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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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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没课,林维亦终于吃到雍傅而的早餐,不过这回没有精致的英式早餐,只有简单的面食,雍傅而在流理台前放着音乐煮茶:“要出去走走吗,今天出太阳了。”
林维亦看向窗外的阳光看似挺暖的,点了点头说好。
他们收拾好了书和笔记本,直接坐车到大学附近的河滨公园,走到最外面的哈德森绿荫道,平日的路上没什么人,有些大妈在附近做运动,吃零食聊天,老伯伯跑步。
阳光的力度还不够,这里也不会像市中心的人群低头急步到自己的目的地。走了一会儿开始感到阳光的诚意,林维亦眯起眼舒服地放松了。
雍傅而领着他走进公园里,这里两边都是一两排树木,春天的时候,有些树开满粉色的花,有日本郊外公园一半的氛围。
“冷么?”雍傅而问。
“你冷?那还进来?出去河边晒太阳?”林维亦说着朝外走。
“不,这样就不冷了。”雍傅而牵过他手,把他拉回来。
林维亦前后看了看:“人多呢。”
“这里不多,外面多。你要到外面也行。”
林维亦低下头,嘴巴塞进围巾里,声音闷闷道:“学校附近同校的人多。”
“看不出来,前后附近都没什么人,除非揣着望远镜跟踪你。”
林维亦不说话了,他自知道再说下去就不太合适。
雍傅而看一眼周围:“不习惯吗?”是不是逼得太紧呢?前后的人都隔了十米远啊,一点点的小委屈冒出来,他看着前方咬了一下下唇,正准备缩手。
林维亦这时像昨晚坐计程车听见司机的反应一样,但却是相反的动作,他忙把雍傅而的手抓回来:“怎么了,才没有。”
雍傅而挑眉,有用?轻笑一声:“那就多习惯。”
林维亦才知道为什么雍傅而要提议出来走走。偏头用眼角余光斜看向他,细碎的阳光穿过树叶打在对方脸上,温暖的颜色和唇色,凉风吹过,额角的头发轻跳,多好的一个人啊,他在牵着自己的手呢。
林维亦低沉声一笑,抬头用下巴压下了围巾,也看着前方:“下午还吃吗?我还饱着呢。”
“那就不吃。晚上早点吃?想吃什么?给你做。”
雍傅而的声音很远和今天的暖日一样温和而安静,林维亦笑道:“你决定吧。”
没过几天就开始下雪了,课业两人前后也一并做了,周末要准备下周小组演讲,待完了后开始复习期末,所有学生都少了去聚会聚餐,社交应用也少了出外游玩的帖子。
诺曼看着雍傅而和林维亦走得越来越近,上哪儿都看见他们,有天在图书馆借书处遇到他们,上去打了个招呼:“嘿,约书亚。”
诺曼向林维亦挥了挥手,对雍傅而说:“我和格兰迪打算在期末之前聚一聚,一起开心一下再准备期末,你要一起来吗?当然,邀请泽维尔。”
“额……其实,我们打算了去别的地方。”
“什么?!你居然不通知——”
“博物馆。”雍傅而打断道:“抱歉没跟你们说,要一起吗?”
诺曼愣怔,内心极度抗拒,脸上却不甘,酝酿了一会儿嘴硬:“当然!朋友的聚会,不一定总是吃喝的嘛。”
“嗯哼。”雍傅而一脸认同地点头。
几秒过去。
“……算了,你们去吧,格兰迪才不会喜欢去那种地方。”诺曼不会愿意承认自己也不喜欢去那么沉闷的地方:“但是,约书亚,考完了无论如何,我们都要一起喝一点,聊聊天,好吗?包括你,泽维尔,我们的新朋友,还没好好和你聊天呢。”
林维亦礼貌地回以微笑。
“知道了,你们玩得高兴点。”雍傅而拍了拍对方胳膊。
直到诺曼离开,林维亦把借来的书塞进书包,问:“我们打算去别的地方?”
