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传》萨拉汗丁

21、考试

　　王博一整个早上，都在想有关于那只怪鸟的事情，下课铃响，他感觉到身边人的动作。

　　【你怎么了？】赵子辛疑惑地看他，【被骂了？】

　　“没有，”王博勉强笑道，脑海里忽然闪过个念头：要不然，跟赵子辛说？说不定自己是中邪了，子辛这么聪明，肯定有办法。

　　王博对于赵子辛有种莫名的信任，好不容易等到放学，两人走到操场，王博仔仔细细把事情朝赵子辛说了。

　　赵子辛的表情从淡然到震惊，最后变成若有所思的样子，王博心道是我说得太离谱了吗？就看到赵子辛低头写了许多。

　　【你是说，有只鸟一样的妖怪在你身体里面，最近会出现，代替你生活，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没办法阻止它。它现在躲在你身体里，所以你能跟我讲这些。】

　　王博瞬间豁然开朗，道：“对，对！子辛你实在太聪明了！”他简直都想抱着赵子辛好好哭一顿，居然相信他，“子辛，你说我是不是撞邪了？小时候那些老头都说，要是撞邪了就会变得跟鬼一样神神叨叨的……”
　　【不一定。】赵子辛用手捏着下巴，仔细打量王博全身上下，像是要从他身上看出来什么破绽一般。

　　王博被看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道：“这鬼东西，这两天害惨我了，昨天还被警察叔叔带到警察局去……对了，还有个同学说认识我……”

　　【它都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赵子辛手里拿着便贴，金丝眼镜在阳光下反射出智慧的光芒。

　　王博的话被打断，思维从那个奇怪的同学上，跳转到：子辛的新眼镜可真好看，又迷糊地反映过来，“啊？你说那只怪鸟？”

　　赵子辛谨慎地点点头。

　　对哦……把思绪转移到这个方面，王博忽然发觉里面有很多自己忽视的地方，这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仿佛有一道闪电掠过！

　　【你是说，它总是在你有危险的时候出现的？】赵子辛若有所思。

　　“对，是的！”王博仿佛找到了答案，兴奋道：“上次在山上，王壮推了我一下，我差点就掉下去了，那只怪鸟就出来了，再之后我不太清楚，直到车上，才迷迷糊糊醒过来。”

　　【继续。】

　　“昨天，我记得可清楚了，我和妈妈吵架，从家里跑出来，然后条不熟的巷子里遇到了野狗，”王博仍有后怕，“那条野狗好大，差点就咬到我了。然后那只怪鸟就出现了，我感觉自己像是被关起来，就像……就像是看电视一样，看着自己去做很多事情。”王博终于找到合适的形容词，愣愣地看着赵子辛。

　　正午的阳光洒下来，空气里散发着花粉的味道，王博只觉鼻子有些痒。

　　【一、这鸟不会伤害你。你受伤了，它也会受伤？】

　　即使赵子辛用了问号，王博也感觉到他的笃定，仔细一想，也是这样。这怪鸟像是住在他身子里的，还能和他对话，他答道：“对。”

　　【二、你受伤，它才会出现？】

　　“对，这也没错。”

　　【三，所以上次，也是它帮你教训那群混混？他能让你更厉害？】

　　微风吹过，将王博的校服吹得衣诀飞扬，他猛然想起那个下午。

　　“是的！子辛，那天之后我也是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我好像很生气，然后……”王博磕磕绊绊道。

　　【他们就躺到了地上。】赵子辛帮他补上了这句。

　　王博也跟着坐下来，想了想，问道：“所以我改怎么办子辛？我可不想那天它忽然跑出来，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

　　【别管他，你，不要去碰危险的事，】赵子辛用食指点点他头，【功课，做完了？】

　　“还没有……”王博猛然想起，最近自己的时间都耗在这只鸟上，根本没时间去考虑学习的事情。

　　【来我家，讲题。】

　　王博仔细思考了赵子辛的话，只觉他说的简短而又十分有效。既然这鸟只会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出现，那么自己一直待在安全的地方，不就不用管它？

　　解决了这个困扰他的巨大难题，王博的心情不由自主好起来，道：“好啊，我们走。”

　　临近期末，虽然王博处于低年级，也想考好一些，春节也好过点，于是主动跟李国庆申请，减少了体能训练的课程。

　　让王博十分讶异的是，对他一直十分温柔的李叔最近却不怎么搭理他，听到他的申请，干脆利落地答应了，根据他偶尔在休息室听到的消息，好像是李叔最近找到个好女孩，想来也是没有时间陪他训练，最近连他家都不怎么来。

　　王博再一次感觉到，这世界上人和人之间的距离总是忽远忽近的，前几日李叔还和他熟的要死，现在却有些生疏。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飞奔过去，王博除了偶尔的锻炼和娱乐，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了和赵子辛的学习上来，中间还陪宋淑英去了几次王铁山家，虽然家里十分富丽堂皇，王博却感觉缺少了什么东西，让他十分不舒服。

