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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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来到唐吉柯德家族，多弗朗明哥的领地，他已经很久没睡好了。清楚自己内里的格格不入，让他疲惫至极，坐在椅子上开会都能睡着。睡眠逐渐变浅，仿佛风吹草动都能惊醒他，他的梦开始变多起来。
支离破碎，光怪陆离。
有时是和战国的往事，有时是和同僚的日常，有时是在元帅办公室和战国的见面，有时是碧蓝璀璨的大海，还有雪白的风帆和天蓝的海鸥旗帜。有时他会梦见多弗朗明哥枪杀父亲的那一晚，他抱着父亲，一直在哭。大多数时候，他都铭记着自己的任务，来这儿的目的几乎每晚都在他耳边呢喃着。
我要阻止多弗朗明哥的暴走。
今晚，也是普通的一夜。
柯拉松如常睁开眼，迷糊之中，他仿佛看见一个身影站在月光的阴影中。他脱口而出一些字词，连自己都不知道是在说什么。
罗西，你刚才，说了什么？
柯拉松一下子惊醒，原来刚才都是梦而已，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窗帘阴影里浮现，来人正是多弗朗明哥，他的亲哥哥。
怎么会来这里？多弗朗明哥——罗西心中警铃大作，惊疑不定。说了什么、能说什么——不会是海军的事，调查的内容暴露了吧、况且他突然说出话来不是太糟糕了吗、喂喂——这可怎么回事啊——紧张之下，他差点就要发问多弗朗明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没弄清局势的情况下，柯拉松从床头摸出一个便条本，慢悠悠地写下一行字。
他就是在拖延时间。
我不说梦话。多弗，你听错了吧？
递过去，末了，加上一条、
你为什么会半夜到我这里——柯拉松仔细思考了一下，感觉太有指向性，写下的是——你怎么在这儿？
是么、呋呋呋——我只是来看望一下我可爱的弟弟而已。
多弗朗明哥张开双手，放肆地笑着。我要先出去了，还有工作要做——
在卧室拐角，巨大的毛球阴影似乎微微转了过来。
脸上火红的墨镜显得多弗朗明戈深不可测。
你当真没有说么？【哥哥】？
当多弗朗明哥走远后。柯拉松松了口气，他仔细检查现状时，突然想起自己还没解除嗓子上确保不说梦话的静音效果。
所以他心里那么慌是为了什么？！
【Joker】。咧嘴狂笑的鬼牌，扑克牌里的地下王者。明戈端详起这张图画，小丑和他对视。有些眼熟呢，明戈托起下巴，呋呋呋地思索，在那段遥远而鲜明的时光，明戈也曾讲述过这样一个故事，完全出于恶趣味，罗西瑟瑟发抖地抱着他听完了那个故事。或许因为那个印象，选择代称时他丝毫未想，他说，Joker。
门响起来，有人在这时敲响了它，这本该是海军总部的午休时间。
明戈早有预料地用线打开门，笑脸相迎，来者果然是维尔戈。
明戈，联系上了。
联系上了？呋呋呋、还以为他们不想见我呢，真是出乎我意料。什么时候？
就在下午5点，海军仓库后。
真是明目张胆呢，胆子也不小嘛。
不，你忘了吗，明戈，那是你选的位置。
呋呋呋——就这样吧，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下，会来的，还会是谁——
维尔戈低下头，拒绝了明戈硬塞给他的雪莉酒。
免了吧，明戈，我可不想被青雉大校到处追着跑。
人都有第一次，未知的东西，试了才知道有多么美妙呢。
维尔戈任由明戈在背后大笑，心想可怜的青雉，又不知道少了几瓶酒，反正他也不会计较，就由明戈去了吧。毕竟明戈喜欢。
他们的王亲自试探革命军，一定是提出了极为重要的信息，不然那些地下的老鼠不会冒着这样的风险跑到海军总部。明戈这样也算是把自己和海军的关系暴露了，不过以我们的计划，迟早会暴露，不需要操心。要说这种情况下，知道危险却又不得不来的人选，他心里倒是有几个数，会是他么，还是……
维尔戈举起手上明戈给的餐巾，试图把脸上的面包擦掉，那块硕大的面包还是牢牢黏在脸上。很久以前，明戈就问过他是不是吃了黏黏果实，维尔戈回答不是，是托雷波尔吃的。谁知道呢。维尔戈扬起微笑，走向门外的训练场，那里有他的部下。
【小丑恶魔】
多福朗明哥带了小孩回来？！听到这个消息，他感觉全身上下的汗毛都因为愤怒而树立。做着黑暗的勾当，居然还残害到小孩身上了。
罗西南迪气得拿口脂的手都在颤抖，一划就画出一条大口子。抱着某种心态，他对称地补了另一边。
柯拉松换了个新造型啊。家族干部的起哄，完全无视。