“对,上回不是说要去艺术博物馆吗?这两周忙课业都忘了去。”雍傅而笑说:“这周末去好吗?订酒店,第二天就回,回来好好上几周的课等考试过后就过圣诞。”
林维亦仿佛没意识到圣诞快来了,以前一直和妹妹过,施玉琪要么值班,要么急事回去做手术。十几岁的时候他们就接受了这个生活的安排,只有病人需要医生吗?他们在圣诞这种时候也需要妈妈啊,也希望有烛光,火鸡,姜饼人,圣诞蛋糕的餐桌上有母亲的陪伴和笑声。
今年不一样了,还没有安排,他是不舍得扔下他妹妹的,可这是和雍傅而的第一个圣诞啊……
傍晚,他们出了图书馆,又走进了校园的林荫内悄悄牵手,林维亦两三次已经习惯了,雍傅而会先替林维亦看看附近有没有靠得太近的人,才拉过他的手,一旦有经过的人,他又不愿意放手,就把林维亦拉过一点挡着牵着的手。
能出现暖气的地方在空气中都飘着雾。
“你圣诞有什么安排吗?”林维亦问。
“你呢?”雍傅而忽而想起自己还没想好送什么给对方。
“不知道。”林维亦低头老实说:“我妈近这几年都没空,不知道她今年忙不忙,以往只有我和我妹一起过。”
雍傅而点头,明白林维亦语气里的无奈,意思如果林母不忙,是不是就可以放心和自己过?他想了会儿:“你要是不介意我那天可以晚点来找你,欢迎我去你家住一晚吧?要是伯母不忙,我也可以过去的,记得开窗给我进去。”
林维亦笑了:“你带上圣诞礼物从烟囱下来吧,记得穿圣诞老人服,我家有壁炉。”
说到礼物,雍傅而抓紧机会:“当然了,林小朋友今年想要什么?”
“唔…”林维亦眯起眼,想不出来有什么想要,要个人陪陪就好了,于是直接说:“要你。”
雍傅而微讶,这么直白了?沉声试探问:“你在邀请我吗?”
从交往前那次,他们就没再做过了。
林维亦瞬间抬头,抬手往他胸前揍了拳:“不是那个意思。”
雍傅而笑了笑,苦声道:“直接告诉我吧,我想得好苦啊。”
“要不别送了吧,我还得回赠,那肯定像你这样痛苦不知道送什么。”林维亦过往送林维妍的礼物都很直接,林维妍毫不客气表示自己缺什么,钱可以解决的事,千万不要伤脑筋。
“不行!情侣之间的苦我们都得尝遍。”
林维亦狠狠捏了捏他的手:“你去尝吧,我才不要。”
出了校园一起等公交,有点起风了,林维亦拉紧围巾,雍傅而侧身替他挡风。林维亦闻到他身上好闻的香味,跟他被子里的一样。自从近来一起睡之后,他每一晚都睡得很沉,他住公寓独自睡时也有睡得沉的时候,但偶尔会晕眩,冬天偶尔不知为何躺下后,脚从新变冷,或者手冷,鼻子冷得呼吸都疼,也可能是他房间的暖气有点问题。
“我没有那么弱不禁风。”林维亦嘟囔。
“是我的保护欲作祟,容忍一下。”雍傅而这刻很想亲上林维亦近在咫尺的额头,但他无法这么做。
阻止他的不是俩人的性别,不是别人的眼光,他忽而就觉得原来他想做的,也有自己无法想做就做到的时候。一定是他的能力还没到让在乎的人也强大起来,他在风中自个儿地乱想,不要紧,慢慢来吧。
下了公交,两人慢慢踱步回公寓。
雍傅而突然说:“我还想牵。”
“嗯?”林维亦转头问。
“牵手。”带着点撒娇,和小不满。
林维亦看看了四周:“这里居民……”
“就想牵。”慢不了,雍傅而在车上的时候想了会儿,可能从小自我意识太强,他再想想就开始不明白,相爱俩人的事,得不得到别人的祝福,重要吗?重要吗?
林维亦不懂雍傅而怎么突然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没好气地伸手过去,手一直插在大衣兜里磨擦了一车程,两只手触碰的一瞬间闪出一丝蓝光,‘啪’的一声产生静电。
“嘶——”
“约书亚!泽维尔!”马琳卡在俩人后面叫道。
“嗨。”
“巧了,一起回公寓?”
