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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说是小学生,其实他是按对方身上的校服来判断的,是隔壁小学的没错,可是这个头身板看起来更像是初中生了。

      “石柏宇。”王芝芝惊讶的叫了一声,她没想到小小年纪的石柏宇会这么勇敢,毫不畏惧两个大他好几岁的男孩。

      “呦呵,这是哪脚没踩住蹦出来这么个小玩意?”其中一个职校生大言不惭的讥讽道,“滚滚滚,滚一边去,充好汉也轮不着你。”

      下午被骂“天煞孤星”时肚子就憋了一股气的石柏宇,此时终于有了发泄对象。

      “啪”的一声,他二话不说将书包扔在地上,身形极快的窜到其中一人身边,抬手抓住对方衣领往下一带,屈膝顶在对方胸口上,对方哼都没哼一声,软了下去。

      另一人还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就惊觉人已到近前,紧接着一阵剧痛,他的胳膊被石柏宇扭到了背后,疼得他凄厉的惨叫起来,仿佛石柏宇再多使一分力,就要断掉了一样。

      前后不过几秒钟,战斗就结束了。

      王芝芝看得目瞪口呆。“石柏宇,你?”,王芝芝想问,你怎么这么厉害?

      石柏宇一脚踹在那人屁**股上,将他踹个狗啃屎,才拍拍手道,“老师,我跟师父学的。”

      王芝芝点点头,想起自己的来意,绕过地上哭天喊地的两人,捡起石柏宇的书包,拉着他说,“老师想请你去家里吃个饭,顺便和你聊聊,好不好?”

      言辞太恳切了,石柏宇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尤其是王老师是温柔的人,总是用商量的语气和学生说话。

      石柏宇无声的点点头。

      王芝芝家不大,小小的两居室,布置得很温馨。

      王芝芝把石柏宇拉到自己房间里,给他讲了一大通学习的重要性,鼓励他要有生活目标,不能放弃云云。

      石柏宇低头听着,最后瓮声瓮气的说,“知道了,老师。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

      晚饭是王芝芝妈妈做的,在听女儿说了石柏宇的家事后,老太太也掉泪了,特意买了三斤排骨炖上,非要让孩子吃顿好的不可。

      王芝芝这才留意到,石柏宇好像瘦了不少,虽说是孩子长高了,抽条了,可也不该这么瘦,王芝芝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追问道:“小宇,你在家能吃上饭吗?”

      石柏宇点点头,又摇摇头,“大伯有时候回来做饭,大多时候是我自己吃。”

      “可怜见的,”王芝芝妈妈心软,一个劲儿的夹菜,把石柏宇的饭碗堆得高高的,“孩子,你多吃点,以后想吃啥了就跟你王老师说,过来我给你做。”

      石柏宇说了声谢谢,埋头吃饭。

      父母离世这几个月,他也算是看透人情冷暖了。

      大伯一开始对他还不错,等到房子过户后,就开始时常不见人影了。

      石柏宇自己会做饭,并不需要他整天照看,他想起来了就给个三十五十的,想不起来就一分不给,石柏宇自己没钱买肉买菜,过的是饥一顿饱一顿的。

      陶大伟倒是经常来看他,时不时的给他塞个100、200的,可是有一次他去拳馆时,不小心听到了师娘在和师父抱怨:“你不收他学费就已经仁至义尽了,还时不时给他钱,这哪能行?我们马上就结婚了,要攒钱买房子,拳馆还要扩大,哪一样不得花钱?”

      “不差给小宇这点钱。”陶大伟道。

      “架不住长年累月的给下去。再说,我肚子里的这个才是你亲生的。”

      “啧,没完了是吧?”陶大伟不耐烦了。

      后面师娘就没声音了,石柏宇悄悄退开,心想,以后可不能再给师父添麻烦了。

      吃过饭后,石柏宇非要帮王芝芝妈妈洗碗,老太太不愿意,他就帮着扫地,老太太拦着他,最后他提议帮忙倒垃圾,老太太拗不过他,由着他了。

      王芝芝送石柏宇下楼回来后,她妈跟她说,“我这大半辈子了,别的本事没有,就是看人准,你这个学生啊,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就是命苦了点。”

      **
      这天晚上,石柏宇自己做了个蛋炒饭,刚吃完,石家大伯回来了。

      “嗝,”大伯打了个酒嗝,一屁股瘫在沙发上,“明儿,跟我去法院,你爸的案子,要开庭了,嗝。”

      石柏宇一听忙坐过来想多问点情况,结果他大伯闭着眼睛睡着了,气得他对着空气挥了挥拳头。

      石妈的案子没什么疑点,土方车闯红灯了。他大伯去和人家协调的,据说对方赔了6万,可他一分钱没看见。

      石爸的案子有点问题,动手的两个人抓住了,可对方一口咬定是石爸先动的手,他们俩是正当防卫,顶多算防卫过当,不是故意杀人。

      当时店里没有其他客人,那时也不兴安装摄像头,任凭那俩人怎么说。

      石柏宇是不信的,他爸他了解,连踩死只蚂蚁都不愿意,能动手打人?

