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甄家来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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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山青踉跄着后退，脸上表情令余玄玉面露不忍。
大脑失去作用，反而激发了灵力使用，在被身后高高的门槛绊倒之前，宁山青的身影消失在原处。
而此时，话题中的甄有闲却十分悠闲，他一手熟练的调整盛宝楼里的零件，一手握着琉璃雕花的签子，一个接一个往嘴里送梅子。
青梅装在白瓷盘里，青青白白的，颜色喜人，细白绒毛包裹着层层晕染的果肉，酸味扑鼻。这是甄有闲发完脾气后“识时务”的狄叶青主动贡献的，包装盘那种。
这边，大脑一片空白的宁山青梦游似的飘进屋子，宽阔的房间里灯火通明，地上铺着厚厚的白色羊毛毡子，杂七杂八的机关零件随意堆了一地，围着中间笼在宽大袍子之下的甄有闲。甄有闲左手边，描花的白瓷盘尤为显眼。
这是个岁月静好的甄有闲，但很快他就会变成另一个模样。
宁山青以前近距离接触过一个孕妇，那个姐姐初见的时候还是个纤细可人的漂亮姑娘，随着她肚子里的孩子月份渐长，她的四肢开始膨胀式发胖，最严重的地方裂纹清晰可见。双脚水肿穿不进鞋子，只能套着宽大的拖鞋，裸露在外的脚踝还保持着原有样貌，不堪一握，站立着的时候仿佛能从这里断裂开。
甄有闲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宁山青闻着青梅的酸味，牙齿跟鼻头一起酸，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甄有闲知道宁山青来了，等了半天没见宁山青动静，抬头一眼，看他眼泪鼻涕糊了淌了一脸，也傻了。
“怎么了？！”甄有闲震惊。
宁山青不是没哭过，但这么委屈的哭他还是第一次见，甄有闲哪能容得下这个，当即就火了：“谁欺负你了？”他沉下脸，挥手收了盛宝阁，站起来就往外走。
“不不不，没有没有没有没有……”宁山青赶紧拦住他，他揪着甄有闲的衣服，小心翼翼的。
小心翼翼的宁山青也很常见，一般都是为了哄他开心，但甄有闲总觉得这会的宁山青哪里不对，他的眼神看得他头皮发麻、汗毛倒立。
甄有闲都不敢冲他冷嘲热讽了，他难得小心地缓着嗓子问：“发生什么事了？”
宁山青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呐呐了半天，蚊子叫似的轻声问：“你跟阿雪什么关系？”
“宁山……”甄有闲一张口，瞬间反应过来，反问他：“甄家来人了？”
这是默认了吗？宁山青仰头看着甄有闲，眼泪又吧嗒吧嗒往下掉。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磕磕巴巴地问：“你们……你们那个，到哪一步了？”
甄有闲眉头紧皱，宁山青反应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他知道余玄玉到来后会跟宁山青说什么，现在看来恐怕说的还不止他以为的那些。
甄有闲把整个事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剥离出一个十分荒诞的可能性。
不至于吧？甄有闲想，哪怕这世上真的有这么蠢的，也不至于让他一口气碰上俩，幻灵狐是可以雌雄变换，但又不是雌雄同体，他们总不会以为他……怀有身孕吧？
甄有闲为自己的猜想又想生气又想笑，顺着宁山青的话套他：“自然是该做的都做过了，怎么？”
宁山青得到确定回答，整个人跟被雷劈了似的僵住了，他手脚僵硬地倒退两步，怒火暴涨，没头苍蝇似的转了一圈，“咣”地原地坐下生闷气。
门外，余玄玉这会刚赶到，他不敢靠近，怕被甄有闲发现，就站在门外远远听里面动静，只听见宁山青的怒吼遥遥传来：“你怎么能！”
余玄玉下意识往前半步，里面宁山青拍着桌子怒吼：“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三书六礼……也不是！嗨呀这事！”
里面场景太过令人好奇，余玄玉咬牙探出身子往里看，只见宁山青狠狠抓一把头发，咬牙切齿地怒骂：“我怎么就养出这么个……”
骂了那个现在他也听不到，宁山青又恨铁不成钢地冲眼前这个来：“你怎么这么傻啊！他年纪小不懂事你也任由他胡来？孩子熊了，打一顿啊！”他说完又想起来，甄有闲如今刚显怀，说明孩子怀上时日不久，而宁山雪都飞升了，甄有闲哪打得过宁山雪。
难怪甄有闲那天洗澡的时候奇奇怪怪的，难怪仙人说甄有闲修行之路坎坷，宁山雪这混账东西，他还敢用强的？！
宁山青怒火中烧，气得浑身发抖，眼眶都红了，他狠狠抹了一把脸，爬起来，看着甄有闲严肃地说：“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孩子……”他咬牙，“以你身体为先，我们一起想办法处理。”
