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联]大营救》羊笔笔羊

92、西塔尼的末日(II)

　　山谷中并没有给车走的公路，甚至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他们眼下正行驶在杂草和碎石之上，两旁茂密的树丛像是迫切的鬼手不断抓挠着车窗和车顶。托尼能听到车轮不断搅碎缠绕上来的藤蔓、草叶的湿漉漉的声音。
　　“这简直是疯了，我说。”托尼腾出一只手来抓住车顶的安全扶手，“小心翻车。”
　　“你正拿着权杖，”拉比说道，“注意措辞。”
　　“怎么，我成言灵了？”托尼努力在座位上坐稳，但屁股仍不断随着颠簸而离开椅子，“真要是这样，我岂不是能远远的咒死‘矩阵’？”
　　拉比简短地回答：“不是这么用的。”
　　“啊哈，你的话还真是有帮助啊。”托尼说道，然后不得不闭上了嘴，因为那刺耳的刮擦声还有汽车引擎的喘息声都提了一个档次。紧接着汽车“哗啦”一声冲进了水里。托尼惊讶于自己之前没有听到轰鸣的水声，但现在那声音变得无法忽略。
　　他借用了娜塔莎刚才的评价，大声喊道：“拉比，不行！”
　　“年轻人，注意你的言辞！”拉比厉声说道，但开车的手仍旧很稳。车子咆哮着在河面跳跃，水几乎立刻就从车门缝隙中渗透了进来，弄湿车内的脚踏板。车玻璃变得湿漉漉的，溅满黄褐色的泥巴。
　　托尼闭上嘴巴，攥紧了权杖。
　　车子早该熄火了才对，这么跋山涉水的，就算这是辆越野车也很难扛得住。但这该死的车竟然抗住了。托尼听着引擎的声音，知道这疯姑娘——车子当然是姑娘，这一辆性格尤其泼辣——能挺得住，撑过这一路。
　　“砰”的一声，车子重新跳回地面，上坡的时候速度稍减，但随即又开始加速。他们此刻已经深入森林，在树与树之间的空隙中穿行。这里也许曾有猎人小径，但显然废弃已久，更不适合汽车行驶，但拉比当真做到了。虽然托尼不会说这是一段美好的乘车体验，事实上，要不是肚子空空，而且早已习惯了作为钢铁侠在天上飞来飞去，体验各种超速、失重，托尼早就把胃里的酸水都吐出来了。
　　娜塔莎也令人敬佩的面不改色，当拉比终于把车停在一片竹林前面的时候，她只是云淡风轻地问了句：“到头了？”
　　“还有最后一段路。”拉比给车子熄火，“下车吧，美丽的姑娘，我会珍惜我们这最后一次同行的机会的。”
　　娜塔莎一言不发地下了车，托尼紧随其后。
　　脚下的路真的很难称之为路，但拉比拔出悬在腰间的长刀，开始清理拦路障碍，砍出一条窄窄的通道。
　　托尼仍能听到水声，但距离削弱了其气势，那声音听起来更显得深邃，但不复毁灭性但压迫。
　　“我们到哪儿了？”他忍不住问，声音在寂静的山谷中响起，刚才被汽车吓得销声匿迹的虫子和小动物刚刚开始发出声响，此刻再次安静下来。
　　拉比没有回答，但娜塔莎告诉托尼：“我们离火山很近了。”
　　“为什么我看不到？”托尼压低声音问道。
　　“因为离得太近了。”这次说话的是拉比，“不要用你的眼睛去看，用你的心去看。”
　　托尼翻了个白眼，跟在娜塔莎后面，开始向前进发。

