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之小郎中》顾一砚

52、万道归一

　　千年前，天桥断落，修士飞升无望，修行功法不再拘泥于千篇一律的得到成仙，从而演化出了花团锦簇的修行方向。
　　行医修身，济世堂是传承千年的顶级门派；天工造物，机巧坊自认第二，无人敢成第一；红尘入世，沾染因果，儒道佛三家是中流砥柱。
　　倘若说到杀人，自然非剑修莫属。
　　手持利剑，青衫磊落，谈笑间千里之外取人首级。
　　如此潇洒惊艳的场景，引动着一代又一代的江湖少年踏上剑修的道路。
　　而云剑山，则是这群少年心中梦寐以求的圣殿。
　　即便原主朱砚在十万大山中与世隔绝，常年不通外界讯息，也听说过天下第一剑仙李青弦的鼎鼎大名。
　　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一饮尽江河，再饮吞日月。千杯醉不倒，唯我李青弦。（注：改用自仙剑一的台词）
　　三十年前妖魔祸乱人间，灵境巅峰的李青弦还只是让云剑山颇为头疼的小师叔，适逢中秋佳节，他一夜间斩杀三位止境大妖，归来后温的桂花酒依旧泛着暖意。
　　青弦有三剑，绿蚁黃醅桂花酿。指的就是李青弦的三柄本命灵剑。
　　因着他嗜酒如命，无酒不欢，天下间的剑修都纷纷开始效仿，仿佛腰间不别一个酒壶，就不能称作剑修。
　　朱砚未曾见过李青弦的真颜，但对其关门弟子——靳小竹很是熟悉。
　　只不过这位出生娇贵的小王爷平日里穿着马褂提着鸟笼，活脱脱就是一个吊儿郎当的上京纨绔。与传统剑仙那股遗世独立、乘风归去的气质半点不沾边。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不甚正紧的上京贵胄，但凡出剑，气质就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洛城中，他云淡风轻地一剑斩尽了方圆一里内的所有厉鬼，让朱砚记忆犹新。
　　平日训练中，靳小竹带给朱砚的压迫感是众人中最为强烈的，更胜于总是放水的楚拙。
　　朱砚一身魔道邪功发挥的前提，是笃定对方难以一击杀死自己。这样的自信在靳小竹面前登时消融地无影无踪。
　　每次与其对峙，朱砚总感觉无论自己身处何处，都仿佛是一只被囚禁在鸟笼中的飞鸟，下一刻便会被飞剑取下首级。
　　靳小竹的本名灵剑唤做笼中雀，对战之后，朱砚方体会到这名字的含义。
　　李青弦是老一辈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靳小竹是年轻一代里可以与楚拙相媲美的天才修士，而如今正值鼎盛时期的修士中，云剑山同样有一位天赋和战力都碾压同辈的剑修——太初剑穆润青。
　　镜缘公子的妖孽并未遮掩住穆润青的绝代风华，李青弦修道大成逐渐隐退后，穆润青便隐隐接过了剑道第一人的称号。
　　太初所至，万物归始。
　　一柄太初剑，消融世间所有魑魅魍魉、邪魔妖祟。
　　镜缘和穆润青二人在年少时，修为便遥遥领先，甩开同辈修士一大截。二十年里，两人日日谈经论道、相得益彰，如今他们虽仍停留在灵境巅峰，但战力甚至高于寻常止境修士。
　　众人都在猜测，他们二人踏入止境，修为又会提高到一个什么样的境界。
　　千年之后就未曾出现的止境之上，是不是有可能藉由此二人，重现人间。
　　*
　　山海大会上，以云剑山掌门为首起哄的一众修士，翘首以盼地等候着镜缘的答复。见到二人登上站台，人群中爆发出响彻云霄的欢呼声。
　　镜缘抱手施礼，道：“诸位一番盛情，镜缘自然不会推辞。今日我与润青的比试，权当做为此次山海大会的献礼，诸位不要嫌弃才好。”
　　台下不知哪位会来事儿的修士带头喊起了口号。一时间会场上遍布“镜缘公子！镜缘公子！”“太初公子！太初公子！”的加油声。
　　镜缘向穆润青做了个“请”的手势，穆润青召出了本命灵剑太初，捏了个剑诀，摆出了云剑山入门功法的起手式。
　　两人此次的交锋，表演性质大于较量性质，因此双方都刻意放慢了节奏。
　　否则，以镜缘道法流通的速度和穆润青太初飞剑的锋利，众人只怕还未回神，比试便会结束。
　　镜缘身形化为虚幻，幻作八个分/身，着装各异，施展术法也大相径庭。
　　身着八卦袍的镜缘眨眼间布下九重阵法，禁锢天地灵气的同时，引动天雷。
