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杰森·陶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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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头罩骑着摩托，在哥谭的夜色里穿行。
嘈杂的音乐、闪烁的霓虹灯、狭窄的巷口，路人模糊的神情一切被悉数抛在身后。一切声音渐渐远去了，灯红酒绿的城市慢慢被废旧的工业区取代，渐渐的，视野只剩下了开阔的夜色与形单影只的树木。哥谭的夜风呼啸着扑在他的身上，现在，他的身边只剩下机车在风中发出的野兽般的咆哮。
那栋哥特式的建筑越来越近了，在旷野里它如同鬼影般招摇，一座哥谭的噩梦完美地在夜色里耸立。他混乱的脑袋却仍然没有想好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如果杰森·陶徳的人生是一个故事，那么这一定是一个糟糕透顶的故事。但无论如何，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连维奥丽特也被这个故事牵涉其中。杀人？她怎么会杀人。他倒不是不相信她有这个能力，可是他很难想象她会主动拿起枪杀死某个人。她不会有这个兴趣或者想法。
而且，他不相信，法尔科内会因为“维奥丽特杀了人”这种事把她送进阿卡姆，别开玩笑了，那是个黑｜手｜党家族，可不是什么圣人家族！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在自己死后，把生活过成这么糟糕的模样？
*
——如果这是一个故事，那么这一定是一个糟糕透顶的故事。
在说完自己是如何从小丑疯疯癫癫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罗宾已死的消息后，企鹅人就不再说话，转而仔细观察起了维奥丽特的表情，像伺机而动的猎手，只要她露出破绽，就立刻发起致命一击。
可惜，维奥丽特的表情一向滴水不漏。她慢吞吞玩弄着自己的手指，白炽灯下神色无处遁形，看看不出对这个推测的任何看法：“……精彩，福尔摩斯先生。”
企鹅人甚至不能判断这究竟是一句夸赞还是一句讽刺。
“如果你想要见小丑，我也可以叫人立刻安排。你知道的，敝人手里确实有几分人脉。不过，我还是不太建议直面那个疯子，那是一种精神污染。”他不慌不忙地说。
“您的诚意我已经看到了。”维奥丽特对他颔首，“至于我，我会好好考虑您的意见。”
“那么你的意思——”
“我不在乎谁接手我的画作，”她说道，“法尔科内或者科波特，我都无所谓。我只是一个画家，除了绘画以外我不在乎其它的事情。但是，必须说清楚，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提起画笔，只要你不介意这一点。”
她知道这是在和魔鬼赌博，毕竟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重燃绘画兴趣，而科波特却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如果她不能交付相当的利益，等待她的绝不会是宽宏的原谅。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就让她和魔鬼跳贴面舞，感受死亡逼近的战栗，或许那倒能给她提供点情绪价值，刺破她混沌的状态，激发几分创作的兴趣。
“喔！令人敬佩的职业精神。不过，正如我之前承诺的，艺术值得等待。”科波特挑眉，“同时，我们说，艺术的确不应该为金钱玷污。……所以，愿意为您分忧，尊敬的小姐。作为对您信任的相应回报，科波特将成为您忠诚的朋友，无论你想要做什么。”
他摘下礼帽，对维奥丽特行了个礼：“总之合作愉快，法尔科内小姐。”
维奥丽特对他点了点头。
企鹅人站起身来，很快离开了这里。房间里只剩下了维奥丽特一个人。也许是因为科波特在临走时和管理人员打了声招呼，此刻竟然无人来打扰她，于是，她安心地呆在这个逼仄的空房间里，闭着眼睛梳理了一会儿从企鹅人那里得到的消息。
不知过了多久，她慢慢站起来，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
此时已经是凌晨，阿卡姆一片寂静，只有走廊上方的灯在持续工作。她独自走过一盏又一盏的灯光，走到昏暗的楼梯转角。三楼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坏掉了，正在忽明忽暗地闪烁。维奥丽特缓缓走过灯光之下，不知怎么的，突然鬼使神差朝楼梯的玻璃窗外看了一眼。
她看见了一个黑色的人影。
那身影并不明显，可是她突然就被那个影子定在了原地。
那个人影有些迟疑地朝阿卡姆的方向移动，慢慢地，走到了月光之下。
于是维奥丽特清楚地看到了那个红色的头罩。
*
