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杰森·陶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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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接听者怎样坚信法尔科内不可能被威胁，这场由枪械推动的对话都在继续。
“转告黑面具，我得收回之前卖给他的那幅画，让他出个价钱。”马里奥·法尔科内不耐烦地说道，“小子，你最好尽快转告给黑面具，因为法尔科内的耐心一向不怎么样。”
“好的。”接听者在红头罩的凝视下紧张地擦了擦汗，试图就此结束这段对话，然而红头罩显然不太满意，枪械发出的清脆响动犹如一道催命符，于是他慌不择路，“等等！法尔科内先生，请先不要挂断！”
他的语调一定很凄惨，不然无法解释电话那头的法尔科内为什么真的没有挂断电话。
“小子，你是不是找……好吧，你还有什么事？”对方十分不耐烦。
他怎么知道？？？？难道红头罩真的那么狠，打算电话什么时候结束，就什么时候送他下地狱？
“呃。”他哀求地看向红头罩，希望他能给点提示，可惜那只是一个头罩，谁TM能从一个头罩上读出对方的心声？他识相地捂住话筒，等待大佬说点什么。
“他还没有说是什么画。”红头罩淡淡地说道。
他如释重负，仿佛找到了前进的方向：“……法尔科内先生，您说的那幅画是哪一幅？”
“他只从我这里买过一幅维奥丽特·法尔科内的画。”电话那头的人这么说道，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你该不会还要问我这幅画的名字吧？”
接听者敏锐地感受到红头罩身上的气场突然变了：如果说刚才他还有点漫不经心，那么现在他的注意力已经百分之百地放在了这通电话上。他来不及分析这是为什么，但是他知道，这通电话不能就这样轻易结束——就算惹恼了法尔科内，他现在无法对他怎么样，但要是红头罩一个不高兴，他就死定了，于是他硬着头皮：“所以名字是？”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
“黑面具已经死了吗？”法尔科内打断了他，“红头罩在你身边？”
“……！”
“不对，”对面自言自语，“红头罩怎么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
电话这头，红头罩不爽地“啧”了一声：尽管他从来没有期待过从这通电话里获取什么有用的消息，但是马里奥·法尔科内反应的那么快还是让他感到了一阵烦躁。
出于某种自暴自弃的鸵鸟心理，他从回到哥谭以来就刻意回避了一切关于维奥丽特·法尔科内的消息，只是初步确认了她过得不错的消息，同时全身心投入到复仇事业中去，极力避免想关于她的事情。当然，如果可以通过这种旁敲侧击的方式稍微了解一下维奥丽特的现状，他也不会拒绝。
但现在？显然是不可能了。红头罩移动枪｜口，对准电话。
——“这可不是我的错，亲爱的维奥丽特。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那个名字像一枚从暗处飞出的蝙蝠镖瞬间击中了他。他骤然停住，几乎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维奥丽特在电话的那边。他想，是她想要那幅画。
他盯着话筒，等待着也许会出现的女声。她会说些什么呢？
他等待着，可下一秒，电话就被“咔哒”挂断，徒留下一阵忙音，恰如他此刻的内心。
他就像是一脚踏空，期待瞬间没了着落，陌生的失重感感到前所未有的恼火：“WHAT THE FUCK？？”
“不是我挂断的电话！”那个被他抓过来的倒霉鬼急忙自证清白，“是法尔科内”
“闭嘴！”红头罩毫不犹豫地开了一枪，击穿他身侧的一块地板，威胁意味十足。
倒霉鬼瞬间噤声。
红头罩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现在，告诉我，画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
“砰——”
“但是我知道老板有一个收藏室！”求生欲让他大叫，“如果那幅画很贵那它一定就会被放在那里！”
“很好，”红头罩在面具下扯出一个假笑，“现在，带我去那里。”
*
维奥丽特·法尔科内是个奇怪的女孩。从看见她的第一眼，杰森就知道这件事了。
