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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二十、风雨如晦 ...

  •   二十、风雨如晦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美人儿,你病了?”阿正一大早瞧见孟子飞就惊了一跳,赶紧凑上来摸他的额头,“是不是着凉了?怎么脸色这样白?”
      孟子飞勉强笑了一笑,摆摆手道,“没事,大概是昨晚没睡好。”

      阿正狐疑地左瞧右瞧,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只是孟子飞已转了话题问起正事来,“阿正,你家主子是做玉器生意的么?”
      “其实也不光是玉器啦。”阿正提起吴歆的事,立马开始滔滔不绝,“我家主子可是白手起家,短短八年间就成为京城第一大商户的奇才呐!从玉器珠宝到酒楼药铺,从米店粮行到当铺钱庄,京城的买卖十分便有其三是我家名下。你说,主子他厉不厉害?”

      孟子飞被他绕得头晕,也顾不上许多,便直接问道,“那他现在人在哪里?我想见他可以么?”
      阿正眨眨眼,托着腮帮子看他,“美人儿,你想我家主子了么?”
      孟子飞无暇理会他故意省略掉的字眼,只点点头,喃喃道,“不知道可来得及……”

      “来得及来得及!”阿正兴高采烈地蹦起来,笑眯眯地拍他肩膀,“主子他就在小凉山,近得很!只是地段偏了些,不大好找。”
      “小凉山?”孟子飞愣了愣,想起阿正之前说的大石头,下意识道,“三爷莫非在那个私矿里?”
      “私、私……私矿?”阿正一惊回过神来,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一个劲儿摇头,“我什么都没说!美人儿你什么都没听到!”

      说着,他已经一溜烟蹿出门,眨眼就没影了。孟子飞只得摇摇头,又坐在桌边思索了一阵子,却总觉得胸口烦闷呼吸不畅,连起身都没了力气,不由有些奇怪。只是此刻他也无心在意许多,稍稍嘱咐周筠几句后便也出了门,径直往城门口行去。
      阿正悄悄跟在孟子飞身后,一见他去的方向便哭丧了脸,心道若主子知晓自己泄了他行踪,定又是一顿好骂……不如提前回去认个错,也好教主子做个准备。想罢,他赶紧绕道跑了。

      孟子飞走到城门边,眼见前头守卫森严,一时倒有些犯难。他正站在路口观望,身后忽而有人唤了一声,“子飞?”
      “雷大哥?”孟子飞回过头,见雷少安带着一众家仆走过来,旁边还有一顶小轿,忙问,“你这是要出城去?”

      雷少安神情颇有些不自然,轻叹口气方道,“正要去将婉君表妹接进城来。”
      孟子飞点点头,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劝慰于他,犹豫片刻方指指前边,“不过城门封了,怕是不便出入。”

      “不妨事,我爹从总督大人那里讨了张条子。”雷少安摆摆手,见孟子飞面有难色,不由多问了一句,“怎么,你也要出城?”
      “哦,我是……我想去瞧瞧师父和义父……已经好些天没见着他们了。”孟子飞捏了捏耳垂,支吾几声。
      雷少安想一想,忽而一挑眉笑了,“我倒有个办法……就是得委屈你片刻了。”

      他招手让管家取了套衣裳来给孟子飞换上,教他装作雷家随从混在当中,借机出城。这法子果然奏效,不过小半个时辰,孟子飞已顺顺当当地跟着他们到了城外驿站边。

      “此番真是劳烦雷大哥了。”孟子飞脱下衣裳,向雷少安感激道。
      “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 雷少安嗔怪一句,又有些担忧地看了看他,微微皱眉,“子飞,你生病了?”
      孟子飞有些愕然,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脸,“我脸色真有这么差?”
      “何止是差,简直都白得像纸了。”雷少安无奈摇头,“三娘不在,你怎的就如此不爱惜自己?这要叫她瞧见了,可实在心疼得紧。”

      说着,他伸手拉过孟子飞的手臂,想去探他的脉息。这一拉扯之间,孟子飞便疼得一皱眉,忍不住“嘶”了一声,脸色愈加惨白起来。
      雷少安吓了一跳,赶紧放手,“子飞,你怎么了?”
      孟子飞捂着手臂摇摇头,额上隐隐冒出几滴冷汗来,“不小心被花盆砸了下,大概有些淤青。”

      他怕雷少安紧着问下去,急忙忙地告辞跑了。雷少安看着孟子飞笑着挥手离去的身影,心头忽地冒出几丝怅然——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即将失去什么极为珍贵的东西。
      而且,他无力阻拦……

