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正常》雾森山河

3、第 3 章

　　周三一整天都有课，俩人刚好一起出门。
　　“一起去？”雍傅而问。
　　林维亦刚想答应，才想起自己的车忘了加油，看了眼手表：“来不及加油了。”
　　“……”雍傅而拉着他：“坐公交，刚好。”
　　两人在公交站等公交，林维亦在看车次和站名。
　　“没坐过？”雍傅而走到他身后问。
　　林维亦摇摇头后转身坐下等车：“很少，要么走路，要么开车。”
　　“116号街，四个站还是五个来着？你要跑过去也行。”雍傅而走过去坐他旁边。
　　林维亦笑说：“要不你跑过去，我等公交，看谁先到。”
　　雍傅而扭头微笑着看他，非要看到他不好意思为止。
　　林维亦仍然笑着没看他，撞了一下他的肩膀，让他别看了。
　　公交到了，雍傅而替他付了车资。
　　两人在车尾坐下，林维亦问：“你这卡在地下铁买？”
　　“嗯，要么？给你一张。”雍傅而掏出刚才刷的另一张：“很久之前以为公交地铁分开用，多买了一张。”
　　林维亦犹豫了一会儿，接下放好。
　　“现在约你可以吗？”雍傅而问：“上次下课前给你发短信叫你一起吃饭，被你妹先抢了。现在约你可以吧？”
　　林维亦想起来没忍住笑，坦白道：“其实她比你要晚约我。”
　　“……”雍傅而无语，不甘心说：“你…就不能按先后次序处理？”
　　“你能跟她比？”林维亦开玩笑说。
　　雍傅而望向车窗外，笑着低声叨叨：“早晚能比…”

　　林维亦开始了另一种模式的大学生活，雍傅而会邀请自己和他的朋友吃饭，一起做研习，一起上课下课，还是那辆公交。
　　并没有太难接受，林维亦比以前笑多了。
　　唯一他在乎的不一样，是雍傅而似乎并没有比之前更进一步的行动，比朋友更关心多一点，现在更像好朋友的关系。
　　林维亦其实也不一定要这种扩阔了朋友圈的社交生活，于是他趁没习惯之前退后一步了，渐渐在那些雍傅而没开口叫他的时候，他还是会自己先独自出校吃饭或者不吃，不一定要出席的活动或者讨论，就先一步回家。
　　雍傅而能感觉到他用着很缓慢的节奏一点点地拉开距离，看着他独自离开教室的身影，雍傅而拉回视线瘫坐椅子上，抬头看着天花板叹气。他不过想林维亦融入自己的生活，证明自己并不是只有想亲热的时候才想起他，虽然一开始大家已经做过那种事，但他还是想尝一下进入恋爱前的情动，那种形容不出来的情愫，难道是因为做过那事了，所以没法儿再慢慢来吗？
　　是自己哪里还做得不够吗？看来这只小兔子还是会想着要跑啊。雍傅而抓了抓头发，是自己太敏感了吗？不，没有，他能感受到，他太在意了。

　　晚上回家，只有马琳卡在客厅安静地看电视。
　　距离他们那次在客厅一起抱着看电影已经过了两，三周了，雍傅而突然就有点恨自己，等什么呢，结果痛苦的是自己！时间过得好慢。
　　雍傅而来到林维亦的房门前，想叩门的手举起又蓦然停下，最后按在门板上，还是等没人的时候吧，转身回房。
　　待整个公寓陷入安静的黑暗后，雍傅而过去轻轻叩门，没有回应，林维亦可能已经睡下了。
　　雍傅而靠在门边墙上叹气。

