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勇敢》蒋颖缀

4、李冯做事很讲究

　　从长城下来，他们去了十三陵水库旁边的西餐厅吃午饭，餐厅经理把客人安排好之后，问李冯：“小李，您二位西餐还是中餐？”

　　“我们俩中餐吧，司机师傅吃西餐，他在倒车还没进来。马征征，吃中餐可以吗？”他转过头问徒弟。马征征刚回国没多久，心里确实不想吃西餐，有点腻了。他看一眼李冯，嗯一声。李冯笑笑也看他一眼。

　　司陪餐不需要点餐，餐厅按照餐标直接安排的。端上来后看起来还不错，清蒸皖鱼，酱爆牛肉丝，炒了个青菜，还有两份汤。李冯说声吃，就盛点米饭，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马征征漫不经心的瞄一眼他，心里莫名有点震撼。只见李冯这个二十几的大高个子，硬是把三菜一汤的工作餐，吃成了贵公子在名家私菜馆一样的质感。白衬衫袖子没有挽起来，普通的看不出牌子的衬衫，在他夹菜和往嘴里送菜的动作下，好似职场精英一般正式。

　　隔壁桌的司机和导游正在讨论带客人去哪里购物，后面一桌的在讲有趣的事情，时而有人哈哈大笑几声。只有他们俩，奉行了食不言的大家风范，直到咽下汤水，放下筷子，都没有一点说话声，咀嚼声几乎听不到，餐具交错的声音几不可闻。

　　李冯拿餐巾纸擦嘴，站起来，把自己的椅子摆放规矩，跟马征征点个头，就去吧台签单了。马征征拿起自己的包，跟着出去。看着前面挺直的背影，他心说：他说不定真是和贵族做过朋友，哈哈哈！耳濡目染近朱者赤！

　　下午去明永乐皇帝的地宫参观，路过十三陵水库的时候，好几个澳大利亚人发出“哇嗷”的感叹，李冯本来在抑扬顿挫的讲封建社会的皇室陵园存在的意义。听到客人们的询问，就开始如数家珍的介绍中国北方的水利工程和早年的南水北调工程，看客人们听得津津有味，他接着又说了说他家乡的伟大水利工程都江堰，说起它两千多年来供养了一个天府之国。

　　看他自豪的娓娓道来，马征征都被感染了，心里连续发出声声感叹：“哇奥！好厉害，伟大的祖国！”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李冯，觉得他越看越好看，怎么那么帅？

　　李冯炯炯有神扫视全场，自然看到了马征征那“热情似火”的眼神，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徒弟娃儿啥眼神？崇拜哥哥？像崇拜爱豆一样？哎哟！千万别！我害怕！

　　眼随心动，李冯狠狠盯他两眼，马征征打个哆嗦，连忙转移视线。师傅好严厉，不能用眼神调/戏他，会反噬！

　　地宫里不能久留，也不能拍照，所以很快就上来了。那阴森森的环境再度让马征征打了好几个哆嗦。他看那帮澳大利亚人满不在乎的样子，也只好挺直胸膛，佯装淡定。

　　一群人站祭祀大殿外面的时候，有人问：“李先生，我刚才在下面好像看到鬼了，你呢？有没有看到？”

　　李冯温和的笑笑：“中国传说的鬼魂，要晚上才出来，白天阳气重，况且我们一群人，阳气极其充足，鬼呀什么的根本不见客。你可能想多了，或者是看错了。哦，我说的阳气，不是阳光，是一种气，不是气体，是无色无味无踪的一种，类似于磁场的东西。你们西方的吸血鬼不能暴晒，我们中国的鬼魂不能见光，见光就死！”

　　游客们笑着沉默了，马征征很感同身受的想：“中华玄学，玄之又玄，晦涩难懂。”