当他像一只应激的猫，以不耐烦的态度掩饰自己的不安，强装镇定踏进那件宽敞温暖的教室时，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那双听到声音而瞥过来的灰色眼睛，让人想起就像冬日里，倒映着萧瑟树木的灰色湖泊。
然而，当她迎着阳光注视着他时，这片湖泊突然就漾起了波纹——那给了他一种奇异的错觉，她的眼睛因为他的出现而亮起。
而他为此感到怪异和困惑。
杰森下意识地认为那是看到异己者的猎奇，一种不怀好意的排斥，于是他近乎本能的弓起身体，防御性地回以警惕。
——在布鲁斯·韦恩引领他进入的世界里，他一直都是一个不受欢迎的闯入者，他早就明白这一点了。
杰森知道他们是怎么窃窃私语的：“潜在的犯罪分子”或者“从东区爬上来的家伙”，毫无所谓上流社会的教养。正因为如此，他没有在学校里交到任何朋友，甚至最开始几天总是带着一些细碎的伤口回家。
在这种情况下他难道还会指望维奥丽特·法尔科内是个例外吗？
……但她偏偏就是那个例外。
就像他对她的第一印象那样，维奥丽特是个奇怪的家伙。她生性喜静冷淡，几乎从不参加集体性的活动，总是游离在人群之外，用大把自由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绘画、发呆、观察周围的一切，自然也包括……观察他。她观察地肆无忌惮，仿佛永不厌倦。上课的时候、下课的时候、打架的时候、躲避人群的时候……维奥丽特总是不远不近地坠着，踩着他的安全距离注视着他。所以他总是找不到时机爆发，只能偶尔迁怒似的瞪她一眼。
而他已经从开始的警惕不安变得逐步习以为常，到后来，他甚至偶尔还会忍不住看对方两眼。
尼采说“当你注视着深渊时，深渊也会回以凝望。”杰森曾经把这句话当做对义警们的警示——尤其是哥谭的义警，但现在？他发现还没有等罗宾成为被深渊回以凝视的对象，他就先变成了被注视的深渊本渊……而且控制不住凝望维奥丽特的本能。
他终于对她说了第一句话，而这开启了他们的故事。
他知道了她只是想画他，同时知道了她和新锐画家V·Falcone是同一个人：杰森知道V·Falcone是因为在他第一次和布鲁斯一起参加拍卖会时，布鲁斯拍下了这个人的画。对于刚刚被韦恩收养的东区男孩来说，用一个足以养活成千上万个自己的金额买下一幅画，属实是件震撼全家的大事。于是他在“哥谭阔佬是不是都有点大病”的感叹中地记下了这个奇怪的名字，以及那幅没有名字的画。
他们成为了朋友。
那些年里，杰森见证了维奥丽特怎样被法尔科内裹挟着深陷泥沼。而维奥丽特曾陪伴他埋葬了那些无法被诉之于口的家庭秘密，他们分享无言的默契，是彼此的唯一。
年轻的罗宾凭借心头炙热的火焰跌跌撞撞地前行，如获恩赐一般珍视着这份关系。他的感情让他忽视了维奥丽特身上的奇怪之处，直到他倒在那间堆满了炸药的房间里，在绝望中沉沦的那一刻，他才又一次想起当他踏进教室时看见的那双亮起的灰色眼睛。
在死亡面前，杰森突然明白了那一眼为何让他感到怪异——
因为在那一刻，他唤醒了一个抽离的人，他把她拉入了尘世，他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成为了她的锚点和坐标。
而在他将死之时，这就是他此生犯下的最大错误。
他将永远对不起那个等待着他的人。
那个奇怪的女孩。
这也是为什么杰森·陶徳回到哥谭市这么久，却始终无法下定决心去见维奥丽特的原因之一——他想不出该怎么去见一个自己对不起的人。
除非找到一个能够理由，一个和她见面的理由。
而现在，杰森觉得自己找到了这个理由：维奥丽特的画。
但首先，他必须要先从黑面具的收藏室里找到这幅画。好消息是，黑面具收藏室里的画并不多，坏消息是，维奥丽特绘画的署名极为隐蔽，而她又偏偏不喜欢给画作起名字，所以他没法根据名字确定主题找到画，只能一幅幅地看过去。
不是这幅、不是这幅、不是这幅……也不是这一幅。他在心底默默地作出评断，直到走到了最后一幅画的面前。
红色，铺天盖地的红色，像是喷涌的鲜血毫无征兆地占据了视网膜，一瞬间几乎可以闻到血的腥味。在昏黄的灯光下，血在画纸上不断地流动，或浓或淡红扭曲着散开，于是绝望一点一点的涌上来，逐渐没顶，让人毫无挣扎的余地。
红头罩猛地转过头去，重重喘了一口气。他知道一定就是这幅画，不可能错了。于是毫不犹豫地将它从墙上摘下裹好，快步走出收藏室。
收藏室外的光线要好得多，杰森脚步一缓，迟疑了一会儿，突然深吸一口气，再度打开了那幅画——
这一次，红色只是红色，它们安稳地停留在画纸上，在水晶吊顶的灯光下以不同的线条与色块的形式呈现出来。
他本该松一口气，但是他却清楚地看懂了那些不规则的线条勾勒出的图案：
那是一只罗宾鸟。
一只死去的罗宾鸟。
作者有话说第27章 杰森·陶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