柯拉松，你手抖了吧？多弗朗明哥皱眉看他。
（没有，就是想换个新造型。）罗西掏出便签。
是这样的吗？多弗朗明哥发出压抑的弗弗笑声。
【小丑恶魔】
多弗小时曾给罗西讲的故事。
小丑滑稽的表演没能换来观众的笑容，被好事的孩子划开了脸颊，永远微笑。
一开始以为绝对可以达成目的，天衣无缝，悄无声息。罗西南迪展现那副面容，孩子都会因为他诡异的微笑而吓得哇哇大哭，没有拳打脚踢地四散逃跑，这是罗西的美好幻想。刚开始确实是奏效了，留下少数几个，即使他像幽灵一样晃荡，也会因为滑倒而使孩子们笑作一团。罗西的耐心本没有多少，他只得郁闷地诉诸行动。
孩子们太精了，不论他怎样欺负他们，他们都能以捉弄报复回来。
他是他们嘲讽的对象，玩耍的游戏。
真是不错。罗西南迪静静地抽了一根烟，烟雾像思绪一样盘旋在上空。他听见孩子们的嬉戏声和脚步声，越来越静。
要做些什么？真是可惜，要是有和他一样的能力，就能更完美了吧。
水幕从天而降，罗西成了落汤鸡。
他提起两个小孩时，他们还在空中嚷嚷，巴法罗说，你要打就打我吧，不要打女孩子。Baby-5辩解，柯拉松你的衣服着火了，我们帮你灭火，应该感谢我们才对。
有一次，罗西南迪撞见家族干部为两个孩子疗伤，多弗朗明哥就坐在旁边。
孩子身上有训练的伤，还有一些擦伤，那是前天他们捉弄柯拉松，结果柯拉松摔跤就一起从楼梯上滚下来的伤痕。
干部问，你们觉得家族怎样呢？
我最喜欢家族啦。两人的回答都是如此直接。最喜欢少主。因为少主把我们捡了回来。
坐在墙角旁边好像听的比什么时候都明白。战乱中被父母抛弃了的孩子，被屠杀的村庄。无处可去，觉得这里比哪儿都好。
是世界政府的军人没有保护好他们——而所有军队中规模最为庞大的海军难逃其咎。
罗西一如往常的沉默，拉低了帽子。
某天晚上他碰巧路过明哥的房间，看见门没锁，就走了进去。他看见他沉思着，巨大的粉色羽毛铺天盖地挤在座位上。罗西象征性敲敲桌子。
罗西，刚开始只是笑着，直到那巨人站立起来，走到他面前，这14年，你去了哪儿？
阴影下，他说不出话来。
当然说不出什么话，因为他的能力忘了解除嘛。
明哥的眼神太过露骨，罗西可以从他眼里看出侵略性的审视意味。
柯拉松——？
罗西的果实能力经他开发，已经可以屏蔽大脑的声音，虽然只能对本人有效。屏蔽期间，除某些方面所有行为都是自然的本能。【冥想】罗西默念。
那天我离开后，上了一艘船，四处流浪，后来在各个地方找事做。
回答出乎意料的简单。
多弗朗明哥只是想询问一下弟弟的情况。
那是什么？罗西看见多弗背后桌子上的物件，很像是传真机。
他腿一软，竟是直接跪了下去，直接倒在多弗朗明哥身上。他的兄长似乎也是惊讶了一瞬，罗西正抱着他的腰，勉强不摔得难看。
真是服了你了，这样都能摔倒啊、呋呋呋——多弗咧开嘴，也没把弟弟扶起来。
柯拉松，你能回到我身边，我很高兴。
柯拉松听到兄长如是说。
毒品交易、人口买卖、兜售大量杀戮武器，还有隐约的窃国意图……
多弗你到底做到了何种程度——
罗西南迪想起兄长几日前的一通电话，凯多，这个名字，多弗朗明哥的脸色变得尤其严肃。如果他猜的没错，新世界的勾当。
整理中，罗西南迪中校的脸庞在火焰下明明暗暗。
马林代码01746，小米果，0924（生存状态）。目标罪名嫌疑：窃国，详情后续……凯多……果实……手术果实……
打完最后一个字，罗西南迪中校想起他在CP9时泽法手下的考试。那时他甚至踢着易拉罐躲避对手，结果没被发现。
感觉有人来了。罗西隐藏自己，没有被阻止的易拉罐滚了出去，没有声音，两名守卫并未注意。
快了快了，如果顺利的话，一切都能结束了吧。
他的任务快要完成了。
罗西出神，迟钝得甚至连烟把羽毛大衣点着了都不知道。他推开门，即将到来的光景索然无味，他甚至懒得作出反应，黑烟在他身后拖出长长一条尾巴。一只乌鸦在空中盘旋。
他疲惫地抬眼，和他一生的转折点对视。
铅铂病的孩子。来自【白镇】弗雷凡萨，梦幻的童话之国，冰雪般洁白无瑕。
柯拉松想起小时的童话【云端城堡】。
“那个世界上，有一个国家，如冰雪般纯洁。太过洁白，从云端吹来的白之风都不忍心伤害她，而是温柔地为她染上一层层白色。这个国家没有污点，因为一切不洁都会被白色覆盖。直到有一天，一个皮肤灰白的小孩收到一封来信，这封信从天而降，他拿去询问邮递员，得到的解释是，这封信来自天国。
信上写着：白之风即将离去，黑之风和红之风即将从海上到来。这个国家将被新的风染黑，染红，只有王宫会幸存。
灰白小孩寻求着神秘来信的真相，不断寻找线索……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这个国家的岛屿都是金子做的，海里捞出的贝壳打造成王宫……”
