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联]大营救》羊笔笔羊

93、西塔尼的末日(III)

　　托尼一直走到两脚发酸，手指、肩膀还有大腿都有不同程度的划伤和淤伤，他们才勉强走出那片竹林。紧接着是越来越坚硬的土地，几乎像是盐碱地。植被从茂密的树丛、蕨类植物被低矮的灌木和荆棘所取代，最后变得寸草不生。空气中，浓郁的硫磺味道闻起来像是热乎乎的地狱。托尼的内衣全都湿了，紧紧贴在皮肤上，非常不舒服。但他想自己没得抱怨。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
　　“火山在哪儿？”托尼又问了一遍，“为什么我什么都没看到？别再打哑谜说些什么‘用心看’的鬼话了，拉比，告诉我火山在哪里。”
　　“‘西塔尼’藏起了那个地方，但你本该能看得见才对。”拉比回头看了他一眼，托尼差点惊讶地停下脚步，因为拉比脸上的皱纹像是比刚出发的时候深了许多、也密集了许多。
　　娜塔莎说道：“这里原本就有一座火山，它肯定还在原本的位置上。”
　　“就在前面。”拉比抬起手一指。
　　托尼摇头，“没有。还是什么都没有。”他克制着烦躁，“所以说‘矩阵’把火山藏起来不让我们看到。是这样吗？既然你是魔法师，难道你不能念个咒语让火山显形吗？”他
　　“法杖在你手里。”拉比回头看着托尼，用弯曲、干枯的手指朝托尼手中的棍子点了点，“用你的心。”
　　托尼撇了撇嘴，但终于还是举起手中的法杖仔细端详了一阵。他叹了口气，抬眼看着拉比，说道：“让我猜猜，没有使用说明？”
　　拉比只是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胸口。
　　托尼忍耐地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为什么‘矩阵’要把火山藏起来？我以为我也是收到召唤的一个，它需要我才能完成仪式，不是吗？”
　　“也许它知道你有备而来。”娜塔莎低语。
　　“我当然有备而来。”托尼哼了一声，“它在开始执行这个毁灭世界的计划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自己没法找到任何盟友了。”
　　“那为什么它还是来了？”拉比说道，那不像是个问题，至少听起来不像是拉比本人想要得到答案。“孩子，用心，看在你父亲的份上。”
　　托尼皱起眉，“这和我父亲有什么关系？”
　　“每个男孩成长为男人的时候，都会想着父亲的脸。”拉比的嗓音听起来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苍老，“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托尼早就是男人了，但他决定不把时间浪费在争辩这一点上，因为托尼还蛮同意犹太长老的观点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霍华德的脸。不是因为拉比的话，但也可能确实是因为拉比的话，让托尼想起了父亲。但他眼下更希望弄明白的，是如何找到那座火山。
　　“你总是能看出来门道。”霍华德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隔着时间的洪流在托尼耳边隐隐约约响起。那是在托尼非常年幼的时候，霍华德为数不多对儿子的夸奖。
　　托尼睁开眼睛，看着权杖上雕刻的花纹，上面流淌的银色逐渐像是淌入他的双眼。娜塔莎在他身旁紧密地观察着托尼，而托尼几乎没有注意到对方紧张的眼神。他的眼睛后面变得又痒又热，那感觉如同当初法杖在手中调整温度直至与他掌心完全相合一样难以言喻。
　　但这些都还不够。
　　火山，隐藏最后一份能量印记的火山，已经将能量印记据为己有的“矩阵”，试图毁灭众世界以求得永生的“矩阵”。
　　这些就像是破碎的拼图，被恶意的手拨乱，隐藏原本的面貌。托尼曾经看透过，那种感觉就像是看透命运。
　　“你玩弄时间，时间也会反过来玩弄你。”
　　而当你试图玩弄命运，命运也会毫不留情的施以嘲弄般的手段。到头来，没人按照计划行事。托尼想起拉比指向天空的手指，想起营地散乱的脚印，想起那堆没有被割断也没有任何磨损的绳索。
　　不合时宜的，史蒂夫曾给托尼讲过的那个鬼故事再次浮现心中。那是关于灵魂伴侣的故事，托尼几乎在听完的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战死沙场的青年，还有同样死去的灵魂伴侣，以幽灵的形式前来索取最后一样信物。
　　为什么又是这个故事？自从踩在这片陌生的非洲大地上之后，托尼就时不时回忆起出自史蒂夫之口的这个故事。
　　火山，“矩阵”，他，还有斯通。
　　但那不全是“矩阵”，不是吗？那同样是杰克·休斯的身体。重要吗？也许重要。
　　托尼手中的法杖开始变得滚烫，但温差并没拉大，因为托尼的手心也开始发烫。他原本注意不到的，如果不是夜里极低的温度，根本没人能注意到法杖悄无声息发生的变化。
　　“握紧了，不准松手。”拉比的声音严厉起来。而托尼原本也没打算松手。
　　法杖银光大盛。有极短的瞬间，托尼听到有人在说话，陌生的声音，陌生又熟悉。那个声音如此悲伤、如此愤怒，几乎让托尼颤抖起来。
　　但片刻间那声音就消失了，而当托尼抬起头的时候，那座火山就像从未消失过一样，屹立在盐碱地的中央。
　　“呃，”托尼开口，“我能说我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弄出来的吗？”他看了眼拉比，指望对方给出任何解释，但拉比惨白的脸色让他吃了一惊。
　　“拉比。”娜塔莎抓住拉比的胳膊，扶着他的肩膀，“你还坚持得住吗？”
　　“坚持不住也得坚持。”拉比回答，歪着嘴笑起来，“走，我们现在就走。”
　　托尼不用他提醒就迈开了脚步，他一边带头走着一边说道：“我知道这是个陷阱，但我现在才明白，这不是‘矩阵’的陷阱，‘矩阵’也在陷阱之中。”然后他听到拉比低沉的笑声，像是寒冷的风，在这片沙漠与丛林中徘徊不休。
　　“我说过，你可能是唯一能从中幸存的那个人。”拉比说道，“你与众不同。”
　　“请别说是老天选择了我，我对这种话并无好感。”托尼翻了个白眼儿，“如果说有谁选择了，那也是我选择了。”
　　“你这算是变相的说自己有上帝情结吗？”娜塔莎一边扶着拉比，一边冲托尼挑眉。
　　托尼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道：“就算我有上帝情结，我也有那个资本。”
　　“就是这个精神，小鬼。”娜塔莎回以同样的语气。
　　这时，一个尖锐的哨音从她们身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们几乎都已经走到了火山脚下，而娜塔莎在听到哨音的第一时间转身，在浓重的夜色里望见了冲天而起拖着红色尾巴的光束。
　　“哨箭，是克林特。”娜塔莎紧盯着哨箭，直到那抹红色渐渐消失，“史蒂夫会赶去和他汇合的。”
　　“他们赶得及吗？”托尼一边问一边在心里计算时间，“我们还有多长时间？”
　　“三个小时。”拉比回答，他也在抬头望天，但低下头的时候，那低头的动作一直没停，往下、往下、往下，直到娜塔莎不得不撑住他的身体，拽着他跪坐在地上。
　　“拉比？”娜塔莎伸手摸了摸他的脖子，“你怎么了？”
　　“临近终点，心绪激荡。”拉比的语气像是在开玩笑，但他的声音很虚弱。“年轻人，过来。”
　　托尼紧握着法杖走到拉比面前蹲下，严肃地问道：“如果我把法杖暂时还给你，你能不能多撑一会儿？”
　　“你必须一直拿着。”拉比喘了口气，说道，“我活了够久，还能坚持刚好够长的时间完成我的使命。你的‘阿菲契’呢，孩子，你感觉得到他吗？”
　　托尼皱了皱眉，他知道对方指的是史蒂夫，他想说天杀的灵魂伴侣又不是全能灵异版GPS，但就在他开口的时候，一股烧火的味道盖过了周围硫磺的臭味，紧接着史蒂夫的声音隔着遥远的距离在他脑海中响了起来。
　　“克林特，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克林特，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史蒂夫紧盯着鹰眼，而鹰眼只是盯着血泊和灰烬中的尸体。
　　尸体是提比略·斯通的，而如果不是史蒂夫误判，斯通眼下还活着。
　　“我必须接过他的能量印记。”克林特头一次听起来死一般严肃，他花白的头发在夜色中像是光雾一样漂浮在布满皱纹的脸旁边，好几处发梢都被之前的火苗燎焦了，“队长，没有别的办法了。”他说。
　　史蒂夫深吸了一口气，“那就做吧。”
　　巴基站在史蒂夫身后半步的位置，手里拿着枪，但今晚枪支没有任何用处。他们都全副武装，但没人来得及阻止马克——或者该说杰克·洛克利——干脆利落地用匕首割开斯通的喉咙。

