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 取经项目总负责人》白水真人

7、第 7 章

　　只见一座庄院坐落壁厢，在那半空中庆云笼罩，瑞霭遮盈，乃是垂莲象鼻，画栋雕梁。
　　向南的三间大厅，帘栊高控。屏门上，挂一轴寿山福海的横披画；两边金漆柱上，贴着一幅大红纸的春联，上写着：丝飘弱柳平桥晚，雪点香梅小院春。正中间，设一张退光黑漆的香几，几上放一个古铜兽炉。上有六张交椅，两山头挂着四季吊屏。
　　行者一看便察觉有异，如此祥瑞之景，莫不是哪路神仙下凡？
　　忽闻后门有脚步声，乃是一个中年妇人，穿一件织金官绿纻丝袄，上罩着浅红比甲；系一条结彩鹅黄锦绣裙，下映着高底花鞋。时样鬘髻皂纱漫，相衬着二色盘龙发；宫样牙梳朱翠晃，斜簪着两股赤金钗。云鬓半苍飞凤翅，耳环双坠宝珠排。脂粉不施犹自美，风流还似少年才。将猪八戒给看得直眼。
　　妇人状若不察，将借宿的四人迎到屋内，上了茶水珍果做招待，又吩咐下去办斋。
　　唐僧启手问道：“有劳老菩萨，不知高姓，贵地又是何处？”
　　“此间乃西牛贺洲之地。小妇人娘家姓贾，夫家姓莫。不幸丈夫早亡，歇下小妇人和三个女儿。空有家资万贯，良田千顷，再无个眷族亲人照看。小妇娘女四人，意欲坐山招夫。”
　　唐僧闻此，不由心念佛经，避开妇人殷殷期盼的双眼。
　　行者倒是直视妇人，用那火眼金睛一看，只见妇人头上似有神光，却不知是哪路显圣，怕是佛祖菩萨显灵，顿然开悟，料到应是前来考验他等四人心志，且看八戒那痴眼馋样，定是要受些考验罢了。顿时幸灾乐祸一笑，却也不敢明说。
　　妇人一声呼唤，便从里间出来三个女子，个个妖娆倾国色，窈窕动人心。花钿显现多娇态，绣带飘飖迥绝尘。满头珠翠，颤巍巍无数宝钗簪；遍体幽香，娇滴滴有花金缕细。真个是九天仙女从天降，月里嫦娥出广寒！
　　那唐僧合掌低头，口中低念阿弥陀佛。行者不语，心里头却是古怪，这个个的菩萨，竟还有这番作态，倒是让人好生吃惊。
　　这沙僧转背回身，倒是那猪八戒，眼不转睛，淫心紊乱，色胆纵横，直直看着三位小女。三位女子便推闹着，转入屏风，隐了身迹。
　　“四位长老，可肯留心，着那个配我小女么？”
　　“女菩萨，纵使贵千金多娇美，府中金银财宝甚多，贫僧乃出家人，自然不能与你等婚配。”
　　妇人闻言大怒，“这泼和尚无礼！我若不看你东土远来，就该将你叱出。我真心实意，要把将你等招赘，你倒反将言语伤我。你就是受了戒，发了愿，永不还俗，好道你手下人，我家怎么的也招得一个。”
　　四人顿时一番推脱礼让，倒是让妇人好生气恼，拂袖便转身进了屏风，将四人留在堂上。
　　堂上四人一番争议推脱，却说猪八戒却动了心思，借着放马由头，不叫马吃草，却转到后门去，只见那妇人，在后门外闲立着，三个女儿在院中拿着花追逐嬉闹。娘女们看见八戒来时，三个女儿便移步进了屋里头。
　　那妇人伫立门首问道：“小长老哪里去？”
　　只见这呆子丢了缰绳，上前喏声直喊：“娘！我来放马的。”
　　那妇人却是被他的大胆急躁样逗笑了，“你师父忒死心眼儿，在我家招了女婿，不比当和尚强？”
　　“他是奉了唐王的旨意，不敢有违君命，自然不肯干这件事。刚才都在前厅上数落我，我又有些奈上祝下的，就怕娘嫌我丑。”
　　那妇人道：“我倒是不嫌，只是家下无个家长，招一个倒也罢了，就恐小女儿有些嫌丑。”
　　猪八戒立刻辩解：“娘，你上复令爱，不要这等拣汉。想我那唐僧人才虽俊，其实不中用。我丑自丑，却是干活好手，千顷耕地，只消一顿钯，布种及时生。没雨能求雨，无风会唤风。建房护院扫地砍柴，家长里短诸般事我皆能。”
　　“既然干得家室，你便再去与你师父做商量，愿意便招了你罢。”
　　“不用商量，他又不是我的生身父母，干与不干，都在于我。”
　　妇人见他这般急躁，便道：“也罢，待我与女儿们说说。”说罢便要进屋里去，却又被身后的猪八戒叫住。
　　期期艾艾的说了句，“娘，你跟姐姐们多说几句好话。”
　　“哎。”妇人做笑离去。
