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传》萨拉汗丁

23、杂志

　　门开了，王恒见是他，一脸不耐烦道：“有事？”说着视线落到王博手上的吃的，表情有些变化。

　　“额，没有。这个给你。”王恒的房间很黑，从他身旁的缝隙看进去，只有微光散射出来，看不清具体的样子。

　　“哦，谢谢。”王恒接过炸串，眉毛一扬，“还有事？没事我关门了。”

　　王博明白这是在下驱逐令了，点点头道：“好，我就拿东西给你。”

　　晚饭虽然丰盛，王博却吃得心不在焉的，满脑子都是：什么时候能回家？不知道子辛这个时候在干嘛……

　　“快看窗外！”王壮大喊道，与此同时，烟花爆竹的声音传来，在这小城市的天空，渲染出美丽的烟花图案。

　　王博勉强够到栏杆，今夜的天气很好，月光照耀大地，天空中，无数人家释放的烟火，爆出一阵青烟后，在天空中炸响。

　　菊花、窜天猴还有各种王博叫不出名字的烟花，灿烂地在新的一年里炸响，让王博的心情也随之平静下来。

　　以至于，在宋淑英跟他说，晚上要留宿于这里的时候，王博也没有表达出强烈的反对。

　　“明天给他们几个做顿早饭，我们便回去，好吗小博？”宋淑英正整理被褥，王博愣愣地看着不远处的书桌，上面摆着个大家伙，漆黑的屏幕在昏黄的灯光下反射出光芒。

　　“好，就这样呗。”王博乖巧地说，他已经洗过澡，刚吹完的头发半湿不湿地贴在额头上，道：“妈你快去洗澡，很晚了，我有点困……”

　　“困了就先睡。”宋淑英关门出去，浴室在外面。

　　这是王恒的房间，那间客房太久没人来，不好整理，便只能让母子睡王恒这间，两兄弟凑过一宿。

　　王恒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异议，只是在无人的时候，私下警告了王博：“不要动那台电脑，坏了，你赔不起。”

　　王博看着那台装满奇形怪状的插线的机器，心道：什么破玩意！谁稀罕。

　　左右看看，橱柜上满是各种小模型，还有各类书籍，全是王博看不懂的。

　　算了，还是看看书好了。

　　书包被放在椅子上，王博懒得湿脚，用手撑着椅子，用手努力去够，无奈，总是差了一点。

　　可恶！

　　王博用力一探，抓到了！内心欣喜还未消散，重心便猛地一划，连人带椅子地滚到地上，当下胳膊传来阵痛，额头也不知道碰到什么，在地上躺成一片。

　　真是糟透了……

　　王博揉着胳膊，正对着床底，看见个箱子，半露出个角。

　　是个纸箱，里面放了些书，最上面的一本，封面是动漫式的线条画。

　　王博：“？”

　　他慢慢地把纸箱子抽出来，那动漫书的封面写了堆看不懂的，不像中文的汉字。

　　王博猛然想起来，在子辛家的电视上看过！对，子辛说过，是日本来的动画。

　　【他们的国旗是太阳，日本，记住了？】

　　王博伸手，翻开第一页，两个小人像是在房间里谈话，紧接着，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飞快起来。

　　外面的烟花声仍然不停，因为墙壁的阻隔，变得时大时小。王博吞了下口水，浑身血液沸腾，吞了下口水，继续翻开下一页。

　　两个小人，堆叠在一起。

　　他的脑子里一下就炸了，有种原始而野蛮的冲动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却又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王博顿时感觉到口干舌燥，忍不住地往下翻，耳朵一动，门锁打开的声音传来。

　　几乎是下意识地，王博把书猛地一丢，把箱子往床下猛推，正转身拉开书包拉链，宋淑英进来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面上乱糟糟的。

　　“你不睡觉，在干什么呢？”宋淑英一脸无奈，见王博满脸通红，连耳根都是红的，又问：“椅子都弄地上了？”

　　“哦，没事，”王博磕磕绊绊道，像是被抓住的小偷，“不想下床拿书，睡不着。”

　　“快睡。你不是说明天还要去找赵子辛玩吗？现在都快11点了！”宋淑英把房间整理好，又给王博掖好被子。

　　最初的那阵震惊已经过去了，王博脸上带着红晕，只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妈，我的压岁钱呢？”

　　“就知道你忘不了，喏，妈都给你存着……”

　　迷迷糊糊间，王博睡过去了。

　　无边的火热燃烧起整片天空，梦中世界不断变换场景，燃烧的森林，可怕的怪鸟。画面再一转，则是无边的黑暗深渊，王壮半人半妖，诡异地笑道：“是我又怎么样？你还不是要和我赔礼道歉？”

　　越来越多的声音围绕起来，如同魔音缠身，王博发出可怕的大叫，世界猛然清净，王博睁眼。

　　他正躺在大床上，穿着鹅黄色睡衣，同赵子辛对视。

　　赵子辛的眼神明亮而温柔，王博感觉到一阵放松，慢慢安静下来。

　　“怎么了？”赵子辛说。

　　什么？？

　　王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赵子辛的声音带着浅浅的磁性，像是个小大人般，脱离了童声。他不知道该如何回他，道：“子辛…你，你能说话了？”

　　“对啊，不然呢？”赵子辛有些无辜地说，嘴角撅起弧度，“这不好吗？”