　　林维亦睡到半夜全身冒汗，迷迷糊糊醒来了，因为晚上没吃饭，胃痛痛醒，腹部也痛得像神经萎缩在一起的感觉，下床也无法站直，打开抽屉胡乱摸出胃药和止痛药，乱掰开塞进嘴里，模糊之下也不知道塞了多少颗，吞不下找不到水才发现睡前忘拿进房。
　　弯着腰忍痛摸到厨房，没热水……嘴里的药开始发苦，只好从冰箱里拿出矿泉水喝。
　　冰水似乎加剧了他的痛楚，靠着冰箱坐下，埋头在右臂内，左手捂着肚子尽量弯着腰，等一会儿好一点才挪得动。
　　该死的秋天啊，林维亦穿着单薄的白色T在心里默默委屈。
　　雍傅而才躺下没多久，快入睡的一刻听见走廊房门的声音又醒过来了，纵然闭着眼睛，但心里还是留意着房门外的动静，等了会儿没听见关门的声音，睡意全跑了，出去转了个圈来到厨房才发现被吧台挡着在后面的林维亦。
　　忙走上前：“林维亦？不舒服？”
　　林维亦懒得抬头，声如蚊呐：“胃疼。”
　　“没吃饭？”雍傅而皱眉，连忙扶起他。
　　“吃过药。”被扶起的一下，腹部又传来撕扯的痛，抓紧雍傅而的衣服忍着痛，说不定他不理会自己的话，过会儿就好了，这不是添乱嘛。
　　对啊，不理会他过一段日子，他还可以是以前的林维亦，那晚的事就忘了吧。
　　把林维亦放回床上，雍傅而回去拿剩下仅有的外敷药回来关好门，打开台灯调至昏暗：“能平躺吗？”
　　林维亦卷缩着没动。
　　雍傅而侧躺他旁边，抹了点药在掌心，伸进他衣内，在他胃腹部来回轻揉：“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不舒服就说。”
　　掌心的热力和药膏的微凉简直不要令林维亦太依恋，手掌心的温暖又令人不捨。
　　雍傅而能感受到林维亦的身体逐渐放松，一边按一边柔声道：“怎么没好好吃饭？”
　　不料快要睡着的林维亦听见这句，倏地把他的手拉出来，往床里面滚了一圈滚到里边。
　　雍傅而呆道：“弄痛了？”
　　林维亦此时就是不爽，今夜里把这三周情绪放大，放肆，昏暗的环境让他变得自在，勇敢，却又混乱，他冷道：“回去，别管我。”
　　雍傅而不解怎么激怒了他：“你不开心会抱人，不舒服就发脾气？”
　　林维亦不解释：“别惹我。”
　　“？！”雍傅而觉得不对劲：“怎么了？跟我说。”
　　林维亦转头看着他，轻声里却透着认真：“别再理我了。”
　　雍傅而看着林维亦的双眸，台灯倒影着的星星点点，冷漠，陌生，莫名一股不满冲上脑门，下一刻倾身撑在林维亦身上：“到底怎么了？”
　　林维亦倔强和他对视了一会儿：“……你想做？”
　　“？！……不是！”雍傅而斩钉截铁，事情失望地变得就如他之前的假想。
　　林维亦偏过头不看他。
　　“我们在我心里不是那种关系。”雍傅而说：“如果只有那种关系，我不必这样。”
　　“那什么关系，朋友吗？”林维亦看着他：“你觉得我需要吗？我需不需要要你决定吗？”
　　“什么意思？”雍傅而问：“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林维亦坦然道。
　　雍傅而开始跟不上，平静地一连串地问：“那是什么意思？对你好你不满意是吗？不想做朋友？当作不认识？忘记那晚的事吗？不可能。”
