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子衿》阁楼夜雨

3、第三章 徒儿子衿

　　断崖边上，翠柳稍前，三个身影凭凤而立，面前是两座膝盖般高的土莹，黄色的泥土，还夹杂一些枯干的树叶和杂草，极为简朴，墓碑只是将一颗圆木劈成两半制作而成，在凹凸不平的断面上有几个如蚯蚓般的大字。

　　三人静默无言，在暮前哀悼了好久。
　　突然，子衿转身，面向卿卿，双膝跪地。
　　“郑姨，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我也知道你并不是我娘亲的好友，但我敢肯定你是一个好人。”

　　一个好人？卿卿心在滴血！
　　“我恳求你能收我为徒，授我仙法，让我能护若扬一生，不再让今日的悲剧重演”。
　　语毕，子衿重重地在地上磕了几个头。
　　“求郑姨成全！”
　　一字一顿是那么坚决，那么肯定，仿佛当年他义无反顾舍身相救的样子，卿卿不禁回忆。

　　十五年来，各类异族不断入侵人族，导致灾祸四起，民不聊生，人族当中也有一些不安分的暴虐之徒，乘乱起势，在各地割据，荼毒百姓，今日杀死子衿父母的那三个强盗就是属于附近山头的一个强盗团伙，据说聚集了数百人，常常下山奸淫掳掠，无恶不作，附近百姓皆是闻风丧胆，由于那强盗头子武艺高强，且懂得如何训练手下配合作战，所以即使是官府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子衿担心卿卿走后，那些强人不肯罢休，自己毕竟只是一个山野村夫，更何况双拳难敌四手，到时候必定会任人宰割，若扬恐怕也会......，子衿完全不敢想象那种事情的发生，那种无力感，心痛感必定会犹如毒箭一般正好扎中他的心脏，毒素漫开，那份作为男人的自尊也将被完全吞没。

　　所以他才会有此一为，丧亲之痛已经发生，作为一个男人，绝不会再让丧爱之痛出现。
　　卿卿当年，因为吞下“天下时运造化丹”，不仅起死回生，修为也是踏入化境，几乎是未逢敌手。

　　在神武大陆有隐世修炼一途，各门各派都隐于世俗之外，不与外界相通，按照修炼的强弱可将其分为入道，化道，入境，化境，入微，脱俗，但这也不是绝对的标准，时常有那种越级而战的变态怪物。

　　卿卿的第一反应是微微有些愣神，子衿要拜自己为师，以后这关系岂不是要乱套。
　　神武大陆是一个特别讲究尊师重道的地方，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傅就相当于自己的父母，一个是养育之恩，一个是传道之恩，这对于神武大陆的人来说，几乎同样重要。
　　为师即为父为母，师傅与徒弟结婚等同于□□，卿卿犹豫良久，没有回复。
　　子衿却以为是卿卿看不上自己，疯狂磕头，企图以诚心感动她，不多时，额头就浸出了鲜血，而子衿的动作却越快，幅度也越大。

　　他不能失败，失败就意味着若扬要受辱于他人，甚至命丧他手，那伙强人迟早会发现他们的同伙死于此处，所以与他们碰面只是时间问题，况且这天下混乱，自己又没有什么吃饭的手艺，向来都是以打猎为生，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若是带着若扬逃到它地，迟早会饿死。

　　卿卿无奈，她没想到事态会如此演变，本以为自己寻到子衿，守在他身边，等到其年满十六之时，前世记忆开启，然后向天下人证明子衿的清白，再远走高飞。
　　奈何！命运不尽人意。
　　不过，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一计。
　　卿卿道，“想要我收你为徒也行，不过你得跟我去个地方，至于去什么地方你就别问了，怎么样？”
　　子衿犹豫了片刻，道“那我可不可以将若扬一起带上？”

　　卿卿倒吸一口气，猛地抿嘴，“行，可以，没想到你还这么关心你的未婚妻。”
　　卿卿此话一语双关，饶有趣味地看着子衿。
　　“多谢郑姨成全！”
　　“哎！”
　　“徒儿子衿，拜见师傅。”

　　若扬在一旁，眉头微皱，有些不悦，但却如微风拂过水面，波澜不惊，若是不仔细观察，并未觉得有异样。
　　卿卿与子衿二人各有心思，所以并未察觉到若扬的表情变化。

　　子衿起身，一把抓住若扬的手腕，开心得跳了起来。
　　“若扬，只要我能跟师傅学到仙法，以后我保证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若扬含笑点头，表情很欣慰。
　　子衿一见，心中更是开心，不自觉动作有些变大。而若扬突然面露痛苦之色，子衿顿时止住动作，一脸愧色，“我高兴得忘了若扬还有伤在身。”
　　若扬却摸摸子衿头顶，露出笑来，“我没事，夫君你开心就好。”

