尽数砍杀,而后引刀自戮。”沈天文摆摆手有些唏嘘,“一代香道大师落得如此惨烈的下场,不可不谓之造化弄人。”

      “这么说来,柳全当年正是从陆成希家中逃出,又托之以遭灾投奔到京城谋生的。”孟子飞仔细琢磨了一番,喃喃道,“时间倒也吻合。”
      “什么时间?”沈天文不解。
      “哦,我在想柳全的年纪,那时候应该也才十七八吧。”孟子飞一语带过,转而又问,“柳全一直在沈家干活么?”

      沈天文皱起眉头想了想,摇头道,“他五六年前才到我家,平常帮着打理庭院花园,也做些粗重活计。前阵子被人发现他手脚不太干净,买办用度时总爱贪些小便宜,所以总管陈叔就做主将他逐走了。”
      他一撇嘴,委委屈屈道,“我爹一向埋首书斋,很少理会家中杂事,柳全这事儿出了以后他还大动肝火,说陈叔识人不淑用人不当,连带我也被骂了一顿。”

      孟子飞抿唇一笑,向他拱了拱手,“真是辛苦沈二爷了,无端被牵扯进这桩案子来,还要四处奔波查探,子飞心中着实感念。”
      “无妨无妨!”沈天文笑眯眯地摆摆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心道还是这位小公子人美心善又体贴入微,若换作那吴老三在此,怕是要被他狠狠嘲笑一通,再趁机寻出一堆端倪让自个儿生生跑断腿——唉,交友不慎啊!

      “所以柳全这桩命案恐怕跟陆家灭门之事有关,只是再往下查却没那么容易,毕竟是十几年前的旧事了。”沈天文放下茶盏,看了眼兀自沉吟不语的孟子飞,“孟公子,你待如何?”
      “虽是旧事,既已被有心人翻起,只怕没那么容易平息下去。”孟子飞淡淡一句话,倒让沈天文心里一动,“何况能请动夜雨楼出手,来头非小。”

      提及夜雨楼,沈天文略迟疑一瞬,方才开口,“我听安道兄提过,自上一代楼主彭邪去世后,这夜雨楼原本已沉寂多年,最近忽然又冒了出来,数月之间屡屡出手犯案,而且手段凶残更胜往昔,被害人上至朝廷命官,下至贩夫走卒,千差万别不一而足,其中恐有古怪,不得不防。”
      见孟子飞微微蹙眉,他恐自己话说得重了些,吓着这位温良公子,忙又补充道,“孟公子不必过忧,天子脚下重兵拱卫,又有三合堂刘爷坐镇京师,想那夜雨楼也不敢太过猖狂的。”

      “想必如此,劳沈二爷费心了。”孟子飞点点头,面上重又见了些笑意,“三爷那日还说呢,南边刚运到好些新鲜榴莲,得空儿必要请沈二爷来尝个够呢。”
      沈天文忍了又忍,方将冲到嘴边的那一句“我呸”咽下去,哽得他一气儿喝干满满一盏茶,这才憋出几个字来,“呵呵呵,不必客气……”
      他面上平静,心里早在破口大骂——杀千刀的吴老三,明知道老子生平最恨那臭玩意儿!

      见子孟飞有些疑惑地看过来,沈天文忙将话头引开,“说起来,适才我见掌柜的拿着丰世子的名帖,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也没甚大事,说是明晚要来雁鸣楼看戏。”
      孟子飞说的甚是轻巧,却叫沈天文忍不住皱起眉头,“这位丰世子可不是易与的主儿,他爷爷肃亲王常年征战沙场、兵权在握,天家都得让他三分呢!吴老三偏又不在京中,你一个人可应付得来?”

      “不过是来看戏罢了,还能拆了我这楼不成?”孟子飞眨一眨眼,笑得颇有点儿狡黠,“潘掌柜这阵子日日在我耳边念叨,说楼里生意因柳全那一遭的缘故总不见好,正愁得慌,丰世子便巴巴儿要来替雁鸣楼壮声势撑场子,我欢迎还赶不及呢。”
      沈天文总觉有些不妥,但见孟子飞成竹在胸的模样,再想一想刘安道对这位小公子的评价,料想他自有办法应对,也便不再多问了。

      待送走沈天文,孟子飞转身进了后院,找到正坐在书桌前抓耳挠腮的小豆子,“小豆子,帮我送个信儿去城西的镇关镖局!”
      小家伙闻言立马扔了纸笔蹦起来,“我现在就去!”

