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杰森·陶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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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七点四十，哥谭市下了小雨。
威尔逊医生手持一把黑色的弯钩雨伞，夹着公文包匆匆停好了车，他在细密的雨丝中通过了阿卡姆精神病院的虹膜识别系统，忍不住在心中抱怨了一句哥谭该死的天气后，他想要收起有些不听使唤的雨伞，却弄了个手忙脚乱，他在门口耽误了一会儿，才搞定那早该退休的陈旧雨伞。
当他走进医院里时，正撞上看守们换班的时刻。到处都是穿着制服的男人，甚至还有GCPD的制服——威尔逊医生这才想起刚才停车场似乎确实看到了几辆警车。
阿卡姆和哥谭警局之间的“沟通”一直很频繁，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多好。至少威尔逊医生本人就对哥谭这些尸位素餐的家伙们毫无好感。于是他找到自己熟悉的医院看守悄悄问了两句，这才知道原来昨夜阿卡姆不太平静：有人悄悄潜入了医院，把小丑狠狠地揍了一顿。直到今天早上，看守才发现差点被打死的小丑。
……这件事的确有些严重。虽然所有正常人都不可怜被打的小丑（甚至还会有点幸灾乐祸），但是，关押小丑的已经是阿卡姆最为严密的“监狱”了，如果说有人能悄无声息地潜入进入，那就意味着，她/他也能悄无声息地带人离开。
威尔逊医生想着这件事，颇有些忧心忡忡地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需要在上午八点半和他的一位病人进行例行的谈话，而无论是窗外这场突如其来的小雨，还是昨夜的意味事故，都打乱了他原本的时间安排。于是他不得不放弃看早报的悠闲时间，只是随手将那些报纸叠放在桌子上，取出病人的病历，又给自己准备了一杯提神的咖啡，就吩咐护士可以把那位病人带过来。
尽管外地人甚至大多数哥谭人对阿卡姆的印象都是“那所关押精神病罪犯的监狱”，但是，阿卡姆，全称“伊丽莎白·阿卡姆精神病院”（The Elizabeth Arkham Asylum for the Criminally Insane），首先是，而且仍然是一所医疗机构。因此，除了关押像小丑那样让它臭名昭著的精神病罪犯、真正的疯子以外，它还接了一大批真正的、亟需治疗的常规精神病人，以及一些有钱有势却出于某种原因来精神病院避难的家伙。
也就是说，按照常理来说，阿卡姆医院存在“看病”和“治疗”的过程。只是治疗病人这件事对于阿卡姆的医生来说就像是在开盲盒：万一开出下一个小丑呢？
不过，威尔逊医生可以肯定，今天的病人绝不会是下一个小丑。他和这位病人——维奥丽特·法尔科内已经打交道许久了。早在她还没有住入阿卡姆之前，他们就认识，只是那时候，维奥丽特是病人的家属。而现在，她竟然步阿尔贝托·法尔科内的后尘入住阿卡姆，成为一名病人，不免让人唏嘘。
在威尔逊医生看来，维奥丽特小姐性情内向平和，是法尔科内家族难得能够沟通的人。尽管出身哥谭著名的黑｜道家族，但她无论言谈举止还是性格都并未染上家族的暴力色彩，而是充满了艺术家忧郁易碎的气质。她的确有许多精神问题，但那些问题都不算严重，完全没有必要住进阿卡姆。
因此，威尔逊医生大胆猜测，她是被家族流放到这里的。至于原因么，整个哥谭都知道：从某一天开始，哥谭的天才画家维奥丽特·法尔科内突然放下了画笔，停止了绘画。
没有人知道具体的原因，但是所有人都不会高兴。尽管艺术家本人并不在乎作品的价值和声誉，但是那些需要借助她的作品牟利、洗钱的收益者们，显然十分在乎原本高产的艺术家突然停止创作的行为。
他们四处猜测她停止创作的原因，费劲心力希望她能恢复正常。整整三个月的时间，哥谭的地下势力被不甘心的利益相关人士们闹的人仰马翻，全城的心理专家都被“请”去开会——甚至包括哈莉·奎因，而所有“可能对维奥丽特·法尔科内产生了不良影响”的因素都被那些暴怒的家伙们撕毁，后来，他们互相攻击——直到这个时候，旁观者们才隐隐意识到，维奥丽特·法尔科内的画作在家族的运作下究竟了形成了怎样让人无法割舍的利益链条。
那段时间里，所有人都显得很疯狂，就连蝙蝠侠也显得格外疯狂。突然之间，第二任罗宾的身影就消失了，哥谭从此只剩下了彻底的黑色。
三个月后，维奥丽特·法尔科内仍然对她造成的一切都无动于衷。于是，她被送入了阿卡姆，理由是她曾经在三个月前因为精神疾病失手杀死了两个人——尽管除了法尔科内家的人以外，没人亲眼见到那两个被杀死的人。
但不管怎么样，维奥丽特都被当作有着一定危险性的精神病人送入了阿卡姆，她被有意安排居住在毗邻阿卡姆那些危险分子的旁边。大家猜测，这是为了恐吓维奥丽特，那些人希望在这种威胁下，维奥丽特会愿意重新提起画笔。