　　那晚的事，不管雍傅而是不是认真，林维亦会把它藏在心里。他又偏过头不理他，心里乱得一团糟，什么叫不可能？他是什么态度？深呼吸一口气，心里默默道，算了吧算了吧，朋友也好朋友也好。
　　雍傅而看着他对峙了一会，叹气道：“本来今晚想找你的，可你好像早就睡下了。”
　　“我想问你……”雍傅而轻轻拧过林维亦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你……愿不愿意让我做你的……”
　　林维亦定睛屏息看着他。
　　雍傅而缓缓道：“……爸爸。”
　　“…………”心跳还没开始加快就停了一秒。
　　林维亦瞬间双手叉向雍傅而的脖子，低声喊道：“滚！”
　　雍傅而捉住他双手，笑道：“不不，咳咳……我开玩笑的。”
　　林维亦气得飙英语：“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别，听我解释，”雍傅而和他纠缠扭在一起：“林维亦！听我说！”
　　林维亦甩开他的手，拉开两人的距离，气鼓鼓地贴着墙坐起来，胃又抽痛起来。
　　“我也怕，特别是在我想你融入我的生活的时候，只要我不开口，你还是会逃。我不知道你对我是什么感觉，如果你只是当那一晚是意外呢？我怕你拒绝我，我也会怕难受。”
　　林维亦看着他，从他双眼里搜寻证据。
　　雍傅而继续说：“直至刚刚你的眼神，应该和我的想法一样对吗？”
　　“一样什么。”林维亦心脏接着刚才开始乱跳。
　　雍傅而倾身靠近林维亦，吓得他整个背紧贴墙，他能感受到身体发热，贴紧墙好凉快。
　　“做我男朋友好不好？”雍傅而看着他认真问。
　　林维亦的心简直快要跳出来，他怕雍傅而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快得要负荷不了了，无法后退之下，只能往右边退。
　　“不准躲！你刚刚的眼神明明就是期待。”雍傅而把他拉回来，又不敢抱他：“你要是继续沉默我就当作答应了。”
　　林维亦脑子里还是很乱，忙推开他，拉过被子盖过头：“我要睡了。”
　　雍傅而不满意，在他旁边躺下，硬把他拉到自己身上：“你先答应了再睡。”
　　林维亦的力气掰不过有锻炼过的雍傅而，一边挣扎一边闷声胡乱说道：“答应什么，当你爸爸吗？好！”
　　“晓得开玩笑了？重复最后一个字，我就放开你。”
　　林维亦从他怀抱里挣扎滑下去，滚到墙边：“哪个字，忘了！”
　　雍傅而拉过他，翻身压上去：“你要时间考虑？还是——”
　　昏黄的灯光，周遭静得只听见林维亦的喘息声，还有……
　　“你心跳怎么这么快。”雍傅而的手压在他胸口上，“不舒服么？”
　　林维亦拍开：“谁被这么折腾都得累得喘气。”
　　“不至于。”雍傅而笑着放开他：“睡吧，胃疼还是别折腾了。”
　　“……？”林维亦一时搞不懂雍傅而到底是开玩笑还是认真，刚刚他说害怕自己会拒绝的说话，现在又变成浮云轻丝一样，又不能再问，最后自个儿郁闷的想来想去，压抑在胸口，头昏脑胀地迷迷糊糊到清晨才睡下。