深呼吸换了好几口气，控制住手脚，宁山青黑着脸踏着沉重的脚步往外走，原本年轻的脸庞看起来仿佛一下子长了十岁。
熊不熊的姑且不说，太蠢不知道打一顿能不能好。甄有闲在他身后大大翻了个白眼，气到懒得给他解释。
门外的余玄玉对这走向不甚满意，他觉得自己大大低估了甄有闲的手段，很明显甄有闲在宁仙人心中的分量比他想象得要足，听他的意思，竟然字字句句都是以甄有闲为先。
而且……余玄玉最后看了一眼背对着他的甄有闲，心下疑惑：他不是都有身孕了么？为什么仿佛依然是男身？
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悄悄后退几步，余玄玉足下轻点跃下阁楼，在树枝上几次借力，悄无声息落到地面。他仰头看了阁楼一眼，带着百般疑惑纵身跳下悬浮岛。
两个白痴都走了，甄有闲回到原位坐下，他掏出盛宝楼，捡起签子，在门外的人敲门之前开口：“进来吧。”
白色修长的身影缓步步入阁楼，甄鸢鸢站在门口，一本正经行礼：“兄长。”
甄有闲挑起梅子塞进嘴里，含糊着冲她点一点头，指尖轻点给她加了个坐垫。
甄鸢鸢在垫子上跪坐下来，一板一眼的，她的视线从白瓷盘上扫过，露出不认同的神色来。
“兄长，我应当说过，此药不宜直接服用，于你身体大有害处。”
甄有闲无所谓地挥挥签子，又给自己叉了一个。
甄鸢鸢看他满不在乎的样子，眉头轻皱，不赞同地出言相劝：“兄长，既然修为难以压制，你就该离开此地，自封识海未免太过……这也罢了，你都封了大穴了，动不得外界灵力，怎么还能做修复本命法器这么劳费心神的事？”
此时的盛宝楼外表已经修复得差不多，她只以为他是日常维护，如果她知道盛宝楼里面其实已经败坏得不成样子，哪怕强求她也是要把甄有闲带离青泉谷的。
她碍于甄有闲是是兄长，不好多加说教，忍了又忍，忍不住又道：“再不济，也不要直接吃这药，我为你调的香也用不得吗？”
甄鸢鸢母亲是制香世家出身，有着一手调香手段，她继承母亲衣钵，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味药经过她手调制能让药性发挥得百分百。
甄有闲有很重的心魔，平常只能强行用灵力压制，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虽然甄有闲本身闭关闭得很自在，对此并不在意，但甄鸢鸢得知此事后花了几十年时间专门为他调了一味香，方便他外出行走时使用。
原本甄有闲是打算在青泉谷的时间里用香料压制心魔的，只是现在宁山青跟他同吃同住，他一天摸不透天色仙人给宁山青用这个香料的用意，就一天不敢再让他沾，只能转而用其他法子。
宁山青不爱吃酸的，平常他腌制东西都会加糖或者辣椒提味，这青梅闻着就口舌生津，宁山青轻易不会碰，甄有闲就选了它，谁能想到吃个梅子还能整出这么大一个乌龙。
其实宁山青也是无辜，甄有闲平常也不吃酸的——虽然很大程度上他是嫌弃腌制的东西闻着味儿大——现在突然抱着一缸青梅就开始啃，他哪能不担心。
而且宁山青对修行界的事一直抱有超常想象，别说有幻灵狐可雌雄变换这个设定在，就是没有，他见到男的生孩子也不会惊讶，这样的他被余玄玉这么一说，可不立马听进去了。
甄有闲跟宁山青都不知道，这个乌龙还能闹得更大。
甄鸢鸢苦口婆心，甄有闲置若罔闻，他听得烦了，就找话赶人。
“你再不回去，那小子找不到你要急了。”
提到余玄玉，甄鸢鸢神色变得复杂，她看着一直被针对的甄有闲，犹豫良久，才喃喃自语般地问：“兄长……为何坚信他会改呢？”
余玄玉对她很好，将她放在心尖尖上处处维护，她平常严厉惯了，面上不显，对余玄玉的感情也是同样深厚。两人郎才女貌，家世又门当户对，是众人眼里的金童玉女，只可惜余玄玉不是个表里如一的人，他一直暗地里针对甄有闲。
余玄玉跟甄有闲的恩怨还要从当年余玄玉向甄家求亲说起。
当年余玄玉求亲，用了一件法器压阵，这法器据说是出自不知名大师之手，是世间数一数二的宝物。甄天意一看它就认定它是甄吾流落在外的法器，在定亲宴上大张旗鼓展示后，将它请入了甄吾的宝库中。
但其实这件法器出自甄有闲——甄天意当做一生污点羞于提及的私生子。
余玄玉在定亲宴之后没多久意外得知真相，他害怕甄天意知道真相，更害怕甄鸢鸢会以为他谎言欺瞒，两相衡量之后，决定暗地里打压甄有闲。
甄鸢鸢得知余玄玉所行之事怒不可遏，当即就要跟余玄玉讨说法，是甄有闲拦下她将这件事压了下来。
甄有闲说：鸢鸢，真心人难求，你且看着，他会改的。
这一看就是几百年，几百年了，甄鸢鸢看得仔细，余玄玉唯独对此事执念深重，迟迟放不开，只怕再隐瞒下去，就要生出心魔来。
甄有闲闻言，他抬头看着甄鸢鸢，笑笑：“快了。”
甄鸢鸢不知道，余玄玉的心魔早就生了，就在他决定陷害他的那一瞬间。如果不是甄鸢鸢一颗真心错付，他才懒得救他。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甄家来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