　　宾客之间维持着勉强的客气，王壮偶尔还会嘲笑他，像个土包子进城一般，王博也不介意，看着王壮一屋子的玩具和漫画书，不敢去摸，只站在原地愣愣发呆。

　　日子很快便到了期末考试那天，同学们在老师安排下将桌子分开，班级里学习差的都想坐在赵子辛身边，只因为无论卷子多难，他永远是满分，令人羡慕的同时，还带着点疑惑：这家伙是外星人吗？脑子是怎么长得？

　　王博准备好文具和草稿纸，第一场考的是数学，他下意识地看向坐在左下角的赵子辛，见他漫不经心地笑笑，向他比个大拇指，感觉到砰砰跳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陈历拿着叠试卷，道：“同学们请不要交头接耳，注意分配好时间。考试，开始！”

　　直到下午，王博走出考场收拾书包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懵的。

　　“喂，王博，考得怎么样？”李军哭丧着脸，叫苦道：“完蛋了，我最后两题都没来得及写，少不得要挨骂了。不管了，我先走啦！小博再见。”

　　王博正想说我也是，李军已经跑远了，身边跟过来一人，是赵子辛。

　　【怎么样？】

　　王博知道他是问考试的事情，本想像和李军一样叫苦道题目太难，见着赵子辛清澈的眼神，话到嘴边却是说不出来，硬着头皮道：“还好吧，最后一点点不会做。”

　　赵子辛点头，【寒假，去哪玩？】

　　这一下就难倒了王博，这是王博来到这个小县城里，过得第一个新年，去年，他和妈妈在家里，两个人一起吃了饺子，就算过了；再去年，好像也是如此；大前年……

　　王博眼里的光彩暗淡下来，勉强笑道：“不知道诶……”他看着赵子辛，忽然很想说：要不然子辛你来我们家过？人多也很热闹的。

　　转念一想，赵子辛肯定也会有自己的家人，这不过是自己自私的一厢情愿罢了，于是道：“应该会和妈妈一起过，可能会回老家。你呢，子辛？”他猜赵子辛的爸爸妈妈应该会和电视上一般，男帅女靓，真想看看能生出这么厉害儿子的爸妈会是什么样子。

　　【不知道，一个人过？】赵子辛显然没想好这个问题，歪头想想想，回复道。

　　“啊，你爸爸妈妈呢？”王博大觉惊讶，新年不就该一家人团团圆圆地过吗？

　　【我爸工作，我妈死/了。】赵子辛坦然回道，见王博落在后面，转过头疑惑看他。

　　王博心中震撼不已，赵子辛居然和他一样。一瞬间，又有种惺惺相惜和找到同类的欣喜感席卷上来。

　　他和我一样，怪不得我们能成为这么好的朋友……

　　王博如是想到，他又觉得十分抱歉，让赵子辛想起这么不好的事情。毕竟，父亲的事情已经成为他家里的禁忌，王博和宋淑英都不想，也不敢提，只因这会让气氛瞬时跌到谷底。

　　只有在每年的忌日时候，王博才会和宋淑英一起回到老家，给王正义送上白花和些贡品，再给王博过生日。

　　去年王博要上学，宋淑英便一个人回去，回来的时候，给王博带了个小蛋糕，王博还记得那味道，橙子味的，他很喜欢吃。

　　想到这里，王博有些抱歉道：“对不起啊子辛，我不知道。”

　　赵子辛摆摆手，王博知道这是他不在意的意思。两人又走了段路，到了离学校不远的分叉口，他又想起之前的想法来，咽了咽口水。

　　赵子辛站在三步远，等着王博和他告别。

　　“子辛，你……”王博停顿会，磕磕绊绊地说。

　　赵子辛：“？”

　　王博见到远处的轿车停了下来，阳光下车，慢慢走过来，他连忙道：“子辛，今年春节，你想和我一起过吗？我妈妈也很喜欢你，我们可以一起吃饺子，放鞭炮！我存了好多钱，可以买很多鞭炮……可以吗？”他一口气说完所有话，眼睛一眨不眨，期待地看着赵子辛。

　　“您好，王先生，”阳光带着笑意，道。

　　“阳光哥哥好。”王博笑着跟他打招呼。

　　“少爷，我们回去吗？”

　　【好。】赵子辛举起纸条，却是向着王博的。他走上前几步，摸摸王博的头发，眼神满是暖意，然后转身，阳光跟着他走了。

　　王博拿着纸条在原地愣愣发呆，然后猛地反应过来，抬起手猛挥几下，大声告别道：“子辛拜拜！阳光哥哥拜拜！”转身开心得蹦蹦跳跳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