　　雍傅而早上起来煮了份英式早餐，烤茄汁豆，蘑菇，火腿取代香肠，西红柿，生菜，黑醋汁，他没吵醒林维亦，自己默默开吃，马琳卡这时背着书包出来。
　　雍傅而指了指放自己对面的早餐：“要吗？”
　　马琳卡有点惊讶：“给我煮的？”
　　“不，泽维尔还没醒，别浪费了，赏面吗？”
　　“正好，我还打算出去解决早餐。”马琳卡坐上去，咖啡还冒着热气：“你俩看着关系挺好。”
　　雍傅而笑问：“你好像周末都回家？”
　　“是的，我有个七岁的弟弟，父母有时候没空，所以周末回去照顾他。”
　　雍傅而点点头：“你见过斯科特回来吗？”
　　“暂时没看见，我周末都不在，学习太忙。”马琳卡赞叹道：“泽维尔错过好东西了，这个很好吃。”
　　“谢谢。吃完放洗涤槽，我晚点洗。”雍傅而收拾好东西回房。
　　“谢谢你的早餐。”马琳卡吃得津津有味。

　　下午雍傅而搜资料的时候收到雍学而的电话。
　　“出来陪我买表。”
　　“现在？”
　　“怎么？要预约吗？”
　　雍傅而走近窗边，十一点的时候就开始下雨：“今天下雨，明天吧？”
　　“别废话，出来当作洗车。赶紧。”雍学而直接挂了电话。
　　周末写功课还真是有点糟蹋，雍傅而翻出车匙，换好衣服的时候听见房门外有声音。

　　林维亦洗漱好出来，见雍傅而在洗手间门外等他。
　　“你得吃饭。”雍傅而直接说。
　　林维亦嗯了一声，准备回房。
　　“晚上给你带饭？”
　　“不用了，我自己会吃。”
　　雍傅而看着他关上房门，心里道会自己吃就不会胃疼了。

　　雍傅而去车库取车，一边想林维亦又不是小朋友，给他做饭这种事情，要是有空还能做一下，他也不是不想给他做完再晚一点才走，而是似乎林维亦他还没想好答案，他怕再追问，林维亦会胡乱拒绝自己，他承受不起林维亦的一个不字。他不想做让对方反感的事，虽然明明昨晚的眼神、心跳和反应都告诉他，林维亦对自己也不是一般的感情，然而他就是要百分之一百的确定，他才不要含糊误会和施压。
　　真是头疼。

　　雍学而发来的消息直接约了在钟表店等。
　　入店就看见他亲爱的老弟在挑手表，几款并列在黑绒毛的盘子上。
　　“哪一只？”雍学而仍然低头，指了一下那些手表。
　　雍傅而认真看了几眼，拿起一块银色钢带，表盘面暗蓝拉丝，金色指针的手表，心里蹦出疑问，林维亦什么时候生日？送手表好不好？他喜欢吗？
　　放下手表后，再指向旁边银白色表盘，金色指针的机械表，说：“这个。”
　　雍学而看了他哥一眼，把他刚才拿起暗蓝色的戴上，几秒后对售货员说：“这个。”
　　雍傅而哼笑一声，懒得说话，周围转转看看有没有别的好看。
　　“你最近忙什么？三周多都没回家了。”雍学而转头问道。
　　“接了一些活儿，学长的，帮忙写写报告。”
　　“缺钱？”
　　“是有点。”
　　雍学而恍然道：“你要送我手表？！生日礼物提前送也可以。”
　　“没带钱。”
　　“……”

　　店员调节好表带，打包好，付了款，雍学而提议：“去吃饭。”
　　“你跟妈说了不回去吃？”
　　雍学而非常不解与不满：“其实你是要预约的吧？”
　　雍傅而懒得解释：“走吧。”
　　俩人在街上走走，选哪家餐厅还没尝过，转到在街角一家药店，雍傅而说：“你去找吧，等下给我电话，我去买点药。”
　　雍学而立刻回应：“哎？你不是没带钱吗？”
　　雍傅而已经钻进药店。

