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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行者离了五庄观,却不敢直接去求见那南海观世音,便是怕他责怪毁他情谊,那日见他与这镇元子紫竹林中坐,关系甚为紧密,若是自己直言推了老道人参果树,怕是观音怪罪,要给他好看。
      于是辗转多地,蓬莱仙境、方丈仙山、瀛洲海岛,尽去了个遍,不管是那福禄寿三星、东华帝君,亦或瀛洲九老皆无活树之法。
      不得已,只能去南海面见观世音。
      观自在在紫竹林与诸天大神、惠岸、龙女善财,讲经说法。
      早便见着那行者从云头下来,便派了守山大神熊罴去迎。
      待他进来,观自在便笑问,“\"悟空,唐僧此番到了何处?”
      行者自知惹祸,老老实实作答,“回菩萨,行到西牛贺洲万寿山了。”
      “那万寿山有座五庄观,镇元大仙你曾会他么?”观自在故意作问。心里却道这猴头此次这番老实,定是那牛鼻子好好收拾了一番。
      行者顿首,“正因是在五庄观,弟子不识镇元大仙,毁了他人参果树,冲撞了他,他便困了我师父,不得前进。”
      观自在岂不知这人参果树乃开天辟地的灵根,若真是这般容易就被这猴头毁去,那牛鼻子怎会这般淡定?定是做了局,让我前去欠他人情哩!但眼下却又不能直言,可恨!“你这泼猴,不知好歹!他那人参果树,乃天开地辟的灵根。镇元子乃地仙之祖,便是我见了面,也需让他三分,你怎么就打伤他树!”
      行者只能老老实实挨了训,尽言前事。
      观自在也懒得再训他,只诧异反问,“既是这般,你怎么也不早来见我,却往岛上去寻找?”往日里一惹祸,便直直就要冲到他面前要他去救,这回却一反常态,好生奇怪。
      行者脸皮甚厚,此刻也不好说自己乃是心虚不敢来见,只好含糊过去,只求菩萨给出活树良方。
      观自在也只好随他走一趟,赴了这鸿门宴。
      镇元子、三星、唐僧师徒忙来接见。
      观自在先是与镇元子陪了话,二人眼神交流间便不知互嘲了几回,在外人看来却是二人好是一番热切交往。随后又与前来做说客,望唐僧多延些时日给行者的三星作礼。
      礼毕五者皆上坐,那阶前,行者引唐僧、八戒、沙僧都拜了,观中诸仙也来拜见。

      行者忙道:“大仙不必迟疑,趁早陈设香案,请菩萨替你治那什么果树去,老孙也好早日启程赶路。”
      镇元子也不理会他吵吵嚷嚷,只与观自在言笑,“小可的勾当,怎敢劳烦菩萨亲临,”
      “唐僧乃我佛门弟子,孙悟空冲撞了先生,贫僧理应赔偿宝树。”观自在垂眸低笑,镇元子则抚须不语。
      静坐不久,一群人便来到后院,医治这宝树。
      镇元子便是装模作样,命下设具香案,打扫后园,请观自在先行。
      只见那宝树倒在地下,土开根现,叶落枝枯。但二人皆知不过是表象,却不约而同,做得个好配合。
      观自在唤行者上来,“悟空,手来。”
      行者不解,上前将左手摊开,观自在将杨柳枝蘸出瓶中甘露,在其手心里画了一道起死回生的符字,教他放在树根之下,且看水出为度。
      行者半信半疑,捏着拳头,往那树根底下揣着,须臾便有清泉一汪。
      观自在便故作为难说,“那个水不许犯五行之器,须用玉瓢舀出,扶起树来,从头浇下,自然根皮相合,叶长芽生,枝青果出。”
      镇元子不由一笑,这人!“贫道荒山,没有玉瓢,只有玉茶盏、玉酒杯,可用得么?”
      观自在忍俊不禁,这老道,说的这些玉器莫不还是此前自己赠予他的罢。“但凡玉器,可舀得水的便可。”却不说这人参果树直上去有千尺余高,根下有七八丈围圆,这小小杯盏,却是要舀到何时?
      只见仙童取出有二三十个茶盏,四五十个酒盏,将那根下清泉舀出。行者、八戒、沙僧,扛起树来,扶得周正,拥上土,将玉器内甘泉,一瓯瓯捧与观自在。
      观自在便将杨柳枝细细洒上,口中又念着经咒。不多时,洒净那舀出之水,只见那树果然依旧青枝绿叶,浓郁阴森,上有二十一个人参果。
      清风、明月二童子道:“前日弟子二人,颠倒只数得二十个,今日起死回生,怎么又多了一个?”
      “日久见人心。前日老孙只偷了三个,那一个落下地来,土地说这宝遇土而入,可是让我好生冤枉!”