“好。”
马琳卡因为早上遇到点事,今天一直说不停。
两人一边听着一边走在马琳卡稍后的位置,雍傅而想伸手过去,林维亦避开了,主要是静电的惊吓,怕痛。是的,他安慰自己是这个缘由。
三人回到公寓门口,马琳卡在前面翻找钥匙。
林维亦余光看见雍傅而扁着嘴走过来,站到他后面。门打开的一下,他靠前轻轻地在林维亦的后脑勺亲了一下。
林维亦没忍住笑,不过一程车程吧?雍傅而发生了什么跟个小孩儿似的。
林维亦把浴室让给马琳卡先用,说自己去用雍傅而独立浴间。
水声停止了,雍傅而从浴室出来:“水放好了,进去吧。”
“你不先洗?”林维亦抱着换洗衣服。
“你先进。”雍傅而去衣柜翻衣服。
待林维亦把衣服放下,正转身关门,就见雍傅而在锁房门,抱着衣服钻进了浴室。
“一起洗。”
林维亦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雍傅而不解:“又不是没见过。”
浴室云烟氤氲,两人对坐,还不算太挤,林维亦再次感叹有钱的舒适。
沐浴乳泡泡飘满浴缸,林维亦问:“刚回来的时候怎么了。”
说完伸手过去,示意想牵。
雍傅而淋湿了头发,关掉水,抹了把脸:“没怎么。”低头看着伸过来的手,把手扯进水里,又放开了。
“现在让你牵又不牵了?”林维亦拿过浴蓬头同样淋湿了头发又拨到头上去:“怎么了,牵手要别人看到才牵?”
雍傅而叹气,替他关掉水,把人一拉一揽过来,让他跨坐在自己腿上。
林维亦吓一跳,不适应地推开了点距离:“别乱动。”
“相反。”雍傅而一手放在对方大腿上,另一手放浴缸边托着头,偏头看着林维亦:“相反。牵手是我想牵而牵,除了你和谁都没关系。”
但就是因为你,牵手只不过是个途径承认他喜欢的是自己而已,不牵手可以亲吻,可以说出口,可以大方承认。
林维亦看了一他一眼,又低头看着那些泡泡,他是不是该抱歉?
雍傅而在水里摸到对方的手,拉起来:“帮我洗头。”
林维亦乖乖听话替对方洗头,仔细地抹走流在眉边的洗发水泡泡。
雍傅而闭起眼,双手交替环在林维亦腰间,突然有种像睡公主等王子亲的感觉,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亲下来的等待,让他嘴角忍不住上扬,不知道何时会亲下来,也不知道会不会亲。
他唇上期待的湿热等到了,只是碰一下就离开了。
睡公主收起笑容,沉声道:“好吧,原谅你了。”
?!
林维亦无奈。
“给你洗。”
林维亦退下来转过身,背对雍傅而。
“还要罚一个。”
“?”林维亦还没转身询问,肩膀一阵热。
痒得林维亦受不了,笑着躲到浴缸边上,腰上却又被雍傅而钳制着:“松口。”
留下一个浅红的印,雍傅而满意地摁了一手洗发水:“叫你乱动。”
幸好是冬天,这玩意儿还是不能让人看见。
林维亦有点期待周末去费城艺术博物馆,两人第一次出去远一点的地方玩,或者说林维亦接近两个月除了家,学校,超市和公寓,就没去过别的地方,或许他该坐公交就够了,省钱。
他一直以为雍傅而坐公交车穿越整个曼哈顿,直到周六早上他说不用自己带车匙,带着疑问来到街角,林维亦一怔。
“你的车?”
“对。嫌麻烦,不常开。”雍傅而拉开副驾门:“还得找车位,洗车,加油。”
“现在不麻烦了?”林维亦坐进去。
“昨天下午开去洗了遍。”雍傅而没直接回答,关上门,雍学而要知道了肯定以为自己要接待总统。
林维亦觉得自己可能认识了个隐形富二代,平时还挺低调。
开了两小时车才到费城,随便在咖啡店吃点小食果腹再去买票。
“我不太懂欣赏艺术品。”林维亦平时不太关注,不懂评述。
“没事,看注解再看看就好。”
平日人不算多,两人先逛馆藏名画。
“这个我什么都看不出来。”林维亦说,指着莫奈那幅日本廊桥。
雍傅而配合道:“可能只不过人家画得不好但没扔,幸运保存下来了,现在变成珍藏。”
林维亦笑着猛点头同意。
两个傻瓜一边走一边悄声聊,聊画家画这画的时候什么心情,如果在画里那样风景和情景的地方,会去做什么,某些作品雍傅而觉得有意思的,就多解释几句那个时代的背景,教他怎么看。
“我看梵高自传里面提到塞尚,他们是好友,这里还挺多他手稿。”
“算草纸都展示出来。”塞尚的手稿的上方有一些随手笔记和算术。
“我看那书的时候,觉得特奥就是喜欢他哥哥文特森的,一直物资和精神上支持着他,直到进了休养院还相信他哥哥,总在他需要他的时候出现,烟酒颜料画纸的。”
“特奥最后不是有家室了吗?”