　　俩人一边吃一边聊家里的事，聊雍学而生活琐碎的事。
　　用膳完，雍学而给他哥两个选择，请客，或者回家过周末。
　　雍傅而果断掏出钱包：“本来就应该做哥哥的来请。”
　　“……”
　　带着外卖回去，路上小雨，不知道林维亦有没有好好吃饭，胃还疼不疼。然后再想了会儿，你对人家好，人家也不一定要接受你的好，事情能怎么控制呢，只控制自己吗？心里顿时莫名地委屈。
　　马琳卡不在公寓的时候，很多时候晚上都没开灯。
　　雍傅而在黑暗中来到林维亦房门前，里面传出微弱的声音，似乎在看电影。
　　雍傅而轻敲门：“吃过了吗？我给你带了吃的。”
　　林维亦开门还是昨晚的那套睡衣，盯着他手上的外带。
　　雍傅而递过去：“有没有吃？”
　　林维亦的人际的习惯是从缓慢中不经意做出改变，在挣扎抗拒和老实中暂时选择了老实：“没吃。”接过外带：“谢谢。”
　　雍傅而心里莫名地堵，又不好开口说什么，他自己也不爱被人唠叨：“去客厅吃吧。”
　　看见洗涤槽空空如也，他回头问在吧台吃意粉的林维亦：“你今天刷碗了？”
　　“没有。”林维亦摇头：“怎么了？”
　　雍傅而过去坐下：“今天早上给你煮了早餐，你还没醒，就请马琳卡吃了。我让她把餐具一起搁洗涤槽让我晚点洗，她应该洗了才回家。”
　　林维亦点点头继续低头吃。
　　“去超市吗？冰箱没剩多少食材。你吃完顺便走走当作消食。”雍傅而提议。
　　林维亦把青口的壳挑出来：“嗯。”

　　距离最近的超市沿着百老汇街往北起码得走七到八个街口，街上的路湿漉漉，一段一段的路水渍倒影着昏黄的路灯，空气冷得说话都能看见雾气了。

　　雍傅而从公寓那时候就想问他考虑得怎么样，又怕令他不舒服就错过了好时机，懊悔昨晚因为要知道林维亦的心意而乱说话，要是一开始就认真，他又没有这个意思，可能朋友都没法儿做了，会吗？怎么喜欢一个人会让自己变得那么迟钝愚蠢？

　　林维亦不开车几乎是不可能走七八个路口来超市，今天窝床上太久窝出点不舒服来。
　　他对自己坦诚的确喜欢雍傅而，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不知道。所以才不能做朋友，他可以从此远离雍傅而，大不了就忍一会儿痛呗，但他无法接受他出自朋友的关怀，这比痛更难受。
　　如果雍傅而是认真呢？
　　他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社会，最重要怎么面对家人，对他来说，前面没有一线光。
　　为什么想谈个恋爱都要这么小心翼翼，算个什么嘛。
　　社会可能会用暴力解答他，他自己也无能为力解答自己。
　　也许他不够喜欢雍傅而，或许他没有这个能力。

　　七八个街口的时间，两人各怀心事，没怎么说话，很快就到了超市。
　　林维亦习惯进超市前推购物车，买一周甚至最多可以一个月的量。

　　超市里暖和多了，俩人认真挑食材才开始聊起来，雍傅而在蔬菜附近转了一圈，购物车就满了一半。
　　“没有不吃的蔬菜？”雍傅而看不出林维亦抗拒什么蔬菜。
　　林维亦看了一下购物车，指着红萝卜。
　　“不爱吃？”
　　林维亦点点头，去了冻柜选牛奶。
　　你以为雍傅而会把红萝卜放回去吗？才不。红萝卜可有益了。
　　罐头这一列，雍傅而平时是一眼都不屑给它，然而林小朋友自然而然的走进去了。
　　林维亦每放进购物车的罐头，雍傅而在后面一一拿起来看营养标签，然后默默放回货架上。
　　走在前面的林小朋友都知道，忍到最后一罐他抱着不放购物车了，瞬间把雍傅而的好奇心吊在半空。
　　选了一些水果和零食，林影迷说看电影要零食，雍专家没能说服他。