　　身着儒袍的镜缘手持书卷，撕下一片书页，白纸黑字无风自燃，烟灰却凝作一只只飞蝶，双翼扑飞间，隐隐牵动着天地法则。
　　手持长笛的镜缘吹奏出一曲“鹧鸪飞”，悠扬地笛声在站台上缠绕，编织成一张细密的网，让穆润青难以动弹。
　　顷刻间，八位镜缘都施展出了看家本领，这些术法彼此互补，各有所长，集攻击、防御、恢复、限制于一体，预判了穆润青的所有应对的可能。
　　方才挑战时，不少修士凭借着自己沉心多年研究的术法，与镜缘斗的有来有回，以为镜缘虽比自己更强，但最多高出一两个台阶。
　　可如今见到这铺天盖地的术法，他们才意识到镜缘对他们放的水有多深。
　　他们心中暗自将自己替换到穆润青的位置，骇然地发现竟然连片刻都难以支撑。
　　台上的穆润青似是习以为常，手持太初剑，轻轻向前送去。
　　依旧是云剑山的入门功法，第一式，平沙燕。
　　平平无奇的一剑递去，纠缠的音符随之破裂，不成曲调，脚下禁锢的阵法尽数崩裂。
　　太初剑向上挑起，入门剑法，第二式，朝天歌。
　　紫电落雷顺着剑身打了个转，在世间匆匆游走一遭，便悄无声息地化为了纯粹的天地灵气。
　　剑身回缩，旋转半身，绽出一个好看的剑花，入门剑法，第三式，玉还春。
　　周天术法犹如蛰伏的小兽，遇见了冰雪消融后的春日，慵懒的打了个盹，晃晃悠悠地行至溪涧中饮水。
　　一派春和景明。
　　太初所至，万千术法都消融成了最原始的灵气，再无半分威能。
　　叹为观止。
　　对面的镜缘却并不慌乱，甚至有闲情向底下痴迷的众人作解说：“润青的太初剑能够分解万物，将其还原成最本真的模样。说起来，算是我的万法万道的克星了。”
　　场内的绝大多数修士，对于自己的看家本领都是藏着掖着，镜缘却直白地点破穆润青太初剑的本质，穆润青也是全然不在意。
　　我将我的底牌明晃晃告知于你，你且出招应对。
　　如此自傲。
　　台下众人却生不出一丝不服气的心思。
　　消融万物万道，这样的手段，谁能应对？
　　一个与镜缘交好的修士说出了所有人的疑惑：“镜缘，倘若你修的万法万道被润青克制，岂不是说你修为不如他？”
　　他揶揄道：“那你岂不是得把观海榜榜首的位置让位于他。”
　　众人哄笑。
　　镜缘含笑道：“自然不是。”
　　他将目光越过那名修士，落在了身后一直专注观战的楚拙身上。
　　“修行万法万道只是初始，修行到极致，必定得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因此，万法万道之后，便是万道归一。”
　　台下的楚拙恍然大悟。
　　他自洛城一战后，修为瓶颈已经有了松动，进入灵境后，他便能更为纯熟地修行万法万道，可之后的路子如何走，他尚且没有头绪。
　　镜缘如今一番话，将他从无头苍蝇的茫然中解救出来，引导着他踏上一条崭新的道路。
　　镜缘话音刚落，诸位分身齐齐归一，他向前踏去，手指在虚空中轻轻点动。
　　这样轻巧的一指，竟然引起了周身空间的扭曲，一时间，众人在那扭曲的身影中，仿佛看到了自己修行的模样，看到了自己一直孤身前行的道路。
　　无数条崎岖坎坷的道路终于殊途同归，在山顶交汇。
　　这一指的威势，终于与穆润青的太初剑相交。
　　站台上骤然白光四溢。
　　“糟糕！”前来观战的止境前辈们骤然出手，护住台下所有修士。
　　明媚的白光蔓延至站台，却止住了脚步，未曾侵及战台下的观众。
　　白光退却后，站台下已是虚空一片，白玉石板、雕梁金柱已然消失。
　　朱砚向空洞下探了探，洞穴幽深，一望不见底。
　　穆润青悬浮在空中，揽着镜缘的腰身，将人环在怀中，声音冷冽：“今日的比试就到此结束了。”
　　说罢，当着众人的面，亲了亲镜缘的脸颊，抱着他化为一道流光，御剑离去。
　　朱砚的耳边响起一声高昂的尖叫声，偏头望去，正是前来观战的元柒柒。
　　她指着穆润青二人离去的身影，一副幸福地要昏过去的模样：“□□爱了！太刺激了！”
　　朱砚也终于明白楚拙动不动就要亲亲抱抱的习惯是由何而来。
　　想必都是穆润青日日言传身教！
　　果然，楚拙艳羡地看了大出风头的穆润青一眼，凑到朱砚身边，啪叽一口亲了上去。
　　元柒柒又跳着脚发出一声尖叫。
　　一旁的靳小竹白眼已经翻上了天。自从有了朱砚小郎中，他稳重沉着的楚兄已然消失，只剩下一个恋爱脑的楚兄了。

作者有话说

　　存稿设定错时间了，补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