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传》萨拉汗丁

40、狂风暴雨

　　电光石火间，铁棒已经被阳光牢牢握住，他一个下蹲挺近，将面前那人狠狠地推了出去，扬手将铁棒夺过来，然而局势已经一边倒地对他不利起来，来人有五个，近乎是鬣狗一般朝他冲了过来，手中都是器械，甚至还有两把匕首反射出危险的光。

　　阳光丝毫不惧，背靠轿车，快速后退几步，卡在车与车的间隙，只有两个能够到他，铁棒震击时，发出巨大的响声来，周遭一个人都没有，声音传出去老远。

　　雨滴落在王博脸上，他猛地抬头，声音就在不远处！越来越多的雨点滴落下来，天边，雷声在乌云中隐约轰隆，停车场一片混战，王博强压住自己的喊声，周围看两眼，随手揣了块石头，如同暗影豹一般潜行过去。

　　场中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地上已经躺了两个，阳光右臂挂彩，正和光头对峙，又是一刀！阳光仿佛看到了些什么，迟疑了一下，光头的双眼瞪大，就要得逞的一瞬间，后脑被王博狠狠地敲了下，当场便昏了过去，手中匕首掉落。

　　“阳光……”王博还未说完，阳光身后受击，向前踉跄几步，发出压抑不住的碎裂的痛呼，背后，刀疤眼嘴角向下，咬紧牙关道：“是你？！”
　　王博马上认出他来，半扶着阳光，心中惊讶：果然是他们，还未开口便被阳光推了出去！地上两人已经缓过来，张牙舞爪地持着铁棒冲过来，阳光身上本已经有伤，刚才又狠狠地挨了一下，眼看着就要被围攻倒地！

　　“点朱！”王博一声大喊，隐隐有清脆神鸟叫声响起，王博复睁开双眼，红瞳呈现。

　　又是一棍，阳光被打得不住后退，他微微下蹲，碎发从额前洒落，双眼仍然清明，仿佛正在被围攻的，不是他本人。

　　“干掉他！”刀疤眼吩咐道，他分明看到，阳光的手快速伸进怀里。

　　他有带枪！这个念头迅速地转化成语言，正想开口示警时，刀疤男心头忽然感受到一阵危机，背后猝然一凉，余光间，一道身影瞬间接近。

　　王博以难以察觉的速度冲到了他身边，狠狠地抓住刀疤男的后肘来了个擒拿式，后脚跟狠踹他的后腿关节，数息间，踩上他的后背，将手臂扬起，发出骨头摩擦的噪音。

　　刀疤男瞬间便被难以忍受的折磨出痛呼，伙伴想来救，阳光的手终于从怀里掏出来——那是一把枪。

　　“全部退后，把车钥匙交出来，”阳光的嘴角有血留下来，雨声掩盖不住他清冷的声音，几个同伙见到枪，老大又被制住，互相对视几眼，光头丢了钥匙出去，指指不远处的一辆面包车。

　　阳光直直地盯着他们，电光石火间，开枪！所有人发出惊呼，光头手里的铁棒被击飞。

　　“还有事情吗？”阳光反问道，见同伙疯狂摇头，光头更是要吓尿了，刚才被枪击的地方离左胸并不遥远，皆逃了，阳光慢慢走过来，一枪打在刀疤男的右手上，鲜血伴随着哀嚎一起流出来，“王先生，跟我来。”

　　“好！”王博抬起头，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和阳光对视了一瞬间，二人弃了地上正不断哀嚎的刀疤男，浑身湿透，向那面包车去了。

　　码头，瓢泼雨幕里，一行人正蹲在不远处的成片灌木，夜色很好地掩盖了他们的踪迹，阿洪眯着眼睛，看着一片寂静的码头，心头突突直跳：怎么还没来？消息应该没有错……

　　“洪哥……”手下凑上来，低声问道：“还会来吗？不是说六点？现在都过了快一个小时了……”

　　“闭嘴！”阿洪心情正是烦躁，这雨该死不死地这时候下大，目光流转间，远处，忽然有灯光一闪而过：“来了来了！通知弟兄们，做好准备！”

　　远处，河流上，一辆熄灯的货轮缓慢而坚定地朝着码头过来了，众人耳朵里传来轮胎在地面上摩擦过的声音，在雨夜里，显得突兀而清晰。

　　数人下车，撑着伞，船上撑下个登录木板，一行人上船。

　　“洪哥，怎么办？”手下问道。

　　“再等等……等他们验完货，就把他们一锅端了！”阿洪现在心里非常地兴奋，如同灰狼在暗处，窥探即将进入陷阱的猎物一般，冷血般颤抖。

　　“洪哥，又有车轮声！”手下快速地回报，阿洪心里一阵疑惑，紧接着，更多的车轮声从四面八方想起，下一刻，船上灯光大亮，扩音喇叭响起来：“赵括，等得舒服吗？”
　　完了！阿洪瞬间感觉天旋地转，他马上大吼道：“撤！是陷阱！”