　　几十分钟前，在那条河边，史蒂夫和巴基失去了马克和山姆的行踪。那时史蒂夫还不知道马克的人格已经被杰克·洛克利取代了。
　　没人知道。
　　山姆是熟悉山谷的那一个，因此史蒂夫和巴基只有追踪这一条路可走，并祈祷山姆和马克是发现了另外一队人的行踪所以追了过去，而不是所有人都无可避免的分散得更厉害。
　　他们沿途找到了一些钉进树干里的箭，是鹰眼的武器。但史蒂夫从箭射入树干的角度和高度判断，这应该是留下给他们指引方向的，而非在交战中射出的。
　　“至少说明鹰眼还在追踪。”巴基低语，“那声音没把他放倒。”
　　“跟我说说那个声音。”史蒂夫一边沿着鹰眼留下的踪迹向前，一边观察着巴基的脸色和神情。
　　巴基打了个意味不明的手势，说道：“我说不好。”
　　“你流血了。”史蒂夫说，“所以那声音有攻击性。”
　　“挺有见地的，队长。”巴基挖苦地说，“我想我注意到这个细节了，毕竟我可不是在泥地里打滚儿洗澡呢。这里又不是纳粹德国，我也不是霹雳火那个傻帽。”
　　史蒂夫在回答之前闻到了血腥味，不算重，但血腥味就是血腥味。很快巴基也闻到了，他们停止交谈，加快了脚步。
　　血很可能不是人类的，而是动物的。史蒂夫在血迹旁找到爪印，但判断不出究竟是那种动物的爪印，只知道体型不算特别大。
　　附近没有鹰眼的箭。
　　“该死，我们得回头。”史蒂夫有点儿气馁，“我们走偏了。”
　　“或者没有。”巴基蹲下，把金属手五指张开贴在地面，“队长，我不是猎手，但我跟西伯利亚的狼群打过交道。这些爪印是狼的。而狼从不单独行动。”
　　史蒂夫微微皱眉，“我以为狼是白天打猎。”
　　“取决于它们是否有特殊计划。”巴基扶着大腿站起来，冷漠地扫视四周，“没有尸体或者拖拽的痕迹，这不是野兽在捕猎，而是领地防御。有东西，或者有人入侵了这里。”
　　史蒂夫低语，“那它们去哪儿了？”
　　“让我们搞个清楚。”巴基说着迈开脚步，轻快敏捷地跑了起来。史蒂夫紧随其后。
　　他们找到了狼群，也找到了被狼群包围的三个人：克林特，马克/杰克·洛克利，还有提比略·斯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