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盛放的玫瑰v

5、上学

　　拉开窗帘，皑皑白雪在窗台上堆起老高。这是今年最大的一场雪，雪花纷纷扬扬，飘飘洒洒，楚南静静的望着窗外出神。如果不是寒冷的天气会引起身体不适，他或许格外喜欢冬季。
　　“下雪了，好棒呀！”秋雨踮着脚尖看窗外的雪。
　　“这么喜欢下雪。”楚南温和地笑着，抬手抚摸小家伙的脑袋。
　　“叔，我们去打雪仗吧。”秋雨眼巴巴地看着楚南，把下巴贴在他的腿上。
　　楚南看着窗外皱皱眉，却怎么也不忍心拒绝秋雨的提议。他叫齐叔帮他穿戴好，背他下楼。老齐不放心，又给他绑了束带，然后提醒秋雨，冬天路滑，不要走太远，别让楚南摔着。秋雨点点头，附近只剩下楚南和秋雨了。她蹲下来双手攥了个雪球说，叔你要努力躲开哦。楚南吃力的把手臂放在轮圈上，穿得太厚，他的手臂几乎无法活动。轮子下是厚厚的雪，他凭借手臂的力量，无法推动轮椅。
　　秋雨扔雪球的时候没有用力，雪球落在楚南腿上，变成一团碎雪。
　　“叔你怎么不躲。”秋雨一边抛，一边笑着说。
　　“叔叔没力了，躲不开。”楚南的笑容柔和，手臂还是努力地滑动轮椅，希望下一刻，就能躲开她的攻击。
　　秋雨扔了五个雪球，楚南一个都没躲开。她跑到他身边说：“叔叔输了，你来打我。”
　　她捧起雪放在手里握了握，然后放在楚南手上。那个雪球松松垮垮的，她让楚南再接再厉，把雪团实。楚南的右手手指稍有力气，左手则无法控制。他只能用两个手掌去团，用力不稳，一下把雪球揉碎了。秋雨耐心的又把雪隆起来，两人合力团了一个大雪球。
　　“叔你拿稳了哦。”然后自己跑出去几步，她没有走太远，她怕叔的手没力气，抛不出那么远。
　　楚南右手拿着雪球，手腕晃晃悠悠的。他怎么忍心对准秋雨，而是象征性地抛到了一边，砸中秋雨的影子。
　　游戏的最后，变成秋雨和楚南比谁抛雪球抛的远，他们俩竟然不分上下，打了个平手。齐叔一个小时以后准时接他们回去，楚南的手臂再也使不出一丝力气，轮椅都要别人帮忙推。但是他却笑得很开心，自从出事以后，他就再也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笑容了。
　　午饭的时候，秋雨不肯自己先吃，而是让李婶帮忙盛好了饭菜端到楚南面前，喂他吃。楚南一愣，说一会让李婶来就行。秋雨摇摇头说：“叔是因为和我打雪仗才累得不能吃饭，我怎么可以丢下叔自己吃。”
　　楚南乖乖张嘴等秋雨喂，小丫头这么惦记他，他又怎么能驳了她一片好意。饭后秋雨推着他回卧室休息，老齐看着两个人，也是一脸欣慰。真想不到，楚南这样坎坷的命途中，会有这么一番别样的温暖。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秋雨的个子长得很快，现在她站到楚南身边，已经到他眉毛了。楚南个子不矮，有一米八，哪怕是坐着，也有一米三。秋雨现在可以轻松地搂着他的脖子撒娇，只是楚南的身体，还是没大恢复，不能坐起，不能翻身，足尖反而下垂得严重了些，有时候轻轻移动，拖鞋就从脚上掉下来。
　　偶尔老齐不在，秋雨可以陪着楚南呆在家里。吃药倒水都没问题，甚至还会帮他按摩双腿。有一次楚南躺的烦了，她竟然用小小的身子撑着楚南坐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只不过楚南很少会主动求助秋雨的照顾，哪怕秋雨乐意，他也会回避。毕竟他不希望秋雨将来的命运是做自己的保姆。
　　七月份的天气已经热起来，秋雨穿着白色的公主裙坐在轿车里，这是她开学第一天。车子停在学校门口，老齐领着秋雨走进校门。楚南微微叹口气，如果他行动自如，一定会亲自送她进去。
　　几天下来，秋雨很快就习惯了学校生活。楚南很是欣慰，没想到曾经在孤儿院的生活，赋予了她坚强的性格。秋雨和学校的同学相处融洽，回到家就给楚南汇报一天的学习情况，楚南摸着她的头笑意很深，虽说小丫头上学后他一个人在家有些孤单，但看她高兴得样子，就觉得什么都值得了。
　　“叔，我考了100分。”秋雨拿着试卷跑到楚南的房间。
　　“秋雨真棒。”楚南靠在床上，把手搭在她的肩膀。
　　“叔你怎么奖励我？”秋雨翘着脚，在楚南耳边问。
　　“听说市中心开了一家肯德基，叔叔请你去吃，好不好？”楚南薄唇抿了抿，藏不住心里的喜悦。
　　“好呀好呀，后天就放假了，叔你说话算话。”秋雨跑回自己房间前，送了楚南一个晚安吻。
　　自从受伤以后，楚南就没有出门逛过商业街了。如今为了秋雨，他决定尝试一下。红旗轿车停在步行街附近，老齐把楚南抱下车。行人不断看着轮椅上的青年，神色各异。有的老年人还故意凑上前，上下打量起来。秋雨心里不自在，上前一步挡在楚南前面。
　　老齐推着楚南前行，秋雨的小手拉着他的大手。
