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盛放的玫瑰v

4、面对

　　楚煜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他赶紧从妻子手里把秋雨解救出来：“你这干嘛，都是小孩子，至于吗。”
　　“你看看人家给你儿子揍的，还帮她说话。”女人依旧聒噪地说这说那。
　　楚煜拉着秋雨的手：“告诉大伯，到底怎么回事。”
　　秋雨的眼睛大大的，泪水转了几圈。“叔是站不起来了，但是你们谁也不能嘲笑他。”
　　楚煜立刻明白秋雨的意思了，儿子楚昊嘴里这么说，那都是跟他妈王秀芝学的。楚南出事以后，她总是有事没事的拿他的残-疾说事，说以后要拖累家庭什么的混-账话。还一口一个瘸-子叫得畅-快。他提-溜着楚昊的衣领，让他到小黑-屋去关禁-闭，不到下午吃饭不准出来，面壁思过。
　　回来又和老婆王秀芝说：“你以后学点好，儿子都被你带-坏-了。”面对丈夫的斥责，她大气也不敢出。
　　楚煜帮秋雨擦擦眼泪：“别哭了，是我儿子不对，我向你道歉了。好不好？”
　　“大伯我。”秋雨落了泪，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委屈：“我是心疼叔，你不知道他平时多难，我不希望有人这么说他。”
　　楚煜看着秋雨，眼圈也红了。他怎能不知道到楚南面临的困境。刚出事的时候，命都是从鬼门关捡回来的。现在挺过来了，却处处遭人非议。“孩子，楚南真的不容易。我们这些亲人，尽量理解他，帮助他。以后有了小秋雨，他会慢慢开心快乐起来，会对生活充满希望。我们一起加油，好不好？”
　　秋雨点点头，自从楚南接她回家的那一刻，她的命运就和他连在了一起。
　　秋雨推开门，来到楚南休息的卧室。她乖乖的爬上床，坐在叔叔身边。
　　“怎么过来了？”楚南伸手抓住秋雨的小手摩挲着，刚睁开的双眼有些发红。
　　“叔，我帮你翻个身吧。”秋雨此时像个小大人，学着齐叔的口气。
　　“好。”他双臂用力向一侧翻过去，秋雨抱着他的腿跟上。虽然动作不太熟练，还是让楚南成功的侧躺过来。“秋雨真的有力气了。”他伸手把秋雨拉到他身边：“只不过跟着叔辛苦你了。”
　　秋雨摇摇头：“叔你别这么说，没有你我还在孤儿院喝西北风了。”
　　两人相视而笑。
　　晚饭吃了饺子，一家人围着圆桌而坐。楚父还是要给楚南介绍对象，大哥二哥的意思是肯定的。毕竟楚南到了谈对象的年纪，以后结婚也是必然选择。而楚南则认为他不适合婚姻，以后带着秋雨过日子就好了。大嫂二嫂觉得楚南这个样子，从乡下找个姑娘给点钱，照顾他一辈子。
　　总之一家人的话题都在围绕楚南展开，楚南心里不舒服，他只想安静的呆一会。婚姻这件事，看得是缘分，岂是拿出来合计合计，随便找个人就能草草了事的？如果不能找到合适的对象，那单身又有什么不好？而他现在的样子，站不了，坐不了，躺着又不会翻身，更不能做那事，哪里有找对象的条件呢。
　　吃过晚饭楚南借口身体累了，想回家休息，大哥开车送他。大嫂把楚煜拉到一边偷偷说，老爷子真是不公平。自从楚南出事，家里给他花了太多钱。先是治病，再是康复。后来给他买了房子，顾了老齐和李婶，还买了车。楚煜冷着脸道：“他现在病了，需要人照顾，不然怎么办？”
　　“老爷子有钱，怎么不给我们楚昊留着上学用。”王秀芝来劲了。
　　“你好手好脚的不会自己挣？跟爸要什么钱。”楚煜明显不耐烦。
　　折腾一天，楚南累的不行，大哥让他躺在后座上休息。秋雨窝在楚南身边，学着老齐帮他揉胳膊。晚饭吃了两个小时，叔的胳膊一直放在桌子上没怎么动，估计早就酸痛了。
　　车子加速，秋雨的身子一颤，小嘴贴在楚南脸上。小丫头开心的笑了，鼻尖蹭蹭他的侧脸。
　　“痒。”楚南笑着躲开秋雨。他心有些跳，很满足，很温暖。他觉得这个小家伙把自己的世界照亮了，她这么粘他，让他觉得还被人需要着。
　　回到家老齐就推着楚南回了卧室。秋雨一个人呆在客厅，她不想回房睡觉，因为每天这个时候叔都会抱着她，哄她睡觉。她悄悄走到楚南的卧室外，听着里面窸窸窣窣的声响。不知道他们在干嘛。
　　“小南，我去给你倒杯水。”老齐帮他脱了衣服侧躺在床上，下身未着寸缕。床上铺着隔尿垫，这是楚南排泄的方式。他现在的状况实在不方便坐马桶，身体又经常便秘，为了方便，每次都在床上解决。