      他往门口奔了几步,忽然一拍脑袋,转身回来伸出手,讪讪道,“孟大哥,你要我送啥信啊?”
      孟子飞拈起桌上一块糕点塞进他手里,微微一笑,“送个口信就成——告诉他们镖头,明晚雁鸣楼上新戏,‘狡霸王夜唱空城,智诸葛暗度陈仓’,若有兴趣,便来捧个场瞧个热闹。”

      “好嘞!”小豆子撒腿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又从门外探出个头来,“孟大哥,咱们楼里有这出戏吗?再说了,唱空城计的不应该是孔明先生么,怎的又变成暗度陈仓了?”
      “快去快去!”孟子飞让他气乐了,没奈何地摇摇头,“机灵点儿,可别传岔了!”
      小豆子一吐舌头跑了,剩下孟子飞独个儿站在屋中思索——明晚的戏,可真要好好唱呐。

      “逐入春色,入眼晴光,连江芳草青青。百尺楼高,吹笛落梅风景。领着花间小乘,载行厨,带缓衣轻;便笑咱将军好武,也爱儒生。”
      今夜的雁鸣楼中,依然灯火通明丝竹如缕,依然清歌曼舞水袖轻旋,这台下却无满座叫好喝彩的宾客,偌大的厅堂里只摆着几张桌案,当中坐的自是明丰,左首那张却还空着,右首则坐着一个络腮胡子、老大肚子的武将,陈乔等人亦侍坐在后。

      “便笑咱将军好武,也爱儒生……”明丰跟着曲调念了两句,忽而转头向那武将笑道,“梅大人,这句词儿用在你身上最贴切不过。”
      原来这人正是京城九门提督梅琦。九门提督统领巡捕、城防等五大营,本该是个极威风英武的人物,偏偏梅琦出身世家享乐惯了,早将舞刀弄枪的本事丢得一干二净,有一回在府衙门口上马时竟因肚子太大没跨上鞍,一失足跌了个狗啃泥,从此再不肯骑马,出门只坐轿子,也因此得了个“马下提督”的称号。

      “世子爷说笑,俺不过是个粗人,”梅琦嘿嘿笑了两声,“比不得老王爷,那才叫提刀能战,提笔能撰,提……提……”
      他原想说的是“提枪能干”,话才出口又觉得太过粗陋,一时不知如何接下去,生生卡在了那里。
      倒是陈乔机灵,忙凑过来补了一句,“提酒能酣。”
      “对对,提酒能酣!”梅琦眉开眼笑,举杯与陈乔痛饮起来。

      “祖君确实老当益壮,在边疆吃了几十年风沙,那身说一不二的硬骨头倒仍没磨掉半分……”
      明丰抿一口酒,晦涩不明地微眯了眼,又勾起嘴角低声自语几句,再抬头看时,台上却已又换过一幕了。

      “当年烟月满秦楼,梦悠悠,箫声非旧。人隔银汉几重秋。信难投,相思谁救。等他诗题红叶,白了少年头。佳期难道此生休?”
      凌啸远踏进正厅时,正听到这一段《水红花》,他瞧着那台上款款行来的纤纤身影,竟仿佛又看到了许多年前莲花池畔那个垂眸而笑的少女,一时间多少前尘旧梦一齐涌上心头,让他早已冷硬无比的一颗心也泛起了丝丝波澜,不禁喃喃一叹,“白了少年头……”

      孟子飞余光瞥到一人呆立于台下,仔细看处竟是那位数度交锋的两广总督凌啸远,心下亦是一惊,忙抬起袖子遮掩住片刻失神,踩着行板回身一阵急趋,衣袂拂处,曲调倏然转哀,“寻遍,立东风渐午天,那一去人难见。看纸破窗棂,纱裂帘幔。裹残罗帕,戴过花钿,旧笙簘无一件。红鸳衾尽卷,翠菱花放偏,锁寒烟,好花枝不照人眠。”

      “寒风料峭透冰绡,香炉懒去烧。血痕一缕在眉梢,臙脂红让娇。孤影怯,弱魂飘,春丝命一条。满楼霜月夜迢迢,天明恨不消。”
      “把他桃花扇拥,又想起青楼旧梦;天老地荒,此情无尽穷。分飞猛,杳杳万山隔鸾凤,美满良缘半月同。”

      一曲唱罢,孟子飞匆匆退入幕后,一颗心仍旧扑通直跳。他深吸一口气,望着镜中自个儿满面粉妆,一时不知该卸还是不该卸。正迟疑间,潘掌柜倒进来催他了,“公子,外头爷还等着你去说话呐!”
      孟子飞无奈,只得简单梳洗过,换了身衣裳出去。

      待到了前头才发现厅中已无凌啸远身影,看来他并未留下听戏,不过是拂不开世子爷的面子前来应个景便即离去了。孟子飞心下稍定,上前见了礼,早被明丰拉过在空桌上坐下。
      “几日不见,子飞倒更增一段气韵风流,适才那李香君演得可真是我见犹怜呐。”明丰拍拍他的手,极是亲热地笑赞一句。

      孟子飞垂眸一笑,微微低下头道,“世子爷抬爱,子飞惶恐。”
      明丰摩挲着手上的碧玉扳指,忍不住倾身过去轻轻一抬他下颌,“我瞧瞧,颈上的伤可好了?”
      这动作委实暧昧,梅琦陈乔等人瞧过来的眼神中果然多了几分狎笑轻薄。孟子飞身子一僵,强抑住一掌挥过去的冲动,微微转过脸想避开,却被明丰加了两分力气捏住。他眼睫颤动几下,微咬了下嘴唇,低声答道,“劳世子爷挂念,已无碍了。”

      明丰感觉到孟子飞隐忍的抗拒,又见他颊侧漫上几缕红晕,似是羞窘慌乱得厉害,不觉暗笑他太过青涩,这才松开手点头道,“如此甚好,似子飞这般惊才绝艳的俊品人物,若因本爵之故伤损了些毫,那可真教人心疼。”
      贼人夜闯世子府伤人之事梅琦已有耳闻,此刻将酒盅一放,重重哼道,“定是刘小刀那一伙无赖氓流心怀不忿、伺机报复,待俺擒住那群藏头露尾的鼠辈,必要千刀万剐以解世子爷心头之气!”