      孟子飞人虽出得城来,一时半会却无处去寻一匹快马,只得一路施展轻功,径往小凉山去了。这般奔行了一个时辰,他已是筋疲力尽,竟再也挪不动半步,不得不靠在路边一棵大树上吃力喘息,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上寒意侵骨,胸口却灼热似火烧。

      眼见天已黄昏,暮色渐起,孟子飞不愿再多耽搁,当下勉力一步步向前行去。
      才走几步,他似乎隐隐听到有马蹄的声音,不由下意识抬头向前张望。这一抬头,眩晕感立时铺天盖地地砸了下来,直教他脚下一软,身子已控制不住地倒了下去。

      然而接住他的并不是潮湿泥泞的山路,却是一个坚实又温暖的怀抱。
      “子飞!”意识断线的最后一刻,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带了些慌乱地在耳边唤道。

      从黑暗中挣扎着醒过来的时候,孟子飞只觉得浑身没有半分力气,胸口亦传来一阵阵啃噬着血肉般的钝痛,教人好生难捱。倒是身后有人正源源不断地向自己体内输送内力,醇厚温暖的真气一点点将蔓延到四肢百骸的寒意驱尽,又慢慢聚拢至丹田中,护持着他的心脉。

      孟子飞勉强转过头,就见吴歆端坐身后正运功为自己疗伤。见他醒了,吴歆笑一笑,神情稍微放松了些许,内息又运转一个周天,方才收回手道,“可算救回来了,你小子真是命大。”
      初夏的夜里尚有几分凉意,他面上却满是汗珠,显然颇费了一番力气。

      “吴大哥……”孟子飞心下感激,开口低低唤了一声,“这回真是……”
      “唉!”吴歆摆摆手止住他的话,正了脸色道,“先别急着谢我,我且问你,你怎会中了玄阴掌?”

      “玄阴掌?”孟子飞一愣,便见吴歆轻轻扯开他的衣领,露出胸口一处乌青发黑的掌印,不由讶然,脱口道,“怎会如此……当时我明明没……”
      话说到一半他猛然住了口,抬眼有些尴尬地瞧着吴歆。

      吴歆似笑非笑地一挑嘴角,却没有紧着追问下去,只皱眉道,“玄阴掌是淮安凌家的独门掌法,掌中带毒,阴寒无比。它的狠毒之处在于中掌之时并无丝毫异状,几日后才会突然毒发,因而常常让人疏于防备,以致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机。”

      他摇摇头,有些无奈地看向孟子飞,“凌啸远此人心狠手辣,绝非易与之辈,我让阿正提早赶回来,便是想提醒你不可轻举妄动,谁知你还是着了他的道!受伤也便罢了,偏偏你还傻愣愣地一个劲儿运功,生生逼得寒毒提前发作,可不是嫌命长么!”

      孟子飞知道自己这次的确是托大了,心中亦隐隐有些懊悔和后怕,只垂了头一声不吭地听着吴歆教训,面上却不自觉地露出几分委屈的神情来,衬着他此刻苍白如纸的面色,倒看得吴歆心下好生不忍,不由放缓了语气道,“幸得我略懂一点医术,已帮你把寒毒压制下去,这伤暂时应是无碍。”

      他停顿片刻,面上又透出些担忧来,“只是到底未能治本……此处没有药材,还需赶回城里,尽早替你祛毒才是。我已让阿奇回去准备车马,天亮前应当就能赶到,今夜你暂且先忍耐一下吧。”
      孟子飞轻轻应了一声,抬眼看看四周,这才发现此刻两人歇在一处背风的山崖之下,不远处是暗如浓黛的密林,夜空中一片月华倒是颇为明净,未被半丝乌云遮蔽,幽幽静静地投下几许皎洁。

      他稍动一动便觉得一阵昏眩,微合了眼凝息片刻,方才低声道,“三爷前阵子忽然离开,原来是到山里探查私矿么?”
      吴歆未置可否地一笑,“算是吧。此外另有一桩事务,倒比预料中多费了些时间。”

      孟子飞微微睁大眼瞧他,吴歆却不肯再往下说了,“你既受了毒伤便只管调养,不许再操心这些。”
      见他面上忿忿,吴歆无奈摇头,想一想又补了句,“虽然暂未找到确切证据,但这私矿幕后操纵之人……应当就是两广总督凌啸远。”
      “果然是他。”孟子飞心下一沉,也将这几日城里发生的事一一说与他听。
      吴歆听罢沉吟片刻,眉间微微攒起一道结,“凌啸远为人极谨慎,恐怕已察觉到不对,才会急着杀人灭口……如今所有线索都被他提前截断,再往下却不好追查了。”

      “我这倒有一样!”孟子飞似是想起什么,忙从怀里掏出一块手掌大小的红玉来,“这玉跟张小陌所画图样相似,似乎就是张晗从矿里带回家的那块,被山狼抢走后卖与方洪,雷怀文又把它献给了凌啸远。我总觉得这块玉上应当有什么隐秘!”
      “这是血玉?”吴歆微微挑眉,接过那玉放于掌中细细端详,就见它足有三寸见方,玉质温润,殷红如血,其上还雕着密密麻麻的花纹,初看似一朵朵盛放的牡丹,细看之下却又觉得纹路诡异,并不像寻常的雕花。他把弄片刻,便即摇头道,“不对,这不是真正的血玉,是赝品!”