“他在文特森死了没多久也死了。”林维亦一脸坚信:“病死的,可能想他哥想的。”
雍傅而转过身笑着捏他下巴:“你有点腐眼看人基。”
“没有。”林维亦把他的手扯下来,在那么零点几秒的时间,他突然想起自己没曾主动牵过对方,要不这里人少,就这么牵着吧,刚要松开的手又抓紧了。
雍傅而笑容还没褪去,眼睛未离开他的脸庞,心一热,这家伙终于开窍了?
“反正东翼这边没人。”雍傅而惯性咬一下下唇:“顺便……”
林维亦没等他说下去,快速在他嘴上啄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不看梵高了,看罗本的吧。”
不好得寸进尺,雍傅而满足地让他牵着到处看。
罗本的画比较有鲜艳多变化,其他现代化的画作就欣赏不来了,除了欧洲的画还有挺多人像雕刻和展品,都看不过来就不打算上去看亚洲的陈列。
黄昏两人从艺术馆出来,找地方吃饭。费城只要不在市中心的地方就像旧城区一样,中式和东南亚餐馆比较多,店面装潢跟加油站的摩托旅馆旁的快餐店差不多个样,超市购物仓都是那种大型又简陋,看上去就像在特卖区看见一堆日用品,堆得老高,只为了清货,你要顺走一个不给钱都没人想理会的感觉。
“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雍傅而发动车子,驶进市中心转,不想开出市中心:“日料?印菜?有家餐厅吃牛排好像不错。”
“曼哈顿吃不到的吗?”
“你在曼哈顿好像也不怎么外出吃饭。”
林维亦有点选择困难,再确切点想了会儿,其实无所谓:“你决定吧。”
雍傅而看了他一眼:“不高兴?”
林维亦立刻扭头:“没有。我有那么小气吗?”
“不是。”雍傅而想了想,笑着重复:“没有。”
林维亦不轻不重地打了他:“笑什么笑。”他想不起来自己哪里做过小气的事。
不知道是否在艺术馆的原因,下午那会儿感觉没什么人特别关注他俩。
现在走大街上,走几步就有人回头看,什么目光的都有。
林维亦低头看着被牵着的手,不自在地动了动指头:“雍傅而,要不还是……”
“不行。”雍傅而斩钉截铁道,目视前方一脸无畏:“我们在费城,又没人认识你,要看让他们看个够。”哪怕在曼哈顿也应该这样!但他没说出来。
最后选了一个高级的餐厅,主要是人少,餐厅以橙色和白色色调对比为主,就是雍傅而说做牛肉菜式不错的餐厅。
林维亦看见这里一半都是情侣对坐,要么家庭四座,落座后没多久,悄声坦白:“明天吃点特别的。”
雍傅而挑眉,看着侍应生为对方倒香槟,笑问:“我刚问你想吃什么呢,不直接说?”