      “呵呵,本爵的个人安危提督倒不必挂心。”明丰摆摆手,用一副甚为郑重而愈发显得惺惺作态的语气叮嘱道,“只是太后寿辰在即,京中可万不能再出乱子啊。”
      梅琦习惯性地摸一摸肚子,似半老花魁念念不忘扭动炫耀着她曾引以为傲的细腰肥臀,“世子爷放心,末将省得。”

      明丰转而向孟子飞笑道,“说起来,为兄正是为这一遭的缘故匆忙赶来与子飞商议的。下月十九正是太后寿辰,原本内务府各处都已准备妥当了,谁知她老人家听腻了升平署的陈旧戏文,前儿特特把我宣进宫去,要我在民间的大戏班里选两出新鲜好看的戏,寿诞庆礼时在清华园的凤凰台上与文武百官一同欣赏。这可是扬名天下的殊荣,为兄头一个便想着了你!”

      “这……”孟子飞心中一时转过数个念头,面上却恰到好处地透出点又喜又忧的无措来,“这如何使得?在太后跟前演戏,倘若出了差错,我……”
      “子飞宽心,有为兄在,定不会让你受委屈。”明丰哈哈一笑,执着他的手宽慰道,“以你这般的人品性子,太后瞧了必然心中欢喜,说不得日后还要常常召你进宫随侍左右。”
      “到那时……”他故意顿了一顿,似是要加深后面一句话的分量和诱惑,“子飞便不必屈身于这小小的雁鸣楼之中,而成为享尽恩宠、人人称羡的凤凰了!”

      孟子飞顺势抽回手,斟了满满一杯酒,拜谢道,“世子爷知遇赏识之恩,子飞铭感于心。”
      说着,他将酒一饮而尽,这才蹙眉道,“只是楼中近来遇到些风波,现下少了一位要紧角儿,其他弟子年纪尚幼不顶事,恐怕会有负世子爷重望了。”

      “哦?”明丰一挑眉,放下酒盏问道,“怎么回事?”
      孟子飞轻叹一口气,面上现出几分愁容,“前阵子一位来看戏的客人不知惹了什么仇家,莫名其妙地丧命于此,官差们将楼中一个名唤青鸾的小生带走,又来来回回查了许久,也不知可找着凶手了。顺天府倒是出了告示言明此案与青鸾及雁鸣楼无关,只是他人这会儿还被拘在巡捕营内牢之中呢……”

      “原来如此,这可巧了。”明丰一乐,指着梅琦道,“这位便是巡捕营的顶头上司,九门提督梅琦大人,只要他发一句话,黄三变还敢抗命不遵?”
      黄三变是黄洛的诨号,只因他收银子时从不手软且“恩怨”分明,一百两是黑脸,一千两是红脸,一万两便是笑脸了,故此被人讥为黄三变。梅琦自然知道黄洛的行事秉性,可世子爷既已开口,那千八百两的银子倒也无甚要紧,便十分大气地一挥手,“好说好说,本将军这便让巡捕营放人!”
      孟子飞盈盈一笑,忙又斟一杯酒敬与梅琦,“多谢提督大人!”

      明丰一句话便帮了孟子飞大忙,自觉甚是得意,正想借机同他再亲近温存一番,忽见长笙急匆匆自厅外奔到他跟前跪下禀道,“世子爷,府上走水了!”
      “什么!”明丰眉眼一竖,站起来喝问道,“哪处走水?”

      “是从西院膳房着起来的,想是天气太燥,炉火星子引着了院子里堆着的干柴,又一路烧到了相连的南厢和库房,多总管已派人去请防火班了,只是火势太急太猛,怕是赶不及……”
      “一群没用的狗奴才,都是废物!”明丰气得一脚踹翻椅子,心急火燎地出门回府去了,梅琦陈乔等人也赶紧跟了上去。

      孟子飞将人送走了,又站在楼外瞧了一眼,只见东方半边天都映得通红一片,显然火势极烈,不由暗暗感慨刘小刀等人抓住机会烧了明丰宅邸,想必出了一口恶气,却不知此番彻底惹怒明丰之后,众人能否安然无恙。

      沉思半晌,他方转身欲回楼休息,忽听一阵破空之声袭来,挂在楼外的一盏大灯笼立时应声而灭。
      孟子飞猛一回头,就见对面黑黝黝的巷子里,蓦然转出个一身黑衣的蒙面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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