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子衿》阁楼夜雨

4、第四章 夜半惊醒

　　黑夜中，在昏黄的灯光下，若扬虽已止住啜泣，但早已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卿卿本就是心善之人，哪里看得这般悲戚的画面，眼眶也微微润了。
　　卿卿慢慢坐下，与若扬挨着，用手轻轻抚摸她孱弱的后背，“若扬妹妹，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和姐姐说，姐姐一定会帮你的。”
　　若扬顿时感动，一时间情难自控，不断用手拭去眼角的泪水，一下子靠在卿卿的肩膀上，“姐姐，你真是太好了，看来我妹妹有救了。”

　　卿卿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若扬道，“姐姐，其实我自幼父母双亡，与一个妹妹相依为命，幸得大户人家收留，在府上做丫鬟。”
　　卿卿似有所悟，难怪若扬看起来不像山野村妇，若是从小在大户人家做丫鬟，确实应该是这般模样。

　　“可是，有一天，我与妹妹外出购置府上用品的时候，被几个强人掳走，当时他们就想......”
　　说到这，若扬又掩面痛哭起来。
　　卿卿也猜到了事由，一向正义善良的她，听到这种强抢民女之事，就怒气冲冲，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这天底下的男人基本没什么好东西，整天就想着怎么通过欺负我们女人获得快乐，这些男人就应该走路跌倒，撞到shi上，然后活活闷死。”

　　“啊！”
　　卿卿突然意识到自己情绪过激了，强行挤出个笑容对若扬道，“当然，子衿是个好男人，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变坏，唯独他出淤泥而不染。”
　　若扬低声，“姐姐你似乎很了解我夫君？”

　　卿卿略显尴尬，支支吾吾，“姐姐比你多活了那么多年，见过的男人比你吃的饭还多，这见得多了，自然会生出一些识人之法。”
　　若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倏忽间见，嘴角荡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波纹，不过立马归于平静，如微风拂过湖面，吹皱那表面薄薄的一层，微风过后，波纹一圈一圈淡出，悄无声息。

　　见卿卿情绪激动，若扬稍稍停顿了一会，接着道，“我极力反抗，誓死不从，就被他们威胁，在我身上划出一道一道的伤口，那些变态说他们不喜欢烈性子，就喜欢顺从的女人，所以才这般折磨我，最后，我不愿被他们这摧残，一咬牙就跳下山崖，再后来就被夫君就回家，可是妹妹她就不知道是生是死了，就算活着，肯定也被那伙毫无人性的强人折磨得不成人样了。”

　　听完若扬的讲述，卿卿早已是怒气冲天，怒目圆瞪，咬牙切齿。
　　“如今这风气真是世风日下，不仅各类异族相互攻伐，就连人族内部也是党同伐异，为了一己私欲，不惜杀人放火，草菅人命。”

　　若扬道，“我听人说，这世道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是因为一个叫王子倾的人，为了一个妖族女子，不惜冒天下之不韪，取下维天神柱上的天下时运造化丹，导致天下失了时运，异族才会趁此入侵，而人们也因为没有了时运的庇护，诸事不顺，才会变得如此自甘堕落。”

　　“呵呵！”
　　卿卿心中冷笑，若不是她知晓这件事的本末，或许也会这般认为，因为人总是想给自己的堕落找个借口，若自己的堕落是可以归因于他人，那他自己就可心安理得，并对那罪人口诛笔伐，不会有丝毫留情。
　　或许是人总要有一个信仰，卿卿清楚那“天下时运造化丹”并没有维持天下时运的功能，但那是一个信仰，人们相信只要有它在，日子就会蒸蒸日上，上天就会眷佑我，因此像是受到了鼓励，也对日子充满向往，干劲十足。

　　其实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努力，与那“天下时运造化丹”存在与否毫无关系。
　　归根结底，人总要有些虚幻的向往，才能心安理得的生活。

　　“王子倾！”
　　卿卿知道若扬口中的那人就是当年的子衿，或许是时隔多年，在流传的过程中子衿变成了子倾。
　　这倒也算是见好事，或许再过一些时日，这个名字就会完全变样，子衿也就不用再受天下人的指责辱骂了。
　　可那跪地请罪像，却不会这么快消失，至少也要数千年的风吹雨打，才能抹去石像上子衿的面容。

　　卿卿不愿再谈论这个话题，话锋一转，“若扬妹妹你放心，姐姐答应你，定会救出你妹妹，就是不知你是否知道那些强人扎寨何处，平日里都会在什么地方活动？”
　　若扬想了一会，“姐姐，我在被他们掳走之时，曾听到他们自称是黄龙帮的。”
　　“黄龙帮！”
　　“这黄龙帮，是我们这臭名昭著的一伙强盗，在那黄龙山上安营扎寨，占据险峻的地势，就连官府也拿他们没有办法，听说出兵围剿过几次，但均未果，也就不了了之。”
　　“好，那我们明日就启程去会会那什么狗屁黄虫帮。”

　　若扬闻言，猛地跪在地上，不断磕头言谢。
　　“谢谢姐姐的大恩大德，若扬以后愿给姐姐做牛做马。”