但是没有用。因为直到今天，维奥丽特都以一种消极对抗的姿态应对治疗。她在阿卡姆定居下来，好像她对自己遭受的一切都不在乎。而威尔逊医生已经习惯了每周例行公事却毫无作用的谈话，毕竟，连汉尼拔·莱科特医生都在维奥丽特这里铩羽而归，他这个平庸的医生又能做什么呢？
他看了一眼手表，此时刚刚八点二十九。显然，接下来他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
维奥丽特在八点半准时踏入了威尔逊医生的办公室。
她看起来依旧淡漠平静，深灰色的眼眸像是一潭幽深沉郁的湖水，让人看不出半分端倪。她轻轻和威尔逊打了声招呼，就沉默地坐了下来，不再说话。
“好久不见，维奥丽特。”威尔逊放缓了声音，关切道，“你最近过的怎么样？昨夜休息的好吗？”
维奥丽特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
“我听守卫说，昨晚有人潜入阿卡姆袭击了小丑。”他说道，“这很令人担心。”
维奥丽特眨了眨眼，像是突然产生了一点兴趣：“所以，小丑死了吗？”
威尔逊有些意外，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突破口：上帝，这还是维奥丽特第一次表现出对某人的兴趣。尽管那是小丑！……哪怕那是小丑！
“不，他没有。”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斟酌着不让自己的话语中包含过多的情绪。
“那可真遗憾。”她说道。
“你讨厌小丑？”
维奥丽特看了他一眼：“……我不太确定，也许我不讨厌他，但我希望他去死。”
“为什么呢？”
“……”她缄口不语。
威尔逊缓缓呼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太着急。他意识到自己面前有一个巨大的机会：维奥丽特第一次表现出了交流的兴趣，无论这是因为什么，他都必须把握住。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不经意瞄见了桌面上《哥谭日报》的头条，心神一动：“其实，即使你不说，我也能大概猜到。在哥谭，每个普通人都希望小丑这种危险分子能够彻底安息。在我踏入这一行以前，我无数次希望蝙蝠侠能够杀掉小丑——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蝙蝠侠从不杀人。”
他耸了耸肩膀：“多么奇怪啊，哥谭这样一座城市，孕育出的居然是一位秉持不杀原则的英雄。”
病人默不作声地听着。
“你怎么看待蝙蝠侠呢，维奥丽特？”
“我不关心蝙蝠侠，医生。”
“但你却为蝙蝠侠画了一幅画？”
直到此刻，病人才终于变了表情，有些茫然不解：“……什么？我什么时候为蝙蝠侠画了一幅画？”
这下威尔逊医生也惊住了：“可是那幅黑色的画，他们都说那幅画是在画蝙蝠侠……？”
维奥丽特注视着医生，突然笑了一声：“你一定从没有看过我的画，医生。我从来不会给我的画命名。如果有人觉得那幅画是在画蝙蝠侠，那只可能是因为他从中看到了蝙蝠侠，但那绝非我的本意。”
“喔，”威尔逊感到有些尴尬，“我很抱歉，我缺乏足够的艺术细胞，事实上，我只是搜集了你的作品的信息和资料。有很多人，都认为那幅画画的是蝙蝠侠。”
“……我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幅了。”她若有所思，“这倒也不是很出人意料。”
威尔逊喝了一口咖啡，试图以自嘲借以掩饰自己的尴尬：“……现在我完全暴露了自己低下的艺术水平。但即使是我，也知道你在艺术上的造诣，所以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停止自己的艺术生涯。我是说，无论对谁而言，这都是一个遗憾，不是吗？”
维奥丽特十指交叠，支在膝盖上：“你觉得绘画是什么？或者说，绘画想要达到什么？先生。”
“我想，是……美？”
“人类已知最早的绘画是距今大约15000年的阿尔塔米拉野牛，那是一幅洞穴壁画，藏在西班牙北部的阿尔塔米拉洞穴深处，那里不见阳光，但是，当史前人类举起的火把照亮那片壁画时，那头阿尔塔米拉野牛就如同从死亡的国度复生，回到这个尘世。”她微微停顿了一下，“所以，有些人认为，绘画在最初充当着神秘学的用途。它打破了了生与死的界限，借由绘画，已死之物回到了我们身边。”
说到这里，维奥丽特微微勾起了唇角，灰色的眼眸浮动着微光：“……那也是我最初对绘画产生兴趣的原因。”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杰森·陶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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