　　却说行者变作红蜻蜓将后院的勾当一一纳入眼中，回来便说与唐僧沙和尚，见这猪八戒这番犯戒好色，唐僧虽是着急，却也拦不住猪八戒。
　　只能看着这二徒弟跟着妇人离去，今晚便要拜堂成亲。
　　满堂中银烛辉煌，这呆子朝上礼拜，拜毕追问：“娘，你把那个姐姐配我哩？”
　　妇人道，“这也是我为难之事，若将大女儿配你，恐二女责怪；若将二女配你，恐三女责怪；若将三女配你，又恐大女责怪；所以终疑未定。”
　　这猪八戒便是更急了，“娘，既是怕姐姐们相争，那便都嫁与我罢，省得闹闹吵吵，乱了家法。”
　　“岂有此理，你一个人就想占我三个女儿不成。”妇人脸色有些不好。
　　“看娘说的话，那个没有三房四妾？就再多几个，你女婿也笑纳了。我幼年间，也曾学得个熬战之法，定管一个个伏侍得叫她欢喜。”
　　“不好不好！”妇人推拒，忽然心思一动，趁其不备，变出一方手帕于案上，“这样，我这有一方手帕，你顶在头上，遮了脸，撞个天婚，教我女儿从你跟前走过，你伸开手扯住哪个就把哪个配与你。”
　　猪八戒连声道好，俯下身让妇人盖住头帕，嚷着：“娘，快请姐姐们出来罢！”
　　妇人便唤，“真真、爱爱、怜怜，都来撞天婚，配与你女婿啦！”
　　只听得环珮响亮，兰麝馨香，似有仙子来往，那呆子真个伸手去捞人。
　　两边乱扑，左也撞不着，右也撞不着。来来往往，已经是不知有多少女子行动，只是想着捞着一个。东扑抱着柱子，西扑摸着板壁，两头跑晕了，立站不稳，不住打跌。
　　听着女子娇笑唤声，便扑上去，却撞上了门扇，又闻身后有馨香扑来，往后一抱却磕在案椅上。来来回回，磕磕撞撞，跌得嘴肿头青，坐在地上，喘气呼呼的道：“娘啊，三个姐姐乖滑得紧，我捞不着一个。”
　　三个女子都已回到里间，只剩那妇人与他揭了盖头道：“女婿，不是我女儿乖滑，是她们谦让，不肯招你哩。”
　　“娘啊，既是他们不肯招我，你招了我罢。”
　　“好女婿呀！怎这等没大没小的，连丈母也都要了！我这三个女儿，心性最巧，这样吧，她们一人结了一个珍珠篏锦汗衫儿。你若穿得哪个的，就教那个招你罢。”
　　八戒欣喜答应，“好好好，把三件都拿来我穿了看。若都穿得，就教都招了罢。”
　　妇人便唤出女儿们，一个个手捧一件珍珠汗衫出来。
　　真真爱爱谦让不愿第一个，倒是最小的怜怜最是大胆，走上前来做这第一个。
　　只见猪八戒外衣也不去径自穿上这汗衫，不等系上带子，便扑通一声跌到在地，那珍珠汗衫却化作几条绳索将他牢牢绑住，呆子疼痛难耐，抬头看去三个姐姐，却见哪还有什么姐姐，只见三位菩萨立在原地，看着他，尤其是那观音菩萨，脸色更是没有一丝笑容。猪八戒一惊又朝他那丈母娘看去，却是那黎山老母，惊得猪八戒战战兢兢，冷汗直流，不消时四位尊者便化作金光离去，这琼楼玉宇也尽化作虚无。
　　这厢唐僧、行者、沙和尚一觉睡醒，不觉的东方既白。
　　忽睁睛抬头观看。哪里还有那大厦高堂，也不是雕梁画栋，一个个都睡在松柏林中，慌得唐僧忙呼行者。
　　沙和尚也是惊慌，“大师兄，咱们莫不是遇见鬼了！”
　　行者心中明白，微微的笑道：“怎么说？”
　　唐僧倒觉这大徒弟眼盲不见四处景象，“你倒是看我们睡在哪里！”
　　“这松林下落得快活，但不知那呆子在哪里受罪哩。”
　　唐僧不解，行者解释道：“昨日这家子娘女们，不知是哪路菩萨，在此显化我等，想是半夜里去了，只苦了猪八戒受罪。”
　　唐僧闻言，合掌顶礼，又见那后边古柏树上，飘飘荡荡的，挂着一张简帖。沙僧去取来与师父看时，只见是八句颂子云：“黎山老母不思凡，南海菩萨请下山。普贤文殊皆是客，化成美女在林间。圣僧有德还无俗，八戒无禅更有凡。从此静心须改过，若生怠慢路途难！”
　　自是，从正修持须谨慎，扫除爱欲自归真。
　　却说观自在这厢，确实颇是气恼，挑来拣去，竟挑了这般个思凡好色，毫无定性的取经人徒弟，先不说要他在黎山老母这仙家面前失了面子，更是叫人质疑这佛门眼光甚差，选了这么个妖怪度化取经。便是等着五庄观一行，叫他们吃一吃苦头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