      “赝品?”孟子飞吃了一惊,皱眉喃喃道,“怎么会是赝品呢?”
      “血玉有两种,一种产自西藏,是天然形成的红色玉石,藏人称之为‘贡觉玛之歌’,意思是女神的吟唱。”吴歆坐到孟子飞身边,将手中那块玉对着月色指给他看,“天然血玉质地通透,红色由里向外晕开,不似这种,色泽比较凝重且不够均匀,显然是从外部渗透进去的。”

      “而另一种人工造就的血玉便是通常意义上的祭玉了。据说当人堪堪咽气时将玉器塞入口中,随着最后一口气落入咽喉,久置千年,死血透渍,血丝直达玉心,便会形成华丽的血玉。完整莹润的血玉非常难得,而且价值连城,一般都是盗墓贼冒死从上千年的古墓中掘出来的。”
      孟子飞听得一皱眉,“从古尸身上拿出来的玉,还有人要么?”

      吴歆失笑道,“自然是有的,很多人认为这种玉极有灵性,且能驱邪避祸,因此不惜万金求得一块血玉,作为镇宅之宝。后来大概古墓都给掘得差不多了,有些人就开始打伪造的主意,将玉封入狗或羊体内,而后杀死埋于地下,十余年后再挖出来,倒也勉强有几分血玉的样子。只是如此费时费力,制出的血玉又怨气极重,常常招致不幸或者灾祸,因此渐渐出现了别的轻巧省力的法子,比如以虹光草伪造鸡血沁,又或者是琥珀烫……”

      一语未竟,吴歆抬眼瞧见孟子飞一脸了然的神色,不由大窘,“我是正经生意人,才不会使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孟子飞忍着笑点头,“三爷博闻广记,在下佩服,佩服。”
      吴歆哼了一声,也没奈何,只接着道,“真正的千年血玉颜色浓郁却非暗沉,而且血色是随着年月一点点沁入深处,层次分明却不呆滞,不若速成的伪玉,虽然莹润鲜亮,到底没有时光浸润过的灵气。更何况,手掌大的玉又如何能塞入人咽喉中呢?”

      “原来如此。”孟子飞若有所思地感叹一声,随即皱眉道,“这玉既属伪造,不知凌啸远因何如此看重于它?”
      “这一点我却不知了。”吴歆翻来覆去地检视良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摇了摇头,“若拿给林枫瞧瞧,说不定能看出点门道来,他比较精通这些。”

      孟子飞想了想,又道,“吴大哥,若让你仿造一块这样的玉,大概要多久?”
      “仿造?那岂非成了赝品的赝品?”吴歆说笑一句,方斟酌着道,“这血玉虽为假,到底是上好的山料白玉所制,再加上这些繁复花纹……最快也要一个月吧。”

      听了这话,孟子飞有些发愁,“可凌啸远后日便要我用这玉去换周大伯……根本来不及啊。”
      “原来你打的是掉包之计。”吴歆安抚般地拍了拍他肩膀,“莫急莫急,待明日我们回了城里再做打算,实在不行……让阿正再偷出来便是。”

      这话自是玩笑,想那凌啸远何等奸猾,怎会容自己的东西两次被盗。孟子飞无奈地笑了一笑,也只得另想办法。一阵夜风吹过,他微微打个寒颤,吴歆便往他身边挪了挪,堪堪挡住了风口。孟子飞见了,心下又添几分感动,微垂了眼低声道,“吴大哥,你是不是早就认出我了?”
      吴歆转脸见他神情有几分不自在,不由忍笑,“你那易容精妙得很,瞧是瞧不出破绽的,声音和身形也掩饰得很好,就只一处漏了馅儿。”
      他一偏头,凑近孟子飞脖颈间深吸一口气,笑眯眯道,“果然如此。”

      孟子飞面上一红,推开他有些羞恼地瞪了一眼,“三爷!”
      吴歆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道,“那天我使诈套住一阵风时就觉得有些奇怪,明明拿走了香囊为何身上还有香味,而且与香囊的气味完全不同……后来我专门留意过,一旦一阵风动了内力,靠近时便能闻着这一点特别的香味,那晚在方家附近遇到你时也是如此,兼之之前试探过几回你的反应,我才大致确定下来。你平常习惯带着香囊,便是为了遮掩这种香味罢?”