多么可怜，又多么可爱的小家伙啊。
然而只有几年好活的了。
对世界充满绝望与恶意，对正义充满猜忌和偏执。
对生命充满了愤怒与渴望。
无奈麻木地等待自己的死亡。
明明还是在刚开始活着的年龄。
我得救他。
罗西南迪在心中打下最后一个字，闭上眼睛。
刚开始他们的相遇并不美好。罗西抓着他的脑袋想要赶走他。
一群坏人聚集在一起时，会变成更坏的坏人。原本良善的人因为怨愤举起武器，在一群真正坏人的簇拥下，就会堕落成真正的坏人。而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所以罗西把他像橄榄球一样抛出窗外，他希望他能离唐吉坷德家族远一点，越远越好。
迟钝的罗西仅凭直觉，完全没考虑到自己会给孩子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
这样也好，正常的孩子应该永不回来。
可是罗是谁，他已经不是一般的人了。仅凭他的倔强偏执，他再一次站在唐吉坷德众人面前。
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持续了很久。
几天后，罗□□自坐在家族外的空地上。
罗心想这是一个好机会。他的所有家人，伙伴，教会所有人，大家都是那么好的人，结果全死了，为什么这种疯子白痴废物还能在世上好好活着——就和他解剖青蛙，像逃离国境线时杀死兔子果腹那样，他将刀对准罗西南迪，奔跑起来，朝准他的心脏捅了下去。
柯拉松阅读着报纸，试图找出【白镇】惨剧更详细的描述。内幕并不是什么难推测的事：国王为首的统治阶级为了铅铂的巨大利益，隐瞒真相，铅铂让居民们患上不治之症后，卷着钱财全跑了。世界政府封锁了【白镇】，谎称铅铂病是传染病，将所有居民赶尽杀绝——这就是所谓的封锁弗雷凡萨行动。
实行的军队，毫无疑问，在海洋高达80%的世界里，是海军输送的陆战军队。
罗西一直知道世界政府的虚伪，也明白海军里那些腌臜。
这些他再了解不过了。在CP9进修的三年里，由于他的原天龙人身份，他们从未隐瞒他什么。奥哈拉岛。
说到底，军人也只是服从命令罢了。
正义——真的能保证在全世界都存在么？
巨大的悲哀复杂得他呼吸困难，他知道背后有人在靠近。他不想逃避，也不想躲闪。
如果在这些日子里，你世界里的正义缺席了的话，就好好发泄吧，告诉我，你的痛苦是怎样的——这本是我们该维护的。
烟掉落了。
鲜血一点一点滴在地上。
也许这世界不是那么美好，但总有人会想去改变。
抓着一支笔，慢慢将圆画满。
你违反了血之戒律——我要告诉少主大人！
巴法罗的叫喊声是那么模糊而刺耳。
罗的心凉了半截。
说到底，他虽偏执而愤怒，半只脚跨入怪物的深渊。活下去的渴望仍会让他在见到明戈时心里一寒。
遥远的地方，家族。
多弗朗明哥从睡梦中醒来，书页下的脸庞已被汗水打湿。他喘了几口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又回到了多年前的噩梦。那书皮上印着的，正是【白色城镇】，配图异常精美，正是罗西【云端城堡】插画的那一张。
多弗从来就没有信任过罗西南迪，即使那是他的弟弟。可他从来都相信罗西南迪，因为那是他的弟弟。
然而三年过后，随着罗的死期一天天逼近，柯拉松和罗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干部把纸条递给他，上面只写了六个字。
我带罗去治病。
恶魔。怪物——
受诅咒的孩子。
不是的、不是的——
我们都是得到祝福降生在这世上的。
当年那个地方，我是如此后悔吐出那些摘抄来的恶毒话语——
可是，多弗。他们也一样，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即使是你最看不起的人，也是带着别人的爱出生的。
远方那尚不知情国民的和平与幸福，我绝不会让你肆意剥夺。
如果当初我没有因为顺从内心的胆怯逃离，我是否能拯救你？我的兄长。即使如此，那也还是太晚了。理智反驳了我。无可救药、我的兄长已经烂透了。就在他射杀我的父亲，那一刻。
我为什么不说话？我是海军，你们是海贼。能有什么好说的。
我和你们能有什么好说的。还能有什么话好说的呢？不出意料、理所当然看见你们的那一刻，我内心熊熊的愤怒之火就已经烧灼了喉咙，让我说不出话来。你们就是引诱夏娃的毒蛇，唆使我的哥哥变成了一个内里腐烂的恶棍。他本还有希望得救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