“我现在认真想想吃什么啊。”林维亦随意翻动菜单。
雍傅而离开靠着的椅背,倾身好好听听他想吃什么。
“周二早上的那碗面。”
那天早上雍傅而做的那碗面其实很简单,但幼面是日本产地的,不加任何调味已经有一阵清淡的面粉软香,滑而不腻,带着日本那种简约精致的高质,他还特意煮一回,洗一回,再用纯水煮了特定时间。
那碗简单的面食在林维亦心里把这家高级餐厅比下去,令雍傅而成就感满满。
“走,逛超市,我们在酒店再煮一遍吃。”雍傅而作势拿起餐具旁的手机,准备拿过大衣。
“别!”吓得林维亦把菜单搁一边,倾身低声道:“疯了啊,我就说说而已,都坐下了,吃什么都行。”
逗他来得有趣点,知道他并不是真的挑:“随便吃点吧,明儿早上吃别的。”
林维亦再翻开餐单,熟练地点菜,某些不用看也替对方点好了。
侍应生送上前菜离开后,抱着一点点委屈地澄清:“我是因为老是和我妈吃这类型的,所以想吃别的。”
“那些街角的餐馆跟你吃罐头没两样,吃好点还不乐意了。”雍傅而摊开餐巾搁腿上。
林维亦举杯小酌,开玩笑说:“对,跟有钱人就不用客气。”
雍傅而领会了,推开热汤,无奈笑道:“我不是故意的,而且坐公交确实方便,没必要开车。”
其实林维亦挺感动,施玉琪总让他好好吃饭,别随便搞定三两餐就算了,雍傅而会总在他乱吃东西的时候唠叨两句,分好吃的给自己,问自己想吃什么,给自己做。
“我随便说说。”
一刻钟后主食一起上,林维亦刚铺上餐巾,面前的牛排就从视线前移离。
“我手没残。”林维亦拿起餐刀说:“我以后可能会懒成残疾,头发不用自己吹,饭不用自己做,牛排不用自己切。”
雍傅而帮他把牛肉切等份,垂眸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在听着,随便编个理由:“我只是想试第一口。”他不记得哪国进餐先帮对方切肉食是一种礼貌。
雍傅而就切好吃了一块,细嚼一会儿,叉子反过来向上,优雅地轻轻指了一下对方的餐碟:“可以。”
“……”知道雍傅而在锻炼,只多点了培根猪肉卷,烤莴笋,和一些时蔬。
“尊重你面前的牛牛,吃得开心点。”
两人聊了聊莫名开启高中时期的话题,聊蠢事,聊搞笑,师生朋友的。
吃完过一会儿,雍傅而搁下餐巾,上洗手间。
侍应生在收拾,林维亦看着高脚杯内只剩下的一口酒,忽而对侍应生说:“麻烦结账。”
……
“还要点什么吗?”雍傅而回来落座。
林维亦摇头:“你呢?”
“不用。”雍傅而欲举手示意结账,林维亦说:“我结过了。”
雍傅而的手悬在半空,身形和表情一僵,再看林维亦的时候,一时间接受不了。
林维亦想笑,但还没见识过对方生气的样子,忍住平静地重复一遍:“这顿我请吧。”起身挽起大衣:“走吧。”
“好。”
林维亦把对方在状况外的样子尽收眼底,转头走在前面的时候,低头忍不住笑。
约会结账这种玄妙的社交礼仪,在他俩人身上还是第一次套用。
本来这种事互相请客也就没什么,大家都是男生,不用说世俗规定的高低内外之分,但似乎在雍傅而意识里,他应该是‘照顾’对方的一个,这种事应该在他‘应分’的范围内,但这样是不是太霸道了?林维亦是不是在宣示自己是独立的?
喝酒了没法开车,他们去车上拿了换洗衣服,直接回酒店。
雍傅而似乎没有像来吃饭前那样坚持两人走到哪都要牵手。
林维亦想,至于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办理入住手续。
雍傅而想了一路。
酒店房内暖气足,两人没什么行李,林维亦拿起换洗衣服,鼓起勇气又显得不经意问:“一起?”
浴缸不够大,他俩站淋浴间,蒸汽弥漫模糊视线。
雍傅而感觉体内的寒气都消散了,放松后抹了把脸,寻思怎么为自己刚才的失态解释,顺手摁下洗发水,替林维亦洗头。
刚抹上去没搓几下,雍傅而倏地收回了手,再按洗发水,自个儿洗去。
“?!”林维亦无辜地顶着半个头的泡泡和另一半问号,看对方没有表情,只好自己动手,他没觉着自己做错,但雍傅而不开口,他也不能自己无端端觉得刚刚那顿饭谁来请有问题。
洗好后,林维亦让雍傅而先用吹风机,自己打开电视随便看看。
雍傅而吹完没关上,直接过去撸过林维亦的头发继续吹,林维亦习惯了几次由对方代劳,没觉得不适应。可没吹几下,雍傅而像突然一激灵,关掉吹风机,扔到旁边,回头去浴室洗衣服。
“??!!”林维亦呆住了,望着旁边的吹风机,又看向浴室,他怎么了?默默地拿起吹风机自己吹,吹好打算好好聊聊。
然而林维亦没忍到吹好,来到浴室门口看见雍傅而对着已经洗好的衣服发呆,自己的也被洗好拧干了,然后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衣服又被雍傅而扔回去清水里。
………
雍傅而转身看见林维亦站在门口,单手撑着门口,一脸似笑非笑,:“聊聊?”