      然而他主观认定不是证词,与法庭来讲毫无作用。

      从初审到最后宣判,历时两个多月,8月底案子判了,法庭采信了“石爸动手在先”这个说法,认定那俩人是防卫过当,其中捅刀子的那个被判入狱三年,另一个据说只判了六个月,还因为其有心脏病,保外就医了。

      石柏宇一字不差的听完了判词,其中好多名词他不懂,可是他听明白了一点,他爸爸的死,没有人给偿命,两个凶手,一个只是失去了三年自由,另一个直接住院疗养去了。

      晚上回到家,石柏宇躲在房间里抱着家人的照片哭,哭得他大伯心烦了,站在房门口骂:“哭丧呢?真是的,哭得老子心烦,难怪最近手气不好,就他妈你这个丧门星给闹的。”

      石柏宇拉开房门:“大伯,不能让我爸白死,咱们上诉吧,我听人家说可以上诉的。”

      石家大伯眼睛一翻,嗤笑:“上诉?哪有钱上诉。你别没事找事了,给我少找点麻烦比什么都强。”

      “怎么没钱?我妈的事儿不是赔了6万吗。”

      “你这些日子不花钱啊?还惦记那6万呢。”

      “我才花多少。”

      “你花多少也是花。没有了。一分都不剩。”大伯吹胡子瞪眼的,那钱早被他拿去填赌债了,怎么可能有剩。

      石柏宇觉得一盆冷水劈头盖脸的浇了下来。

      他早就想明白了,他家出事后,他大伯之所以赶来照顾他,就是为了他家这套房子和父母的赔偿款。

      现在他不想要房子,也不想要钱,就想给他爸上诉。

      “你说没钱就没钱?你当我傻。”石柏宇血气上涌,他也不忍了,“腾腾”的走进他大伯睡的那间屋,翻箱倒柜的找钱。

      石家大伯急了,上去推搡他,没想到反被石柏宇推了个跟头,跌坐在墙角破口大骂。

      石柏宇在衣柜里翻着翻着,忽然摸到了一个塑料袋,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一小摞东西,他拽出来一看,还真是一叠钱。

      “这是什么?”石柏宇扬着塑料袋问。

      石家大伯一看钱被翻出来了,“嗷”的一声叫着扑上来,石柏宇灵巧的蹦上床,大伯扑了个空。

      石柏宇居高临下的质问:“你不是说没钱吗?这是哪来的?”

      哪来的?这钱的来路可不能告诉你,石家大伯暗想。

      这钱是那个声称有脏病的那小子的有钱老爸给的,目的就是让家属别再追究了。

      整整2万块呢。今儿刚拿到手的。可别让小兔崽子给拿走了。

      石家大伯心慌啊,又扑上去抢钱,“还给我。”

      在石柏宇看来这是他妈妈的赔偿款,对于这种不念情义整个人都掉钱眼里的大伯,傻子才会把钱给他。

      想到这,他扬起一记手刀,削在大伯脖颈处,大伯疼的一缩脖子,往旁边一躲,脚下一滑,人就倒了,脑门正磕在了床头柜的尖角上,竟一下子昏死过去。

      石家大伯一动不动。

      石柏宇就算比同龄人成熟些,此时也有些害怕了。他悄悄过去,伸手指探探大伯鼻息,紧张之余,也没探出个所以然。

      他以为他大伯死了,一时间吓得手脚冰凉,想了想,抓起钱塞进书包里,匆匆的逃出了家门。

      石柏宇将书包抱在怀里,漫无目的在路上走着,心里慌乱极了。

      他不知道该去找谁。

      师父?不行,说了不要再给师父添麻烦了。王老师?也不行,自己做错事了,王老师知道会很失望的。

      “轰隆隆”一声雷响。

      京城一向少雨,然而今天却下了场罕见的倾盆大雨。

      石柏宇躲在公交车站避雨,夜色渐深后,人来人往的车站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蹲在地上,看着雨水打着旋流入下水道,心里想,连雨水都有个地儿可去,自己却无家可归了。

      正想着,一双脏兮兮的雨靴站定在他的面前。

      “小娃,恁晚了,咋还不回家?”一只粗糙的大手伸向他。

      石柏宇抬头看,看见一张笑得很憨厚的中年人的脸。

      “我没家。”石柏宇道。

      “恁可怜,那你跟俺走吧。”

      石柏宇站起身,面前这人个子不高,衣着是最老式的中山装,背着个泡沫箱子,像个手艺人。

      那人见他不说话,笑了笑,撑起一把伞,用眼神示意他进来。

      石柏宇稍稍犹豫了一下,钻进了伞下。

      伞外狂风暴雨,伞内两个相互取暖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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