      孟子飞忍不住轻哼一声,扭头嘟哝道,“三爷既然早就识破,还装作若无其事,怕是成心等着要看我的笑话,可恶得很……”
      吴歆只管赔笑哄着,过一会儿便听他慢慢开口,“我小时候身体不好,生了几场大病,亏得义父医术高明,三番两次将我从阎王手中救了回来。也不知是不是常年吃药的缘故,身上渐渐就染了一点药味。”

      孟子飞叹口气,看了吴歆一眼,“其实这味道很淡,义父说只有极少数嗅觉敏锐之人才能闻到,谁知到底没瞒过吴大哥。”
      “三爷这鼻子可比衙门里养的契丹细犬还厉害。”吴歆指指自己高挺的鼻梁,洋洋自得地竖了竖大拇指。

      孟子飞被他逗得噗嗤一笑,忽而想起什么,忙道,“这事如今只有吴大哥知晓,我师父和义父他们……”
      “放心,我有分寸。”吴歆点点头,想一想又问了句,“子飞,你自小便跟在你师父身边么?”

      孟子飞点点头,“听师父说,义父是从人贩子手里把我救下来的,那时我才两三岁大,被人贩子关在黑乎乎的地窖里,义父发现时,我已经不会说话也不会动弹了。后来义父费了许多心血,好歹救回我一条命来,就只落下个怕黑和偶尔昏厥的毛病。待长大一些,便跟着师父学唱戏、跟着义父学武功,身子也渐渐强健起来。”

      他靠在山壁上瞧着天边那半片弯月,微微有些出神,“这些我都不记得了,倒是师父、义父还有雷大哥他们时常惦记着,生怕我有什么闪失……”
      孟子飞放软了嘴角,眉间漾起一片浅淡的温柔,“总把我当个孩子,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吴歆忍不住轻笑,“可不就是个孩子,一不留神看着便要闯祸!”
      孟子飞瞪了他一眼,想反驳又反驳不出口,只得悻悻地瞧着他,一双明净眼眸因着虚弱而比平日更显出几分盈盈水润,映着星星点点的月华,清透得让吴歆即刻便从那一片澄澈中看见了自己的失神。

      他咳嗽一声,伸手挠了挠下巴,视线移开了些许,垂下眼道,“来,把手给我。”
      “什么?”孟子飞不解,就见吴歆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小心翼翼地系在他手腕上。低头看处,却是一条红线编成的手绳,当中串着一颗樱核大小的石头,灰蒙蒙的瞧不出是何质地,形状倒甚是精巧可爱。

      “这是三爷特制安神珠,有驱邪避祟的功效,比张小陌那些鬼画符有用多了,你可不能随便摘下来。”吴歆笑了笑,语气是一贯的轻松散漫,也不知是认真的还是玩笑话。
      孟子飞只当是他在集市或寺庙里得来的小物什,倒没太在意,便道了声谢,合眼靠在山壁上。
      吴歆见他神情懒懒的很是疲倦,不由忧心道,“先歇息一阵子吧,你此刻毒伤未除,切记不能运功,否则寒毒深入肺腑,那便难办了!”

      孟子飞点点头,含含糊糊地应了声好,垂着眼显然是昏昏欲睡了。吴歆盯着他瞧了半晌,直待孟子飞睡得熟了,方才轻轻将他揽在怀里,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以免被坚硬粗粝的山壁硌着了。低头看着孟子飞手腕上的红绳,吴歆微微皱眉,适才对着他的轻松神情早消失不见——玄阴掌掌法精妙,凌啸远打的又是取玉之后灭口的主意,怎会提前毒发呢?

      夜色愈浓,山林间的凉意也渐渐加重,孟子飞体内的寒毒似乎又有反复,吴歆便见他面色越来越白,微咬着唇似在忍耐,身子已经微微哆嗦了起来,不由有些着急,忙脱下外衣裹在他身上,又将他打横抱在怀里,以免沾了地面的湿气。身中寒毒之人最畏冷,偏偏又不能点起篝火取暖,防止毒素被激得侵入丹田心脉,吴歆只得尽力搂紧孟子飞,而后单手贴在背后为他输送真气,如此过了一夜。直到天色渐亮,孟子飞面上的神情方才渐渐放缓,呼吸也平静了下来。

      吴歆刚松一口气,便听见草丛里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紧接着,两个灰衣人一前一后地闪了出来,“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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