　　街灯的灯光下飘着一丝丝银针似的细雨。
　　雍傅而腾出一只手把林维亦卫衣后的帽子给他拉起套上：“忘了给你药了，下午在药房看见就顺便买了。”
　　俩人又像来时的沉默，雍傅而又在想怎么开口。
　　“你下午顺便买药？”林维亦在倒数第五个街口开口。
　　雍傅而：“嗯，我弟让我陪他买手表，刚好看到就买。”
　　“你有弟弟？”
　　“还有一个姐姐，弟弟大一了姐姐大学最后一年可能还会读研究生她成绩很好是个学霸不过总欺负我所以昨晚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雍傅而仍然盯着前方的路，语气轻松。
　　“……”两人又走过了一个街口，林维亦问：“你不怕吗？”
　　“不怕。”雍傅而看着他，认真地问：“你相信我吗？”
　　雨势逐渐趋大，路人躲到商场，躲在施工的棚架底下，林维亦两人已经走到最后一个街口，跑进一幢建筑凹进去的紧急出口位置，昏暗的角落，两人放下购物袋，掸走衣服上的雨水。
　　雍傅而看着滂沱大雨靠着砖墙蹲下，看着地上的雨水出神，他忽而不着急要林维亦的答案了，他更想他好好想清楚才回答自己，不后悔的那种。
　　当他抬头，刚好看到林维亦正看着他，没有避开，似乎一直在盯着自己。
　　“？？”雍傅而突然改变主意，林维亦眼里一直有自己，很明显不是吗？
　　他起来站到林维亦面前，他想起林维妍的说话，牵过林维亦的右手，不出所料，林维亦立刻先看出口外面的位置有没有经过的路人察觉到这里，确认了才回望雍傅而。
　　雍傅而明白，挡在林维亦前面，把他和外面隔开来，高大的身躯令空间更昏暗。
　　雍傅而靠着墙看了他一会儿，双手穿过他腰际，轻轻把他搂入怀内，直接开门见山：“林维亦，要不要在一起？”
　　林维亦这次心脏没有怦怦乱跳，也没有脸红耳热，双眸刚好能在雍傅而的肩膀上看到外面一片昏黄和漆黑的街道，风把雨都吹歪了，倾斜推着路人赶回家。他皮肤感受到凛冽寒风，大脑却发出温暖的信号。
　　他慢慢地抬起双手回抱雍傅而，越拥越紧。
　　雍傅而低头在林维亦的颈窝边无声地傻笑：“说。在一起好不好？”
　　林维亦虽然不安，但却无法再推开眼前他一直想要的一切：“好。”

　　反正回去都得洗澡，直接淋雨跑回公寓。
　　把湿冷的衣服扔进洗衣机，洗了热水浴。
　　林维亦抱着电脑在雍傅而的床上继续周末电影，雍傅而抱着林维亦让他半个肩膀靠在自己身上看，下巴枕在他肩膀上，闻着一样的沐浴乳香，偶尔和他聊两句电影里的情节和想法。
　　雨还没停。
　　腰上的手仍然紧圈着，林维亦知道他睡着了。
　　拎开他的手，下床把衣服洗了，挂在阳台门前，这会儿隔着玻璃，林维亦都能感觉到冷，冬天快到了。
　　回房后林维亦看着那并不宽敞的床，高居临下看着雍傅而，像今晚站在紧急出口那时一样，他差点就忘了所有，差点就开口问他是不是认真，是的话我们就试试。
　　直到耳边的回应，是那么满足，林维亦弯腰爬进被子里去。
　　雍傅而这会儿才半睁开眼睛，嘴角不自觉地上翘，单手抱过林维亦又睡过去。
　　“要不要吃蛋糕？明天给你做蛋糕吃？”林维亦背对着他，埋在被子里闷声问。
　　没有回答……
　　林维亦还在想做什么甜点。