他在阿卡姆精神病院外徘徊，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月亮高悬，偶尔被乌云遮蔽，又慢慢浮现。他就站在外面一动不动地呆了好一会儿。此时此刻，杰森突然怀疑发生的一切是不是只是一个梦，也许，从他踏上中东的那一刻，他就陷入了一场漫长的噩梦，等他醒来时，他会发现自己其实正在韦恩庄园二楼的卧室里，他会扯开被子，忘记噩梦的细节，在洗漱完毕后前往学校。而维奥丽特就在教室里，在安静地写写画画。
一切都很平常，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荒谬。
也许他应该醒来了。可是，为什么他始终无法移开脚步？
就在他神思恍惚之时，一个人影突然从蛰伏的建筑中出现了。
她慢慢地走出大门，走过月光笼罩着的惨白的院子，朝他的方向走来。
红头罩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他无意识地在头罩下张了张嘴，想要发出一些声音。但是失败了。那张无意识僵住的脸被头罩遮的密不透风，现在他挺立在夜色里一动不动，活像是一个扮酷的傻瓜。
终于，她走到了铁栏栅前，双手揣在外套的口袋里，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
——说话啊，说话吧……随便说句什么！他在心底低吼，祈求维奥丽特能够随便说句什么，让他知道眼前的一切并不是一个梦或者幻觉。
“红头罩？”她终于开口了。
但他却像是没了舌头：“……嗯。”
“来找我？”
“……唔。”他觉的自己像一条傻狗。
她挑了一下眉毛：“所以，有什么事。”红头罩觉得她好像勾了一下唇角，但或许那只是错觉，他不敢确定。
“我……”这次他终于不能用简单的音节含糊应答了，他只能僵硬着开口，“你的画，我拿走了。”该死，他绝望地想，现在她可能会以为红头罩其实是一个白痴。
“那么，你是来归还我的画作的？”
“……是的。”
“不用还给我，那幅画本来就是我画来送人的。”
“送给谁？”
维奥丽特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突然紧张起来，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fuck！
她却突然伸出了手：他们离得很近，仅仅隔着一层柱状铁栅栏，她的手从可以很轻易地从不同的栅栏间伸出来，触碰到他。
红头罩像是有些失神，竟然避也不避，任由她把手伸向自己。
“靠近点。”维奥丽特说。
于是他配合往前走了点，让她的手能够碰到红色头盔的底部。她微微用力朝上抬了抬那个头盔，红头罩这才如梦初醒，下意识抓住了她的双手，绷紧了下颚：“……你在做什么。”
“对不起。”维奥丽特说道。
他愣住了：“什——”
“我又一次偷看你了，这一次也没有经过你的允许。”
“！！！”他的双手骤然用力，紧紧握住了维奥丽特。
“你会原谅我吗？”
“你——”他不知所措地注视着她，说不出话来“我——”
灵魂在颤抖，几乎跪倒在地，恐惧和狂喜，疑惑和心安……汹涌而复杂的感情一遍一遍地洗刷着他的大脑，荡涤着拉萨路之池带来的疯狂。而这具躯体却僵硬的像是一座石像，只能在她的面前缄默不语。
“跟我走。”他垂下头，低声对她说。
这次轮到她惊讶了：“什么？”
他推下了维奥丽特的手，眼睛注视着她，示意她跟上自己。
于是，在哥谭泛着寒意的月光下，他们沿着铁黑色的栅栏一路向前。他们没有牵手，眼神却彼此交融，像一对爱情鸟在夜色里绝望地振翅飞翔，眼底只剩下彼此。他们走到了阿卡姆精神病院的大门前，那扇铁门沉默伫立，它曾经分隔了理性与疯狂、正义与邪恶，现在则分隔了此岸和彼岸彼此依恋的人。
“避开一点。”杰森对她说道。
于是她退开几步。
他掏出枪来，对着那把电子锁开枪。
“砰——”
巨大的警报声在阿卡姆上空回荡，架在庭院里的探照灯和监控朝这边转来，惊飞了一片在此处栖息的鸟雀。维奥丽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机意识到了什么，她看着红头罩，突然在那警报声中笑了起来。她是那么的开心——杰森觉得自己几乎为那笑容目眩神迷。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定了定神，拉开了那扇厚重的铁门，朝她伸出一只手，等待着她的回答。维奥丽特毫不犹豫地将手递给了他，于是，他把她拉出阿卡姆，带着她一路奔向黑暗的旷野，在持续不断的警报声中，他们像一对亡命天涯不知归途的有情人。
维奥丽特仍然在笑。她注视着前方杰森的宽阔的背影和那个红色的脑袋，和杰森的手紧紧相握，黑夜在旋转，世界在崩塌，但她那么快乐，于是这一切都在夜风中变得温柔，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哥谭。
他们跳上杰森的机车，而他脱下夹克，披在她的身上。机车发出咆哮，卷起维奥丽特的裙摆，在风中它们像是花朵一般绽放，她套上那件夹克，紧紧环住了杰森的腰身。
这一刻，维奥丽特不关心身后的混乱，也不关心前方的未知。
她只是抓住了属于她的知更鸟。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杰森·陶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