      “贫道方才不用五行之器,也是知道此物与五行相畏之缘故。”
      不管心里头怎么想,镇元子面上自然是十分欢喜,忙令小童取金击子来,把果子敲下十个,请观自在与三星回到宝殿,一则谢劳,二来做个人参果会。观自在却心里头忍不住的笑,这回便是让他出了血本,将这宝贝人参果又去了三分一,又与孙猴子结为兄弟,叫他生生是低了自己一辈。
      送别了菩萨、三星,又辞了唐僧师徒四人,这才歇罢,夜幕四合,即便就寝。
      观自在却半道回了五庄观,在那上仙的卧房好生待着。
      “菩萨怎么又折返?可是落下了什么在观中?”虽说折腾了观自在一番,但自个儿也没捞着什么好处,镇元子可算没什么好气与他。
      “小僧不久前才将先生的宝贝人参果树医活,怎么这么快,先生便翻脸不认人啦?”明知他气闷,观自在仍是要揭他短。
      “菩萨可算是小观的大恩人,怎敢怠慢。”镇元子哼气一声。“只是吃了人参果是小事,这顽劣的猴子还倒了我的灶,总计不过几口大锅,便是让他砸去一口。”
      “小猴顽劣,先生莫要生气,小僧便赔先生一口,碗筷盘勺,皆用玉琢,依照观中人头,一人一份如何?”观自在平日受凡间香火甚多,库中宝物不少,如今拿来蝇头小数赔他一些,有又何妨?
      “那倒是菩萨破费了。”镇元子心安理得的接受。隐居避世也就这点不好,虽说钱财乃身外物,不过尽到用时方恨少。“菩萨受人间香火供奉,家底倒是令贫道艳羡。”
      观自在哼笑,背手在房中踱步,忽的回首凑到他身边问道,“既是这般,怎不见先生坐山开观,受人香火成人心愿?以先生本事,何须羡慕小僧那点家底?”
      镇元子但笑不语,拂尘一甩,将床榻让与观自在,便要去一旁木椅上打坐。
      观自在好是无趣,拄腮靠在枕上,“左右是无事,先生来一局么?”
      “夜深也该就寝了,下棋之事明日再说罢。”
      “成仙的人,神满则不思睡,夜深与不深又有何干?”观自在好笑,也不顾仪态,便在榻上半卧,戏谑看他,“小僧便是觉得无趣,想与先生畅叙情怀。”
      果然这局不是棋局,却是做局,要的就是他进去。镇元子亦不恼,反退为进,转身又移步回到榻前,端坐下来,目不侧视,“菩萨有何要与贫道言说?”
      “先生呀,你说这修行之人抹去了生老病死之苦,怎地还要受着碌碌权势之累哩?”
      “往日皆为凡身,自有天性难泯,不管如何超脱,神思不减则欲、望不断。”
      “唉,所谓六根清净,这如何清净得了啊。”如今这桩桩件件,哪里还是六根清净的模样?
      “既是入世,便该有卷入纷乱的打算,若是承受不住,倒不如菩萨便隐了世,苍山老林,深居简出,露水月华做餐,长天大地为房。”镇元子道,“只不过这缨络宝饰,蜜欢喜丸馄饨饼,自是不须再念,天天萝卜白菜酸豆角。”
      “这萝卜白菜可是先生所种?若是先生所种,小僧也是愿意跟随一同隐世。”
      “若是菩萨洗手作羹汤,贫道当然也是乐意。”
      “怎么不是先生作羹汤?熟能生巧,还是先生有经验。”观自在抿嘴一笑,舒服的蹭了蹭软枕,问道,“今夜里,与先生同榻而眠,先生可介意?”
      “自是不介意。”镇元子见这夜色浓重,便将拂尘放置一边,去了外衫,熄了烛火,就着夜色上榻来,观自在便往里头挪了一下,让出空位。
      二人同是侧卧,观自在看着镇元子的后背,困意上涌,合眼便入眠。早在他还未成佛之前,便极爱以入睡抵冥思,成佛之后,便顺势保留了入睡休憩的习惯。
      镇元子亦是不需入睡,只是在凡间,便依着凡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惯例,这会儿只是闭眼浅眠。
      万寿山夜里寒气重,不抵南海仙境四季如春,半夜里头,袒胸露臂的观自在便觉凉意,不由往前依靠,依着镇元子烘热的身躯。
      浅眠中镇元子只觉后背一凉,便觉一副身躯贴了上来,他一转身,顿时贴得更近。月色中,只见这观自在不住往他这边靠,双臂蜷缩顺势搁在他胸前取暖。似是不敌这寒意,眉头也轻拧着,平日里总是一副端着的模样,让人看不透猜不透,这会儿却平生了一份令人怜惜的柔弱。
      镇元子亦不推开他,反倒将手搭在他腰间,轻拢着他的身躯。半晌,空寂的房中传来微不可闻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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