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残阳泣血烟硝城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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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依旧是温柔的，但夹杂着遍地的血腥气后，再也没有了清爽，吹过万里河山，吹过春夏秋冬，是沧海桑田，无尽的变迁。
战乱纷争，群雄逐鹿，朝代更替频繁，九州很少有这样相对平和的状态，至少晟国自建立以来，已经过去五百年了。可惜，风平浪静的水流下永远是有暗礁的，何况当年西南灵教覆灭后，其部分族人及圣物下落不明，江湖上多的是传说故事，谁不想真正的长生不老青春永驻呢？
柳赩一直对此嗤之以鼻，他不信，不过那又怎么样呢？不论真假，都有争抢的由头，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矛盾，于是大战偶有，小战频发，总归是过不安生的。听说灵教族人皆有通灵，或花草树木或虫蚁鸟兽，不与外族通婚以防灵力涣散，说起来就是异于常人。
前些天押送粮草从千暮山经过，还顺手救了个美人儿，只不过美人儿看着温温柔柔的，懂进退知礼仪，实际上冷淡的很，走得异常干脆，还说什么“希望下次见到柳少将军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然后就落下了个看着了无生机的花骨朵儿……
如是想着，竟觉得平日里的干粮饼子野菜粥更加寡淡无味了，真的……好气哦……
“报——”
柳赩放下手中碗，把那一点深红放入怀中，正色道：“何事？”
“将军，残阳关送来紧急消息，凌都尉和阿朱尔诗本是僵持着，却不知为何，远在南蛮之地的鄂多瓦突然出现，对方带着……带着近十万的援军！”
“近十万……”柳赩眉头皱起，接过那只送信的灰鸽，“两天之内，他没有那个能力跨越半个九州，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就算现在快马加鞭也赶不及过去支援，更何况押送粮草也是急事，如若分开行动，又怕路上再有变故，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了啊……但残阳关一旦再被攻下，就不只是士气低落的事儿了。
“去，叫柏参谋和罗副将来一趟，快！”
小士兵立马小跑出去，不一会儿，一高大一纤长的两人前后脚地进来，朝柳赩略一抱拳算是见礼。
“探子的急报说了什么？”
罗廷舒刚刚打完一仗，和他们一行汇合，本就快马加鞭地赶来，又没来得及吃个饱睡个好觉，脸上写着疲惫，不过战事告急，也是强撑着清醒。
一旁温润如玉的男子蹙起眉头，犹豫一下问：“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凌都尉那边出了什么状况，对么？”
“凌霖？”罗廷舒不可置信，“残阳关十五万兵将，就算除去民间未精训的，那阿朱尔诗的几万人如何能敌？”
柳赩把刚刚反复看了三遍的布条递给他，神色严肃：“鄂多瓦何故会出现在残阳关，临时也探不了原因，叫你们过来就是想说件事。”
许是那相对男子略细长的眉皱得太深，本来少年意气风发的脸上竟多了老成，事态紧急，也容不得犹豫，两人也凝重起来。
“我带一队人马，立刻出发去鹰落崖，你们也尽快把粮草运到戈尔达部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就算最后西北边失守，至少不能坏了西域各部的合作。”柳赩就着身上的轻铠，就要准备出发，突然想起什么，阻止了两人蠢蠢欲动的嘴，“这是命令，不得违抗！”
“那么请柳少将军千万保重，早日归来……”
温文尔雅的青年九十度鞠躬，语气重了几分，罗廷舒也用力抱拳，终究没有说什么。
“嗯，借小柏吉言。”
待人已经走了，帐篷里两人才呼出一口气，仿佛是刚刚进来就一直憋着，怕打扰了气氛似的。
“罗副将，后面几日，便麻烦您了。”
“客气……”他揉了揉眉心，颇为无奈，“明明他比你我都小，却是个这么不怕死的。”
说着就兀自出去了，留下青年低头沉思。
身在如此时代，谁又可以逍遥自在呢？不管自不自愿，都上了战场了，古人有言，谁不想死，谁先死。
如今九州五分，晟国占据中央，东南西北各一角，像极了一个不规则的十字，虽然面积只有整个的七分之一，但是富饶美丽，不像西域戈尔达等部黄沙漫天、邝辽占据北方冬日冰天雪地、西南蛊族疾病频生、瀛东诸岛洪水滔天，相比起来，确实养人……
此刻正值中秋，没有战争波及的偏远地方，或者国都附近，几乎家家都挂上了红灯笼，千暮山风清水秀，偏山顶处的隐约赤色，倒也是喜庆。
“小姐，我们为何又要来这里？还不让柳将军的人护送，那些劫匪……”
红裙少女笑了笑，眸中带着一丝不属于她及笄之年的冰冷杀意，语气倒是柔和得很：“如今边关战事吃紧，我们还是不要给柳少将军添麻烦了，而且干爹爹不是传信说护卫小队马上就到，我们这才到千暮山脚，无妨。”
水润的眼眸微微弯起，让人如沐春风，两个侍女对看一眼也就放心下来，自家娇养的主子都不怕，她们没什么可矫情的。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不久，前方就出现了十来个骑马的棕色布衣侍从，还有后方驾着的一架马车。花茑萝抬头朝那远处的艳红小点看了一眼，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千暮山，先放过你们吧？
走了一下午确实有点累了，上了马车便兀自睡去，朦胧间，她似乎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过了黄沙满天的断壁残垣，风里是沙子尘灰，迷了眼睛，呛了咽喉，远处是一道道淡黑的烟雾，轻轻抚上墙想支撑身体，却发现自己也随之倒去，手里是凹凸不平的纹路。眼神恍惚的刹那，失重的身体又处于大红灯笼的光影里，一个个交错，似乎慢慢染上了粘稠，窒息又恶心……
“小姐！小姐！”
“……无事……”
花茑萝揉了揉太阳穴，朝着面前担忧的绿珠红珠挥挥手，无奈叹气：“去备早膳吧……”
“是。”
虽有迟疑，但自家小姐的吩咐还是得听的。
看见两人出去了，花茑萝才又吐出一口浊气，前世，是她托大了，竟没有直接端了那土匪窝子，给人以可乘之机，真是失策。
不过好像那次回去之后，就听前线消息说残阳关是守住了，只不过十万将士存活不足万人，都尉凌霖、参谋公孙柏战死，罗副将痛失左臂，柳赩跳下鹰落崖尸骨无存……当真是损失惨重！
“中秋……”
花茑萝闭上眼，把不该有的情绪压下，良久才睁开，清晨曦光中，瞳色深深，微微水光潋滟里，是彻骨的冷意。
她偏头看向窗帘一角，淡红的唇弯起，语气轻快：
“之杨，我要的消息呢？”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残阳泣血烟硝城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