落地玻璃透着费城灯光闪烁的夜幕,窗边挂着他俩的衣服。
两人出了门,费城的夜晚还是值得走走的,冷风没影响街上的人流,比白天还多,每逢路过饭店和酒吧门外都聚了一堆人。
两人并肩走在街上,打算去喝点东西,林维亦暂时忘了刚刚的事,费城市中心和曼哈顿挺相似,但没有后者热闹,霓虹灯和广告也没曼哈顿多,但建筑更有特色。
雍傅而放慢步伐,问:“冷么?”
“快不行。”林维亦低着头:“还没到吗?有几家我都以为你要拐进去了。”
“在前面呢。”
语气还挺正常。
电梯攀升到五十五楼,林维亦猜到就是摩天大厦的咖啡座或者酒吧,再上几层就能俯瞰费城的繁灯夜色。
两人在窗边落座,灯光比较昏暗,这回换雍傅而点了两人的酒。
“怎么了?”林维亦直接问。
雍傅而想了半响,倾身看着林维亦,坦白道:“我在想,是不是我做太多,令你觉得……沮丧,比如说,我不应该认为所有事都是我能做就帮你做,当然,你完全可以做到,但我想表达的是,我只是因为在乎你,所以希望照顾你,并不是要想伤害你的自尊心,如果你不喜欢我替你做那些小事,我可以不做——”
“约书亚,从什么时候你开始想这个的?”林维亦打断他,他觉得两人的距离突然就拉开了,因为刚刚雍傅而突然换用英文跟自己说话,他被逼也只能称呼对方英文名,无端地开始了英文的对话。
“从你付费了晚餐的开始。”雍傅而解释:“可能你在表达你不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有像女性那样的特权,你当然也可以通过请我吃饭表达在你心里我的重要性。然而我失态了,我认为那都是我应该做的,剥夺了你也能同样为我做这些,是我不好。”
林维亦嘴角慢慢地上扬:“你会主动替我做各种小事,对我好是出于喜欢我,这跟我的自尊心无关,我都知道的,事实上我觉得挺舒服,只是嘴上还挣扎一下而已,”他切回中文,也坦白说:“其实……我主动把账单结了,正因为我知道你会认为这是你应该做的,我就是想开个玩笑,你的反应是我想要的。”
“真的?”鸡尾酒和可乐朗姆酒上了。
林维亦举杯浅酌,点头道:“爽。”
雍傅而想了想刚才在酒店的行为:“我像个白痴。”
林维亦笑出声,俯瞰窗外的费城,灯光比繁星密集,心情莫名好起来,想起他把自己的衣服又扔回水里的样子,笑得更深,点头道:“唔,挺可爱。”
雍傅而盯着他被窗外半个费城的灯光照得柔和,一时没想出来回应什么,只顾着看,这画面美得印在雍傅而心里了。
不,雍傅而反应过来瞬速掏出手机,拍下了。
幸好手机自动快速启用夜间拍摄,对焦还挺清楚,窗外费城的夜色也在内。
林维亦没听见回应,回头看他对着手机笑,问:“怎么?把仇记在小本本上?”
“你看。”雍傅而把刚刚拍的照片设置成锁屏背景,递到林维亦眼前。
林维亦想伸手拿过来,被雍傅而收回去了。
“我又没你密码,看清楚点不行?”
“密码你生日。”
林维亦眯起眼:“你知道我生日?我试试看你有没有录错。”
“完美的男友是不会记错爱人的生日。”
林维亦听得受不了,却道:“倒成了我不知道你生日,所以我不完美喽?”
雍傅而好不容易跳出来,又再栽进去?不。他喝了口鸡尾酒说:“你不知道?着实有点点伤心。”
“?!”
