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三十年》黑龙弄堂

8、第八章

　　石陈二人跟着三角眼和大毛来到了京郊通州区某烂尾楼，三角眼朝烂尾楼上亮着灯光的地方努努嘴：“你们要找的人就在那儿。”

　　“东子，跟我上去。”

　　石柏宇心急如焚三步并作两步，蹭蹭上楼，陈东紧随其后，三角眼恶狠狠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揪着大毛的衣领子跟了上去。

　　石柏宇来到楼上，看见两个染着头发的非主流正在吸烟，旁边地上躺着一个人，看衣着正是曲汉。

　　曲汉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

　　两个非主流按灭了烟头，盯着石陈二人，目露凶光。

　　这时三角眼也上来了，冲着两个非主流一使眼色，两人会意，一左一右包抄上来，连同三角眼一起，将石陈两人困在中间，慢慢合拢着包围圈。

　　“小兄弟，人也见了，钱是不是该拿出来了。”三角眼阴笑着，像吐着信子的毒蛇。

　　石柏宇盯着不远处的曲汉，眼里慢慢溢出了泪，语气平静的像是在聊天：“我叔怎么死的？”

　　陈东闻言一惊，“柏宇。”

　　三角眼一愣，神色有些异样：“你怎么知道？”妈的，你丫就看个后背，就看出来他死了。

　　石柏宇嘴角泛起冷意：“我叔身子都僵了。”

　　三角眼闻言，仔细看曲汉的尸身，他是没看出来僵不僵，他就是觉得这人太不经打，他不过是当胸抡了这人两拳，这人就扛不住了，吐了口血，倒地上就有出气没进气了。这人断气后，他们连挪动都没挪动一下，谁知道是硬是软，可这小孩来了，远远看一眼就知道人死了。

　　他哪知石柏宇亲眼见过僵硬的父母妹妹。

　　三角眼觉得脑后有阴风。

　　不过他也不是吃素的，借势放狠道：“既然知道哥哥们手狠，就痛快点把折子给我······”他话没说完，石柏宇直勾勾的看着他，打断了话头：“给你后你再把我们也杀了？”

　　三角眼一愣，撮着牙花子，觉得今天这事儿有点邪门。

　　这小孩身上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阴嗖嗖的，还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

　　不是街边小孩身上那种混不吝的痞气，也不是他们这种心狠手辣的杀气，而是一种让人避之不及的煞气。

　　这么想着，三角眼莫名有点胆怯，外强中干道：“把钱交出来，我可以饶了你，否则就和他一个下场。”他指了指曲汉。

　　石柏宇将口袋里的存折拿出，递给三角眼，三角眼没想到他会这么痛快，愣了一下才接过来，接过来才想起来，他没有密码。

　　石柏宇跟他谈条件：“用密码跟你换个真话，我叔是怎么死的。”

　　三角眼思忖着，再邪门也是个小孩，自己这边三四个人呢，不怕，问出了密码，照原定的一齐弄死了了事。

　　“成交，”他瞟了瞟大毛，“是他骗来的。”

　　事情是这样的。

　　古人说饱暖思*淫*欲，大毛这人吃不上喝不上了也思*淫*欲，一个月前找了个站街小姐，不曾想人家是摆仙人跳的，大毛跟着站街女回了住处，裤子都没来得及脱，就被这几个人揍了一顿，还被逼着写下了一张2000块钱的欠条。上次大毛来找曲汉借钱就是要凑这个钱。

　　虽说后来大毛还上了这钱，可是他心里对曲汉的嫉恨不减。

　　他主动找到这几个人，说他有个老乡应该有点钱，他可以把老乡骗出来，由这几个人来要钱，随后二八分成。这几个人一听，还有这好事，自然乐不得的答应了。

　　本来大毛想着捞点钱就行，没想到曲汉把钱看得比命重，怎么逼问都没用，三角眼一时没忍住，上去打了两拳，人就这么没了。

　　大毛吓傻了，他充其量就是心眼坏透了的小混子，杀人还真是没这个胆量。可三角眼不肯放过他，听说曲汉还有两个孩子同住，就想着从这两人嘴里套出钱来，于是硬押着大毛来找人。

　　石柏宇知道事情的原委，怒火直冲头顶。他知道，曲汉不是把钱看得比命重，是把他看得比命重，曲汉说过，那钱是给他说媳妇的，不能花。曲汉是真心拿他当儿子看的。

　　泪水模糊了石柏宇的眼睛，不远处曲汉的尸身和两年前父母妹妹的尸身仿佛重叠在了一起，在他眼前不停的交替着。

　　两年前，他没家了。好不容易有了曲汉，他才有了家的感觉，今天，又没了。

　　石柏宇抹干眼泪，一双眼里布满血丝，慢慢的扫视这几个人，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好，好啊，人命在你们眼里是如此的不值钱，那，你们今天就都给我去死吧。

　　“啊——”石柏宇大吼一声，推开身旁的陈东，纵身一跃扑到了三角眼身边，一只手按住他的脖颈往下压，另一只手化成厉拳使足了力气挥了上去，好像重物砸在面袋上一样，发出令人生畏的闷响，几拳过后，没来得及叫一声的三角眼像软体动物一样趴在地上。

　　石柏宇还不解气，朝地上的人踹了一脚，三角眼被踹翻过来，头一歪，一个圆不溜丢的小东西从他脸上滚下来，滚了几圈，慢慢停在了大毛的脚边。

　　大毛看了半天，才认出这是什么东西，惊恐的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指着三角眼黑洞洞的眼眶，张了半天嘴，却叫不出声来。

　　两个非主流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诡异场景，头皮发麻，呆呆的杵在原地，想不起来要逃命。

　　陈东怔怔的看着石柏宇，熟悉的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冷峻和阴郁。

　　四周仿佛静止了，只有石柏宇一人还会动。

　　他不慌不忙的在废弃的窗子上徒手拆下一截窗棂，窗棂上连着几颗生着铁锈的铁钉，石柏宇拿在手里掂了掂，在两个非主流面前扬起了手。

　　窗棂翻飞，血迹点点。

　　大毛先是被曲汉枉死吓得够呛，再亲眼目睹石柏宇连杀三人，早已是神志不清，眼见石柏宇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朝自己走来，心神俱裂，只觉得心跳不停地加速，难以负荷，忽然眼前精光一闪，瞪大了眼睛身子栽到了一边。

　　过了许久，直到陈东拉拉他，石柏宇才回过神来道：“东子，我杀人了。”

　　后来石柏宇回想起此事，总是不免自嘲，自己或许骨子里就流着冷硬嗜杀的血，首次出手就打死三个吓死一个，还真是战绩彪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