　　“好，挺好的啊……”王博感觉到一阵迷茫，他猛然坐起身，环视卧室，陈列丝毫没变。

　　奇怪，自己什么时候来到子辛家的。

　　“子辛……”王博转身，感觉到身后的气息。

　　他猛然瞪大双眼，赵子辛脸上带着邪笑，用化身鸟爪的双手狠狠按住了他！进而张开满是尖牙的大嘴，啃在他的脖子上。

　　啊！！

　　王博大叫，睁眼，周围一片寂静，床头柜上的闹钟滴答作响，指向凌晨两点。

　　“妈……”王博下意识地喊道，身边的位置空荡荡的。

　　原来是梦……王博颇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又警觉起来：这不会，又是一个梦吧？！

　　他把被子盖到床上，像是屏障一般，迷糊间，一夜过去。

　　第二天清晨，宋淑英直接进来把冰手伸进王博被窝里，王博猛的醒了，大叫道：“妈我起来了！太冰了快拿出去！”

　　“这都几点了！快点把书包拿上，我们吃完饭就回去了。”

　　王博甩甩头发，乐呵呵地想：今天是大年初一，放假不用上学！也不用写作业！

　　“拜拜～”他饶有兴致地跟王恒兄弟招手，王恒淡淡道：“拜。”关上门。

　　“子辛，我跟你说，那两个家伙跟他爸一模一样，真的…”王博跟在赵子辛身后，别墅里的仆人大多回家过年了，只剩下几个没牵挂的，今日也出去采买些物件。诺大个地方冷冷清清，王博手里拿着些装饰，跟赵子辛一起挂上。

　　“脸上笑嘻嘻的，心里早就在骂人了！”王博只觉自在极了，在赵子辛家不用想那么多，阳光哥总是笑眯眯的，赵子辛更是个绝佳的倾听对象。

　　【所以你和他们，吵起来了？】

　　“那当然没有，”王博自豪道，“我可要给我妈面子……”在赵子辛的目光凝视下，他忽然想起昨天好奇看到的，那几幕场景，话头停住，说不下去。

　　赵子辛：？

　　王博十分纠结，要不要和他说，内心有股倾诉欲望不断躁动，又直觉这是十分亲密而隐私的事情，就像自己小时候尿床，有种羞涩，而难以诉说的感觉。

　　“你有看到昨天的烟花吗子辛？太漂亮啦！”少年的想法总是天马行空的，赵子辛正低头检查株盆栽的长势，王博又道。

　　【有，今天这里会放。回去？】赵子辛回身，蓝色围巾之上，金丝眼镜闪闪发光。

　　“真的吗？要放什么呀有窜天猴吗？我想放那种五颜六色的，会开花的那种，可是我害怕……”王博猝然炸了，又惆怅道：“可是我要回家吃饭……”

　　【让阳光去接。】

　　“好！”王博带着宋淑英织好的红色棉毛手套，神气地挥挥手，赵子辛回身，脸上带着微笑，摸摸他的头发。

　　【今天想做作业？】

　　“不想！”王博猛然想到，“子辛你知道吗，我昨天梦到你了……”

　　“王先生，宋女士托我转达。她晚上要去朋友家里，让您好好的，不要给少爷添乱。”阳光微笑着道，又递上封红包，王博顺势抱上大腿，泪流满面道：“阳光哥真是太好了……要和我们一起看烟花吗？”

　　“恕难从命，我今天有些私事要去处理。”阳光抱歉地笑，下楼去。

　　【今天他放假，吃饭。】赵子辛带上餐巾，给小博切块牛肉。

　　桌上摆了一荤两素，还有份例汤，王博却觉得，比昨天的满汉全席更加美味。

　　饭毕，两人都不想收拾，王博道：“明天再说呗，先去放烟花！”赵子辛也就笑着点点头。

　　别墅里就剩下三个佣人，皆是二十不到，被收养来的孤儿，赵子辛一人一封红包发了出去，皆答道：“谢谢少爷。”帮他们把几箱烟花搬到花圃边。

　　林中的空气清新，静夜里，几缕光线淡淡地照过来，照映在王博脸上。

　　他将一枚窜天猴的棍子插在土里，赵子辛递给他打火机。

　　王博心想：过了这个年，我要九岁了。他看了眼赵子辛，见他正看着自己，目光里带着鼓励。

　　咻！

　　一支小小的火箭升上天空，紧接着炸响，三个小哥笑着将烟花点燃，一枚接一枚的弹体升上天空。

　　周围满是烟花燃烧后的烟火气息，王博手里拿着好几支五彩棒，笑着说了句什么，赵子辛没听清。

　　烟火慢慢散尽，小哥们等了会，把剩下的箱子拿走，至于满地狼藉，也是明天的事情。

　　【你刚才在说什么？】

　　“啊？”王博呆了下，两人正在换睡衣，他歪头想了会，台灯昏暗，月光洒在他的侧颜。

　　“谢谢你，赵子辛。”王博真挚而坦诚地说道，只因在这个陌生的小城里，除了最亲近的母亲，只有赵子辛，给了他许多。

　　而这，是除了亲情之外，他得到的最珍贵的东西。

　　赵子辛忽然红了脸，周围黑暗，难以看清。

　　“晚安。”王博打个哈欠，流出点眼泪道。

　　赵子辛在他头发上摸摸，以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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