　　同样的时间，史蒂夫正蹲在一条野草倒伏的小路旁边，检查着模糊不清的脚印。
　　山姆从一棵过分茂密的树后闪出来，低声说道：“最好继续移动。野猪通常不在夜间行动的，但相信我，你们不会想遇到它们的。”
　　“我们离他们很近了。”史蒂夫站起来，他内心有一部分在质疑克林特和巴基怎么会让一个没经受任何训练的普通人逃出这么远。但在这片土地上，并不是所有事情都按照逻辑进行。
　　紧接着，史蒂夫听到，或者说不如感知到了敌人的逼近。他打了个手势，取下背后的盾牌抓在手里，无声地移动脚步。
　　马克沉默地拔出匕首，目光扫向右侧。山姆也同时压低重心、弓起身体，他的表情变得野蛮。
　　空气中食肉动物刺鼻的体味变得浓郁起来，脚爪拍地的声音一下下响起，还有沉重的鼻息。
　　“是猎豹。”山姆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一只。”
　　史蒂夫也已看到了草丛后闪闪发光的兽瞳。
　　“我们要杀了它吗？”马克平静地问。
　　山姆说：“没有必要。”他说着调整重心，“她只是路过。要表现得不在意她，不要挑衅。我们要正常的说话，要不把她放在眼里，然后我们离开这里。”
　　史蒂夫微微颔首。
　　“跟着我。”山姆变换姿势，昂首挺胸迈开脚步向前走，他的声音也提了起来，“继续说话，兄弟，我们可以谈论任何事情，打猎，或者你们的生活。”
　　“我们的生活？”马克笑起来，“我和他的生活可不沾边。”
　　“你从哪里学的阿拉伯语？”山姆问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没有转向马克，但也没有盯着一旁的猎豹。
　　猎豹却盯着他们，毛皮下肌肉流畅的起伏着，尾巴低低扫过草皮，发出轻柔的唰唰声。
　　“开罗。”马克回答了山姆的问题，他们两个已经从猎豹前面不足十米的地方走了过去，史蒂夫紧随其后。
　　“你不是开罗人。”山姆接着说道，“你是美国人？”
　　马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那家伙在盯着我们。”
　　“它当然在盯着我们。”山姆看也没看已经被抛到身后的猎豹一眼。那大家伙用圆溜溜的浅色眼睛追踪着离去的三人，毛茸茸的脑袋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两旁的树木沉默而立宛如军团。转过弯，猎豹的身影融入了同样颜色的植物丛中。
　　山姆没有放慢脚步，但他再次变得警惕起来。
　　十分钟后，他们走到了河边，河水隆隆声在夜里听来格外响亮，而三人追踪的脚印也在这里断掉。
　　“他们一定过河了。”山姆说，“那意味着我们也得过河，但不是从这里，太湍急了。”
　　“他们就是从这里过河的。”马克蹲在河边掬起一捧水喝了几口，然后甩掉手指上的水珠，“为什么我们不能？”
　　“因为我们不是疯子。”山姆说，“他们很有可能会被河水冲走，我们到河对岸去才能做出判断。”
　　史蒂夫摇了摇头，说：“我过去，你们在这里等着。”
　　“你怎么过去？”山姆转向史蒂夫，“水太急了，你一下去就会被冲走。”
　　“我不下去。”史蒂夫说着后退几步，然后打手势让山姆闪开。山姆张开嘴，大概是想表示抗议：这么宽的河水根本不可能跳的过去，除非是羚羊。
　　但史蒂夫眨眼间已经冲了出去，大腿肌肉短暂地蓄力然后爆发，不等飞溅的水花沾湿史蒂夫的鞋底，他已落在了对岸。泥巴和野草在他脚下无声地四散、倒伏，史蒂夫往前几步缓解冲力，确定周围安全之后，他回头冲河对岸的两个同伴竖起拇指。
　　山姆张大嘴巴看着史蒂夫，那样子就像看着天上的月亮刚刚掉了下来。
　　史蒂夫要是有心情，大概会笑出来，但他只是再次转过身，扫视着河边，搜寻着可疑的痕迹。
　　有呼吸声！
　　史蒂夫顿时放轻了脚步，尽管刚才跳过来的动静就算是最迟钝的动物也该听到了。但当他往深处走了几步之后，很快就看到呼吸声的来源。
　　一开始只有那两只脚，穿着黑色的靴子，靴底沾满黑乎乎的泥巴，还有一些虫子翅膀似的东西混杂其中。史蒂夫绕过挡住视线的断木，就看到巴基面朝下趴在泥巴地里，虽然还在呼吸，但显然失去了意识。
　　史蒂夫没有立刻呼喊，而是先检查周边环境。无论是克林特还是斯通都不见踪影。这不是什么振奋人心的事情，但至少史蒂夫发现的不是尸体。
　　他在巴基身边蹲下，推着对方的肩膀小心翼翼把人翻过来。巴基的眼角和口鼻处有血迹，已经干涸。史蒂夫摸着他的脖子数了数脉搏，没察觉出生命危险。
　　“巴基？”他低低叫了几声，然后掐住对方的手心默默发力。
　　巴基颤抖了一下，然后迅速睁开了眼睛。那双冰冷的灰蓝色眼睛里先是涌起杀意，但在看清史蒂夫之后又被强悍的意志稳住。
　　“队长。”他说着猛地坐起来，皱眉看着周围空荡荡的树丛，一只手按在大腿的枪套上，里面的武器仍在，甚至没有被主人拔出来，“斯通不在这里？”那双冰冷的眼睛扫视一圈之后把视线放回到了史蒂夫身上。
　　“只有你一个人。”史蒂夫抓住巴基的肩膀问道，“发生什么了？”
　　“斯通挣脱绳索逃出来了，我和鹰眼一路追过来的。”巴基左手握住枪柄，用右手使劲揉搓着太阳穴和额头，“这里像是有某种磁场一样，我们失去了和营地的联络。然后那种声音，那种声音就像刺进我的大脑一样。”
　　“你们怎么可能追出这么远的距离？”史蒂夫盯着巴基的眼睛，判断对方的神志是否清醒，“你开枪了？”
　　“不是我。”巴基开始摇头，“是斯通。他偷走了一把枪。”
　　“谁的枪？”史蒂夫问，他扫了眼巴基手中的那把，但也知道冬日战士身上肯定不止一把枪。
　　巴基没有立刻回答，他继续揉搓着额头，眼神晦暗。终于，他对史蒂夫说：“我不知道。我不相信我自己的记忆。”
　　“‘矩阵’控制你了吗？”史蒂夫压低声音。
　　巴基开始摇头，“我不这么认为。”他迎上史蒂夫的视线，吞咽了一下，“我仍是我自己，队长。”
　　而史蒂夫决定相信巴基。
　　“来吧。”他把手伸向队友，“山姆和马克在河对岸等着，我们需要找到斯通。火山就要爆发了。”
　　巴基脸上的肌肉扭曲了一下，但他抓着史蒂夫的手站了起来，然后拍了拍身上沾的泥巴。
　　“斯通一直在大喊大叫。”巴基对史蒂夫说，同时迈开脚步跟上他，“斯通说有人要杀他。”
　　“斯通一直都很害怕。”史蒂夫沉声说道，“但不管是谁把人放走的，都给了斯通一个逃跑的机会。我们必须把他追回来。”
　　但当他俩回到河边，对岸原本等待的两人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