　　林维妍的短信吵醒了林维亦，问他回不回家过周日，无聊，想补习。
　　林维亦看完差点笑出来，想补习？这是林维妍的手机号吗？
　　老实说，他有点期待和雍傅而俩人相处的时间，以第二种身份，有点不舍得回家。
　　“早。” 雍傅而转醒，粘在他身后。
　　“早。”林维亦转过身。
　　“我昨晚听见了，”雍傅而起身压上去，头埋在林维亦颈窝边：“你说要给我做蛋糕吃。”
　　“重死了，下去。你不是睡着了吗？”
　　“是睡着了，太累，听见但没法开口。”雍傅而不为所动。
　　“你怎么那么累？”林维亦扯开话题。
　　“帮学长写报告，写了两个多星期了，没怎么睡好。”
　　“你还赚外快？”林维亦有点惊讶，记忆里好像好几次凌晨也晚上都看见他的房门下门缝还有灯光：“有此等好事不叫上我？”
　　“别，累活，之前闲的才接。”雍傅而忽然笑说：“而且你现在开始也没时间。”
　　“……”林维亦问：“为什么？”
　　“要陪我。”雍傅而直说：“本来打算等你答应我了后，和你去费城的艺术博物馆逛逛，但是今天要拿课业和学长见面，所以今天你要自己一个过了。”
　　语气中带着抱歉，两人瞬间在恋爱的角色中多了一份责任，交代和体谅，这速度快得让林维亦没来得及适应，把他推下去：“正好我回家给我妹补习。”
　　“林维妍？”雍傅而想起了上回见面：“我第一次见林维妍，以为是你女友。”
　　林维亦看着雍傅而，饶有兴趣笑问：“为什么？”
　　“不知道，瞎猜的，那晚把我难过的。”但雍傅而想起昨晚的事，多少有点因为林维妍的说话，又笑说：“知道是你妹妹之后才舒一口气。你跟她说，改天请她吃饭。”
　　“就因为这个原因请吃饭？”林维亦不信。
　　“是吧。”雍傅而下巴轻压在林维亦头顶上，又想了一下：“要不晚上我回来一起出去吃饭？我去你家接你吧。”
　　“太远了，等我回来吧。”