　　卿卿在一旁欲哭无泪，自己的夫君和别的女人打情骂俏，不仅不能上前阻止，还得开开心心的看着，表示欣慰。

　　“好了，好了，你二人就别再腻歪了，回去收拾一些东西，我们上路了。”卿卿轻甩衣袖，转过身，背对二人，面向断崖。
　　“这么匆！？师傅，你看天色也不晚了，况且此地方圆十里没有人烟，最近的城镇也要走上一天才能到，况且若扬她还有伤在身，不如就在我家先住一晚明日再出发如何？”子衿扶着若扬请求道。

　　见若扬面色微微泛白，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卿卿也觉得这样仓促确实不太妥当，便点头示意同意。

　　当晚，卿卿便住在子衿父母的房间，子衿与若扬虽未成婚，但却是住在一个房间。
　　卿卿不悦，“你们都还没成婚，怎么能住在一个房间呢？”
　　子衿道：“师傅，我们家穷，就两间房，若扬来后，我是在客厅打地铺的，后来若扬同意做我的未婚妻，她也心疼我每夜睡在外面，所以我们才共处一室，不过，师傅你不要多想，我们虽同床共枕，但绝没有做半点越礼之事。”

　　卿卿翻了个白眼，你们男人的心思我还不懂，这一时把控得住，时间久了，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这种事情只要发生一次，后面就有无数次。
　　卿卿坚决反对，“不行，今天若扬要与我睡，你一人睡。”
　　子衿，“可是师傅.......”
　　卿卿一脸威严，“怎么！，刚拜师，就要违抗师命不成。”

　　其实二人也不过是昨天才同睡一室，十五岁的少年，第一次感受到温柔乡，那种温暖，轻柔让子衿久久难忘，所以他那里肯这样轻易放弃。
　　子衿，“师傅，我觉得这件事应该听若扬自己的，不如我们她自己决定吧！”

　　卿卿一时无言，“你.........”
　　于是二人双目放光地盯着若扬，若扬左右看看二人，满脸期待，如同两个小孩期待得到大人的赞赏一般。
　　若扬满脸含羞，她的想法和子衿一样，可如今有外人在，她哪里好意思开口，只得脸色微红，低首不语。

　　卿卿见若扬不语，当她是放弃选择权，立马得意道，“若扬选择放弃，我是你师傅，那就得听我的。”
　　子衿知晓若扬是羞于言说，便也不再为难她。
　　“若扬，你就与师傅睡吧！以后我们成婚了，师傅就没话说了。”
　　“嗯！”若扬点点头。

　　这段对话，于卿卿来说，攻击性为零，“侮辱性”极大。
　　上一刻还满脸得意，下一秒便挤眉弄眼，一脸自讨没趣的模样。

　　其实卿卿这样做，也有自己的目的，便是乘机观察若扬此人到底如何，毕竟她是自己夫君的未婚妻，作为妻子得替他好好把把关。
　　都说，情敌如仇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就算不眼红，共处一室，也至少得冷眼相对。
　　可二人却表现得极为和睦，如同姐妹。

　　天色渐晚，夜色如泼墨。
　　若扬取出火折子，点燃油灯，轻放在桌上，吃力地拉出一条长凳，附身缓缓坐下。
　　“姐姐，你先睡吧！既然夫君答应与你远行，我打算连夜为他做一件衣裳”，油灯昏黄，映出若扬娇小的脸颊。
　　“姐姐！”
　　对这个称呼，卿卿有些意外，按辈分算自己也是她的长辈，叫姐姐似乎有些不和礼节。
　　好在卿卿并不在意这些规矩。

　　卿卿道，“若扬妹妹，你这么重的伤，还要连夜为他做衣服，那个男人究竟有魅力，这么吸引你？”
　　若扬铺开布料，说道，“夫君他对我有救命之恩，又有收留之义，况且他正直善良，值得托付终身。”
　　卿卿似有所悟地点点头。
　　接着道，“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不知该不该问？”
　　若扬开始裁剪布料，道，“姐姐，但说无妨！”
　　卿卿道，“你为什么会受如此重的伤，更令我意外的是，你居然还活了下来。”

　　若扬手上的动作突然怔住，不过立马恢复过来，裁剪布料的速度加快了不少，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到裁剪的精准度，几乎是一条完美的直线，没有半点偏差。
　　听到此话，若扬眼中闪出泪光，微微啜泣。
　　卿卿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立马附身安慰，轻拍若扬的后背。
　　“对不起，对不起，若扬妹妹，我是不是提起你的伤心事。”

　　将手中的剪刀轻放在一旁，若扬双手掩面，啜泣声慢慢变大，呼吸也愈发急促，似洪水决堤前，水底暗流涌动。
　　不过，很快她便整理好情绪，长长地呼了口气。
　　语气悲戚，“姐姐，这件事，我迟早要面对它，今日就不妨说与你听，我听夫君说，姐姐不是一般人，是会仙法的得道高人，说不定姐姐还能帮我的忙呢，就是不知道姐姐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