……
俩人到顶楼看了会儿360度的费城,雍傅而悄悄在他后脑勺亲了一下。
回去的路上,寒风没把俩人喝酒的作用吹散,热力还在身上乱窜。
一回房雍傅而搂住林维亦吻,对上一次做林维亦还记得,有一点不安,却又无法抗拒。
把房卡胡乱插上,雍傅而只开了浴室的灯。两人衣服一直散落到床边。
雍傅而从林维亦下身上起来脱掉上衣,林维亦看到他似乎涨得难受,撑起身去抱住他。
?
雍傅而俯身回抱他,贴着他耳边,能感受到喝酒后的温热:“怎么了?不舒服吗?”
林维亦轻轻摇头,双手攀上对方脖子后,开始胡乱的地吻。
雍傅而替他脱衣服,暖气从新打开又跳到默认的温度,并不是太暖,林维亦一刻都不想放开雍傅而,令雍傅而脱双方的衣服全靠摸。
雍傅而尝到朗姆酒的甜,可乐容易入口。酒店房间一般都备有各种用品。
雍傅而伸手到床头柜打开抽屉,这回不能靠摸,光线不充足,靠窗外和浴室的灯光还得看在哪个抽屉。可林维亦缠得紧,他无法动半分,他懂雍雁而为什么喜欢猫了,缠人的小猫真的很惹人疼,心都软化了。
摸索失败,雍傅而放弃压在他颈窝问,投降笑问:“你怎么了?是不是不想用。”
他清楚两人的身体反应,半响得出结论,他要先喂饱小猫。
暗蓝的天花板,吊着一盏倒圆锥水晶灯,垂下一颗一颗的菱形水晶珠在旋转,倒映着窗外微弱的光线。
林维亦开始渗汗,雍傅而汗水比他更厉害,亲了一口林维亦的额头,仍不忘安抚他,他的手停到哪儿,热力就流转到那儿,对转移痛楚毫无帮助。
雍傅而无奈,引导他背对自己:“Easy.”
“How could be there getting tighter than last time?”雍傅而的汗滴在他腰上。
这句话害林维亦上身无力陷入雪白的大枕头里,不自觉收紧下腹。
结果雍傅而蓦地深呼吸一口,忙支出另一只手撑床上,顿时气息紊乱:“别咬。”
雍傅而贴上他后背:“乖,起来。”
林维亦扶着床头的真皮床板,留了半只手臂的距离,缓冲着免得撞上去。脸烫得不行,调节自己配合身后的雍傅而。
同样喝过酒,这回雍傅而的节奏比上次温柔了许多,房间除了暖气风口槽发出细微的风声,还有两人不同频率的息声。
雍傅而这次从头到尾专注看着着林维亦,林维亦偶尔偏头看向他,他看见对方眼里透着费城的夜色,比其更醉人是眼尾那一扇殷红和享受。
……呜呜呜。T_T
躺了一会儿,“出去。”林维亦挣扎了一下,已经没什么痛了。
雍傅而还趴在他身后:“起来,洗。”
林维亦拨动热水:“热。”
“明天还得坐两小时车,泡一会儿,等下关小点暖气。”说完他伸手没入热水里。
吓得林维亦急道:“我自己来,你去淋浴吧。”
雍傅而笑着看他吓得一惊一乍,只好作罢自个儿去淋浴。
林维亦揉了揉腰,只是有点累,其实还好。
换掉备用被单,雍傅而调高了暖气,收拾地上凌乱的衣服,两人裹着浴袍躺被子上。
林维亦再次看到天花那盏吊灯,估计这辈子看到水晶灯都会想起这一晚。他转身到床头柜那边打算帮两人手机充电,他终于能清楚看见锁屏的自己。
他笑着拿起自己的手机,躺回去牵起雍傅而的右手,然后以窗外的城市做背景,拍下他两人两只手牵手的画面,因为背景比主体亮,两只手只剩下深蓝色的影子。
林维亦觉得这样刚刚好。
雍傅而靠过去看见他用来做锁屏的背景,沉声笑说挺好。
林维亦放回去充电,眼角余光看见掉在地上的盒子,红蓝色的包装,他想起第一次的那晚,没有计划和先兆,甚至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同。
他没躺下,回过头撑起半身,在雍傅而上方问:“我们第一次的那晚,为什么你刚好就有Condm和lubricant?”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