　　卿卿立马将若扬扶了起来，“小事一桩而已，若扬妹妹，你我既相见，便是有缘，不必言谢。”
　　卿卿双手搭在若扬肩膀上，轻轻安慰。
　　“好了，这天色也不晚了，我们早点休息吧！明日一早就要启程出发。”

　　若扬揉揉婆娑的泪眼，轻声道，“姐姐，你先睡，我的替夫君做完这件衣裳。”
　　卿卿故作不悦道，“你还这么关心他做什么，指不定他现在已经呼呼大睡了。”

　　说出这句话，卿卿有些意外，果然有时候姐妹情会短暂超过爱情。
　　若扬道，“夫君劳累一天了，睡得快些也是很正常的，前几日，他几乎沾枕头就睡着，看着他熟睡的样子，既欣慰又心痛。”

　　卿卿有些意外道，“他一点没碰你,真的那么安分吗”
　　若扬又脸色变得绯红，“姐姐，你说什么呢？”
　　“若扬妹妹你不要害羞，这里就你我二人，姐姐也是好奇你们年轻人究竟有多会玩。”
　　“姐姐！”
　　“好了好了，若扬妹妹你就和我说说嘛！”

　　沉默了一会，若扬才缓缓开口，“是的，姐姐，夫君没有欺负我半分，上床就倒，第二天也是早早的起床，出门打猎。”
　　听到此话，卿卿微微咧嘴一笑。
　　心中暗喜，我夫君果然是个正人君子，随便换个男人，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恐怕早就上下其手，难以自拔。

　　卿卿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道，“对，若扬妹妹，这男人就是那种得到了就不知珍惜的人，只要还没有成婚，你就要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决不能让他碰你半分，知道吗？”
　　若扬有些犹豫，没有回应。
　　“姐姐是过来人，还能骗你不成，你还小，有些事情等你明白，就为时已晚了。”卿卿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道。

　　“嗯！”若扬这才缓缓点头，也不知她是真的认同，还是为了敷衍，从她的神情来看似乎并不是很乐意。
　　“好了，若扬妹妹你听姐姐的话，肯定不会害你的，这衣服也别做了，待明日我们上附近的城镇，姐姐给你们买新的。”

　　卿卿强行将若扬拉至床边，要她与自己一起睡觉。
　　若扬拗不过，只得躺下。

　　床不大，刚好够两人躺下。
　　一个是丰腴饱满，一个瘦小孱弱，在与卿卿贴在一起的那一刻，若扬只觉得一阵香软袭来，不由得瞥了一眼那丰腴的身姿，再看看自己，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自卑”。

　　卿卿也是心大，同子衿一样，沾枕头就倒。
　　“呼呼呼！”
　　“什么声音？”若扬惊讶。
　　仔细听时，才发现是卿卿的打呼声。

　　若扬一脸无奈，没想这么一个看起来高贵优雅的妇人，睡觉还会打呼。
　　望着熟睡的卿卿，她的眼神变了，原本清澈通透的眸子这一刻变得复杂无比。

　　“此人不知从何而来，不过修为却是极高，连我都看不穿，好在此人心性单纯，若能好好利用说不定能助我完成大业也未可知。”若扬凝眸望着卿卿，脸色复杂。

　　“啊！”
　　半夜之时，一声惨叫传来。
　　若扬猛地睁开眼，一副防御的姿态，修炼气息外放。

　　“子衿有老鼠，我害怕！”黑暗中响起卿卿颤抖的声音。
　　若扬似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立马将气息收敛，寻着声音来到卿卿所蜷缩的角落，轻拍安抚，“姐姐，别怕别怕，老鼠已经逃走了。”

　　“砰！”房门被打开。
　　子衿手持一盏煤灯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
　　“夫君，没事，只是一只老鼠而已，姐姐她好像被吓着了。”

　　姐姐！她们俩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子衿略微惊讶，也没多想，径直来到床边。
　　将灯照在卿卿脸上，只见她脸色惨白，冷汗直冒，看样子吓得不轻。

　　在看到子衿的那一刻，卿卿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猛地扑过来，一把将他抱住。
　　声音颤抖，“子衿我害怕！”

　　卿卿动作之快，让子衿没有反应过来，若扬也是一脸尴尬，看着二人搂在一起，不知说什么是好。
　　子衿不由得心中发笑，没想到他师傅，一个会仙法的人，居然也怕老鼠。
　　“噗！”一个没忍住，竟笑出了来。

　　原本尴尬的气氛，被这个笑声瞬间打破。
　　“你笑什么？”卿卿一脸委屈。
　　子衿强忍住笑意，“师傅，你一个会仙法的人，居然还会怕老鼠呀，只要你随便吼两声，这些老鼠那不得闻风丧胆而逃。”

　　“噗呲！”若扬也笑出了声。使劲将嘴抿住，不让自己表现得过于明显。
　　卿卿这才从害怕的情绪中缓过来，慢慢松开子衿。
　　一脸愧意道，“若扬妹妹，你不会怪我吧，我也是一时害怕，才抱住子衿的。”

　　回想起她之前的窘态，若扬哪里会在意这些，道，“姐姐，你是夫君的师傅，抱一下又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