　　“叔，糖葫芦。”秋雨跑到冰糖葫芦附近驻足，眼睛里流露出渴望的神色。
　　“想吃吗？”楚南笑盈盈地问。
　　秋雨摇摇头：“我还要留着肚子吃肯德基。”
　　三个人来到肯德基，老齐连人带椅把他抬到台阶上，随后进入店内，找了个角落坐定。老齐拿着楚南给的钱去点餐，秋雨则坐在靠窗户的位置盯着楚南看。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毛呢外套，脖子上围着枣红色围巾。眉眼如画般精致细腻，精干的短发散发着洗发水的香气。
　　“叔你真好看。”秋雨快要看呆了，小手拖着自己的下巴。
　　楚南笑着摸摸她的头：“鸡翅来了，快吃。”
　　秋雨拿起鸡翅吃了起来，然后抬起头对楚南说：“真好吃。”
　　“叔，你也吃。”秋雨拿起一根薯条蘸了点番茄酱，塞到楚南嘴里。楚南也是第一次吃肯德基，他细细品尝一番，咽下去。
　　秋雨剥开汉堡的纸皮，放在楚南手心。他的手没多大力气，堪堪握住，颤巍巍往嘴里送。“你吃吧，不用管我。”楚南嘴里嚼着汉堡，一边和秋雨说。他慢条斯理地吃着，看着秋雨开心的样子，心里暗下决定。以后有机会，争取多带她出来走走。别人家的孩子都有父母疼爱，秋雨本来就少了这份关怀，如果楚南再因为身体缘故闭门不出，那她的童年将是无趣的。
　　秋雨把鸡翅吃下肚，小肚子已经圆溜溜了。“叔，我吃饱了。”她舔舔沾着番茄酱的手指。楚南右手吃力地伸了伸，用拇指和食指把餐巾纸夹起来：“来，擦擦嘴。”
　　秋雨乖乖把脸蛋凑过去，任楚南的右手不太灵活地在她唇间擦拭。
　　“我们把剩下的打包拿回家吧。”他指了指桌子上的鸡翅和薯条。
　　“好。”秋雨麻利地把东西装好，又去前台要了两包番茄酱。
　　老齐时间掐的很准，见他们吃完了，准时出现在餐厅。楚南刚被老齐抱上车，秋雨的同学就跑了过来。
　　“楚秋雨，来逛街了吗？”李越拍拍她的肩膀，两个人在学校关系还不错，没事都会在一起玩。
　　“是呀，你呢。”秋雨笑得合不拢嘴，跟李越聊了起来。
　　“我刚到，你手里拿的什么？肯德基？哇塞，你们去吃肯德基了！”李越心里痒痒，肯德基并不便宜，妈妈常常告诫他要节省，他的家庭，每个月父母的收入加起来不足400元，生活上略显拮据。更不可能吃这么贵的西餐。
　　“呶，给你吃吧。”秋雨把手里的汉堡和薯条鸡翅递过去。
　　“谢谢。”李越喜出望外，接了过来。
　　“那我回家了。”秋雨跟他摆摆手。
　　“拜拜。”李越向车里望望，一个年轻男人坐在里面，穿着得体，英俊帅气。
　　“妈妈，你看楚秋雨爸爸好年轻哦。”李越拉了拉母亲的手：“他们家开红旗轿车，真有钱。”
　　傍晚，楚秋雨开始写课后作业。她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拿笔，对着数学题发呆。这些应用题并不简单，绕来绕去让她头大。
　　楚南划着轮椅来到秋雨身边：“秋雨，一会去洗个澡吧。”
　　秋雨点点头，又望向那些题。
　　“怎么，作业不会做吗？”楚南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很是疼爱。
　　“叔，这些题太难了，我不知道怎么做。”秋雨求助的眼神望着楚南。
　　他低头看着那些题，对于一年级的学生来说，确实有些困难。楚南抬起手在试卷上指指点点，告诉秋雨怎么解。秋雨看着他略微蜷缩的手指，不知所云地听着。
　　“懂了吗？”楚南耐心的问。
　　秋雨再次摇摇头。
　　“把笔给我。”他尽力展开手，等着秋雨把笔递过来。
　　秋雨细心地把铅笔塞到楚南手中，又帮他把手摆好姿势，握住笔杆。他细心地帮秋雨讲题，有时用笔尖指着某些关键字和数值，有时在草纸上演算。只是动作很笨拙，手不停的颤抖，写的字也歪歪扭扭。偶尔把6写得像0，偶尔还会把笔掉在桌子上。楚南有些无奈，他等着秋雨再帮他把笔放好，才继续一题一题解下去。
　　“听懂了吗？”楚南嘴角翘着，眉毛弯弯得很好看。
　　“嗯，听懂了。”秋雨赶紧把楚南手里的笔抽出来，两只小手帮他按摩一番。
　　“好了，快写作业吧。”他抽出手放在轮椅扶手上：“不然今晚又得熬夜了。”然后，慢慢退出秋雨的卧室。
　　“叔！”秋雨转身叫住他。
　　“还有什么事？”他费力的回头。
　　“今晚要叔抱着睡。”秋雨笑了，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自从她上小学以后，慢慢习惯了一个人入睡，楚南也不会经常陪着她。谁知今晚小姑娘又提出这个要求，还笑得那么开心。
　　“好，一会叔过来哄你睡觉。”楚南的笑容很暖，他有时也会怀念和秋雨一张床睡觉的那些日子，她的身体很小，却暖暖的，让他冰凉的心慢慢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