　　林维妍吃着辣烤肉味脆条，翘着二郎腿，听到楼下开院门闸口的声音，从落地玻璃看见林维亦的车驶进车库。
　　“你是不是收了妈什么好处？”林维妍抱着零食来到地下车库问：“居然还真回来给我补课业？”
　　“去把你的功课搬到厨房中岛台那边做。”从后尾箱抱了一堆纸袋，里面全是食材。
　　“……”
　　烤焗用具齐全崭新躺在用具格子橱柜里，施玉琪做过一次烤蛋糕，失败了就没怎么花时间再给两孩子做过什么复杂的餐食。
　　大致了解了林维妍的功课后，一边洗用具一边问：“你让妈看到你成绩上去点儿了没？”
　　“下周有个小测。”林维妍摊开笔记：“作业那边她说有进步了。”
　　林维亦点点头：“保持吧，不垫底就行了。”
　　“你不该说努力往上再提一提吗？”
　　“我说提你就往上提吗？”电子秤上搁上大玻璃碗，开始量材料：“你能，但你不愿意。”
　　林维妍不想聊课业，从作业里抬头问：“你今天要做什么？”
　　林维亦手一顿，此刻换食谱应该没问题：“你觉得做什么好？”
　　“给谁做？”林维妍继续低头写。
　　林维亦有点后悔问这个问题：“古早蛋糕吧，简单。”
　　“太简单啦。”林维妍想了想：“法式柠檬挞吧？冰箱一直有新鲜柠檬。”
　　网上搜了一下，不太难。
　　一阵准备过后，飘起细细香软面粉，整个厨房弥漫一阵阵柠檬的清香。半个小时后，变成柠檬的香甜味，黄澄澄的柠檬糖浆在小锅里冒着泡泡，飘散着甜糯的气味。林维妍能感觉到体内某种激素爆发，带动情绪微笑道：“我感觉整个身都跟粘了糖浆似的。”
　　林维亦取出冷藏后挞皮，揉开一大片，反复重叠，自言自语道：“会不会太甜？”
　　把柠檬奶油倒进考好脆边的挞皮，再送进烤炉，林维亦偷闲过去看了看林维妍的功课：“没有不会的？”
　　“没有想学的。”林维妍挑着写自己会的题目，老实坦白。
　　“……”林维亦目无表情：“不会就说。”说完又给她讲了几道比较难的题。
　　空气中再次换了另一种甜味，烤出来的柠檬和烤饼的浓香，方才飘逸太久的甜腻都消散了。
　　取出柠檬挞，林维亦把准备好的法式蛋白霜，一圈圈的花纹画在柠檬糖浆上，再用火枪烤至金黄色。如果画个网状就像咸香的意粉挞，画圆的就像甜点了。
　　本来林维妍没打算吃这么甜的甜品，直到那浓郁的饼香和甜厚的柠檬奶油香飘来，又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哥把糖渍柠檬皮丝洒在糖霜上，不由得吞咽一口水：“哥，还有多久？”
　　“快了。”林维亦插上柠檬干片在旁边，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帮我也拍一张吧？好让我在同学面前吹吹牛。”林维妍拿过那两个手掌大的柠檬挞，举在旁边，摆好姿势：“这玩意儿会不会冷藏了比较好吃？”
　　“随便你。”林维亦举起林维妍的手机拍照，寻思放塑料盒里可能不好看：“家里有纸盒么？”
　　“好像有，上回吃外卖多要了些牛皮纸盒。”林维妍接回手机瞬速把照片上传上社交网站IG。
　　切了八份，形状刚好，不多不少，加一杯咖啡或者红茶就是标准办公室女郎的下午茶了。
　　林维亦取走三份放好，才开始泡英国红茶，林维妍已经吃到一半：“很香很浓郁，但吃不下第二块了。”
　　“留给妈呗。”林维亦也不算甜食爱好者，端着红茶回来：“吃完开始认真学了。”
　　林维妍没理会他，继续说：“你做给谁吃啊？一回来就迫不及待撸起袖子做。”
　　“朋友。”林维亦取过一片尝尝，确实不能多吃。
　　林维妍看着那三块法式柠檬挞边，切得整齐精致：“好吧。”
　　一个下午，林维妍十分配合，想不想学的都也写了，可能现在林维亦少了回家，俩人和谐的时光突然来得比较稀罕。
　　黄昏的云朵像倾泻了的油漆，红橙，橙黄，奶黄到淡蓝，一层层铺到林维亦的头顶上的天空。他站在阳台上，拍了一张天空的照片，附件一起发了短信过去：【回家了？】
　　雍傅而：【出了点问题，可能赶不及回来了，记得好好吃饭。】
　　林维亦无奈，回头问林维妍：“晚上吃什么？”
　　“不回去了？”林维妍看着手机：“刚和妈通电话，打算去医院和她吃呢，她凌晨有手术。”
　　“走。”
　　医院食堂诺大光洁，林维妍是医院食堂的常客，哪个窗口是什么菜，周几出什么菜都记在心里，拿菜的时候身影跟只蝴蝶一样在几个地方来回翩翩起舞。
　　这熟悉程度让林维亦有点觉着可怜，对她说：“平时要是妈没空，你就来找我吃。”
　　林维妍瞥了他一眼，看着在咖哩肉窗口那边施玉琪的身影：“我还有男朋友，你这个单身狗还是照顾好自己吧。”
　　“……”林维亦被噎得无话可说，现在的情况……他暂时还不想公开。
　　难得三人一起晚饭，施玉琪说话也多了，问的都是林维亦最近学业和交友状况。
　　老样子，一般，还行，不怎么样。这几句回答，林维亦换着用。
　　听得林维妍毛躁起来，对施玉琪说：“你快吃完赶在手术前看资料吧。”
　　“你今天你哥给你补习怎么样？”施玉琪转过来又问林维妍。
　　“不怎么样。”林维妍明白了，这样回答是最有效止住下一个问题。
　　林维亦帮腔老实交代：“挺好的，学的都记住了，没学的别指望。”
　　“送你妹回家再回校。”施玉琪叹气，拿起下午林大厨的柠檬挞咬了一口细品：“要不你毕业了开甜品店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