　　老齐已经帮他灌了些药，一会药效起作用，就可以顺利排便了。他出去把门带好，去客厅给楚南拿水。
　　秋雨见老齐出去了，偷偷转动门把手，门没有锁，一下子被她推开了。她捏手捏脚走到楚南床前，看他正闭目养神。她想叫他一声，却又不忍心打扰。
　　楚南听到动静，慢慢睁开眼。却见秋雨溜了进来，才想起自己下面没穿衣服。赶紧伸手找被子，老齐怕弄脏被子，将其放到远处。他伸手无法触到。
　　“秋雨，你怎么来了。快回屋睡觉。”楚南的声音有一丝慌乱，他不能就在小丫头面前光着呀。
　　“叔，你今晚还陪我睡吗？”秋雨小心翼翼地问。她对眼前的场景毫无反应，似乎不懂得一丝-不-挂的-羞-耻-感。
　　不等楚南回答，屋子里传来“噗”的一声，秋雨看过去，却着实被吓到了。
　　她的眉头皱起来，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对着楚南喊：“叔，你怎么可以在床上拉臭臭。好脏的。”她条件反射搬地想起来在孤儿院，如果哪个孩子尿床了，或者拉在床上，是要受到惩罚的。老师会打他们屁股，教育他们不能在床上拉尿。说只有最脏的孩子，才会尿床。
　　楚南一下子愣住了，他看到秋雨失望的眼神，看到她捂着鼻子皱眉的样子，心里像被刀戳了一般。然而一切还在继续，不断有粪便流出来，味道越来越浓。
　　老齐端着温开水进来，见秋雨在屋里，赶紧放下杯子把她抱出去。再回来看到楚南把头埋在枕头上，落寞极了。
　　“小南，你没事吧。”老齐赶紧戴上手套帮他揉肚子，保证排泄干净。见楚南不回答，就知道他很定伤心了。
　　老齐麻利地帮他收拾干净，盖上杯子。把窗子打开通风。
　　“小南，喝点水吧。”老齐走到他面前，端着杯子。
　　“齐叔，我不渴。”楚南头也不抬，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齐帮他翻个身，面朝上。看到枕头上的泪痕，是不是秋雨看到嫌弃他了？老齐想。
　　楚南的眼神空洞，他耳边不断的响起秋雨说的话。她说叔叔脏。他也觉得自己脏，但是在秋雨的口中说出，他却心痛无以复加。以后该怎么和秋雨相处，这会成为他们之间的隔阂吗？
　　第二天清晨，楚南起了大早。他在秋雨门口徘徊好久，却没有勇气进去。不知道经过昨天的事，秋雨会不会讨厌他。
　　秋雨起床后由李婶领着吃早饭。回来经过客厅，楚南叫住她：“秋雨。”
　　秋雨抬头看看楚南，眉头锁着。看来小丫头还生气呢。
　　“秋雨，生叔叔的气了？”楚南装作一副笑脸，哄她开心。
　　秋雨抿抿嘴，什么都没说，站在那里。要是往常，她早就跑到楚南怀里撒娇了。
　　楚南心里很难受，又不能写在脸上，他继续笑着让秋雨到他身边去。
　　秋雨想了想：“叔，以后别再拉床了好不好？小孩子都不会拉床了。”在孤儿院，谁要是拉床，那是要被所有小孩嘲笑的。
　　楚南的笑容渐渐退去，他再也忍不住悲伤，是啊，小孩子都知道上厕所，他却不知道，他连孩子都不如呢。“秋雨是嫌弃叔叔了吗？”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泪水顺着面颊流下。他的秋雨与他保持距离，一步都不肯靠近。“以后都不让叔叔抱了吗？”
　　秋雨看到楚南流泪，知道他现在伤心极了。“不是。”小丫头走到他面前，伸手拉住他的大手。
　　“秋雨。”楚南一把抱住她：“原谅叔叔好吗？”
　　秋雨仰着小脸点点头：“叔你别难过。”她伸手帮他擦泪。
　　“秋雨，叔叔感觉不到。”楚南忍着痛诉说自己不堪入目的一面：“对不起，叔叔胸口以下没有感觉，控制不了排泄。”
　　小丫头愣了，她不知道，身体没感觉，是无法控制排泄的。她从来没想过，那不是叔想拉床的，是因为感觉不到，无法控制。秋雨“哇”的一下哭了出来，原来她错怪叔叔了，她还以为叔叔脏，不想去卫生间。
　　“叔，对不起。”秋雨张开手臂搂住他的身子：“我不知道你无法控制。”
　　“秋雨。”楚南摸着她的头：“这样的叔是不是很脏。”
　　“叔不脏，叔不是故意的。”秋雨连忙摇头，她似乎明白为什么叔每天都要和老齐关着门做些不让她看的事情，原来叔不想让秋雨知道，他需要面对的排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