　　十余辆轿车将这片地区团团包围起来，枪声响起！

　　又是一声惊雷，赵子辛正看着锅里的热水发呆，良久，把面饼放进去，看了眼闹钟——已经快七点了，阳光还没回他消息，去个游乐场要这么久？

　　也许雨太大，被困在路上了也说不定，赵子辛如是想道。

　　他把煮好的面端到客厅，电视里正絮絮叨叨的播着电视剧，他以往从不爱看，今天却没换台，剧里的男女重复着你爱我我不爱你的片段，让他觉得有些好笑。

　　女主又是一声尖叫，砰的一声，仿佛有撞击声，整个房子一下就黑了下来。

　　赵子辛的动作停住了，过了很久，才慢慢地放下筷子，掏出手机，用手机屏幕的亮光，勉强照亮，从阳台看出去，小区里一片黑暗。

　　雨还在下，赵子辛发了条短信——停电了，雨很大，晚点回来吧。

　　他回到寝室，从抽屉的角落里找出蜡烛点燃，靠在床头，准备再看会书。

　　道路上堵得水泄不通，风雨之下，事故频发，谁也不愿意下车帮忙，都呆在车内的温暖空间，阳光平静地看着前面，稍微侧头，让王博帮他包扎伤口。

　　王博内心里充满愧疚，他忍住右手臂因为用力过度而导致的伤，帮阳光包扎好，见他正在看手机，一片黑屏，一直打不开。

　　“可能刚才被打到了，”阳光注意到了，将手机递给他，良久，道：“应该不会再来了，没想到盯得这么紧。”

　　王博很想表达自己的歉意，但是，某种程度上，他知道以他们的关系，这反倒是一种客套，于是他道：“对。谢谢阳光哥这么保护我。”

　　“没关系，王先生，你不需要觉得抱歉，伤害别人的行为总是会让人感到不舒服，无论是施害者还是被害者，”

　　王博又按了按开机键，一阵悦耳声音响起，手机开机了。

　　“看来王先生的运气不错，”阳光随意看了眼，远处，警铃响起，车流开始疏散：“我们可以回去了。”

　　叮叮~接连几声声音响起，紧接着，整部手机嗡嗡响起来，王博不敢怠慢，恍惚间看到发信人是——赵子辛。

　　他马上把手机递给阳光：“阳光哥，好像有人打电话给你……”

　　“嗯，”阳光接过手机，把车停在路边，这是条宽阔大路，拥堵一解决，马上走得一辆车不剩，王博只见他眉头逐渐皱起来，到最后，简直是满脸阴郁。

　　黑色轿车飞一般地冲了出去，王博不敢说话，只听阳光道：“少爷给我发了短信，小区停电了，让我送你回家。王先生，请把安全带系好，我可能有些紧急的私事要去处理，现在，要加速了！”

　　“好的！”王博紧张地吞咽几下，系好安全带的一瞬间，轿车如同雨夜里的黑豹，窜了出去！

　　赵子辛不舒服地换了几个姿势，最后合上书，他借着昏暗灯光，看了眼王博的照片，不自觉地笑笑，又捏捏鼻梁，起身，正准备吹灭蜡烛，鼻尖动了动，他停了下来，眉头皱起来。

　　赵子辛回到床头柜，想拿手机，却发现屏幕闪了两下，右上角的电池空空，闪了两下黑屏了，静了会，他再次转身拿起蜡烛，走到客厅里。

　　他在客厅里环视一圈，微微抬起头，嗅嗅空气，仿佛有什么气体让他十分不适，环视一圈，赵子辛的步伐忽然停了下来。

　　他对着大门，门框下，有液体流了进来，在昏暗的蜡烛下，反射出黑色的光。

　　赵子辛终于知道，这难闻的气味是哪里来的了。

　　猛烈的刹车声响起，王博快速地从车里出来，阳光从车窗里对他道：“请快些回家，王先生，不要乱跑。我先走了，再见！”

　　王博的再见还未出口，轿车已经走了，路灯在雨夜下半死不活地亮着，他忽然感觉到一阵孤独感。

　　“小子，快回去呗，在这里站着做什么？看雨？”点朱很是难以理解这些人族小孩的想法，只听到王博回答：“不想回去。点朱，你说，子辛现在在干嘛？他是不是也很无聊？”

　　“本王子怎么知道~”点朱聒噪地道，又抱怨道：“本王子最讨厌下雨天了，羽毛会被打湿的，贴在身上非常不舒服。”

　　王博看着昏黄的路灯，忽然想起，不久前的一个夜晚，他睡不着，到客厅里打水的时候，见到赵子辛正在阳台上。

　　于是他走过去，问道：“还没睡吗？子辛？”

　　赵子辛显然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没有看他，只是看着远方的月，良久，侧手摸摸他的头发。

　　两人一言不发，过了很久，王博困意上来了，打起哈欠来，赵子辛便起身，把他送到房间里，给他盖好被子。

　　两人对视了眼，王博看着赵子辛的眼睛，知道他在说“晚安，”于是，他回道：“晚安。”

　　“点朱，我们去找子辛吧？小区停电了，他肯定很无聊，走走走！”
　　王博兴奋地撑着黑伞，卷起裤脚，一路连跑带跳地向着学校方向跑了。

　　“你爱去就去呗，可别拉上本王子。”点朱不耐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