　　回城路上，“路过”一个中药堂，李冯在车上就不卑不亢的介绍了中国博大精深的中医药文化。然后把客人们带进去，开始有条不紊的介绍我们悬壶济世的古医学泰斗。介绍了足足二十多分钟，才把他们带到擅长望闻问切的中医科室。由于他之前完美的铺垫，客人们都对于一搭脉一看舌头就能治病救人的事情大感兴趣，都争先恐后的伸出手腕，仿佛一瞬间全都需要看医生，都是有病的人。暂时排不上队的就问马征征柜台上的药都是干啥的？可以购买吗？马征征有些明白了李冯的道行，只好给客人找来导购员，给他们做翻译，解释那些名贵或者普通的中药制剂的功效和作用。

　　李冯也在做同样的事情，师徒俩热情热心肠的帮助客人们诊疗，推销出了令马征征都叹为观止的许多盒的中成药。客人们心满意足的把药品放车上，七嘴八舌的议论今天的收获。

　　李冯拉着马征征去了办公室，把推销劳务费和部分药品的提成拿了，给旅行社的单子签了。就认真的对马征征说：“生财必须有道，不能被提成迷惑了良心，提成高低随缘，不能强求！即便玉石珍珠和戏曲不能去，中药堂也只能进一个，多挣点固然好，但是不能为了挣钱而胡搞，须知，导游讲解才是我们的主业！”说完，看马征征点头，他拍拍马征征肩膀，意味深长的笑笑，出去了。

　　回到酒店，把客人往二楼的便宜坊烤鸭餐厅一带，李冯把马征征带回房间，跟等在那里的司机蒋理说：“哥，话说在明处，今天马征征出好大力气推销药品，所以分一份提成给他。”

　　“你安排，我没意见。”蒋理很讲理。马征征听明白了李冯的意思，赶忙摇手：“不不，我不要。我一个实习生，没道理分提成。”

　　蒋理：“小马，你拿着吧，以前的实习生，李导也是分了提成给他们的。他做事，地道！”

　　马征征还是推拒，李冯直直地看着他说：“听话！” 语气不容分辨不容反抗，就这么两个字，就把马征征震住了。他只好伸出手接过厚厚的信封，心里更加震撼了，这么可观吗？

　　“你俩去餐厅吃饭还是怎么？我是不吃晚餐的，我去看看客人。”李冯把司机的那份给蒋理，然后收起自己的包包问。

　　蒋理：“我回家，明儿一早来接你们。”

　　马征征：“我去外面走走，李冯，我用跟你一道去看客人吗？”

　　“不用，你去玩吧。晚上回来吗？”

　　马征征：“一会儿就回来。”

　　李冯点头，电梯刚好到二楼，他出去往餐厅走去。马征征和蒋理坐到一楼，蒋理找话：“李冯做事很讲究的，公司安排他带你，这很好。”马征征点头，没接话，电梯就开门了。

　　马征征刚一出大堂，就看到不想看到的人。对方一身名牌，珠光宝气得令人发指。

　　“呀！还真是你啊，马征征，怎么，你不是不吃烤鸭吗？今儿怎么来这里了？两年不见，很是想念哟！”来人是个笑起来甜甜的女孩。

　　马征征跟蒋理挥挥手，低头冷漠的说：“想念个毛！”他迈腿想走，却不料女孩居然拉住他。

　　“马征征，你跟谁一起来吃饭？还是说你回国了就住这里？我听说你家里的事情了。你们没房子住只能住酒店了吗？那个杨露娜昨天还问你呢……”女孩喋喋不休。

　　马征征抬头冲旋转玻璃门翻个白眼：“不，我们连酒店也住不起了，我是来这里找人的。”他甩开女孩的手，大步走开，拦辆出租车，扬长而去。留下女孩一脸呆滞喃喃自语：“天啦！他居然坐出租车。他的那些跑车呢？”

　　马征征暗暗咬牙切齿：“没追求，这么多年她就只会吃烤鸭吗？服了！躲都躲不过她，平白让她看笑话。不过也没事，估计现在整个圈子里的人，都在看我们的笑话吧？看吧，随便看！不收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