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深处》楼兰忘川

4、第四章 白骨长眠

　　“走！我带你去墓室，还有两个试验要做！”随后，洛寒又轻轻拉了拉秦羽的手腕道。

　　“……”

　　“你怎么不动了？”

　　“那个……你的墓里有你的遗骨，我能不能不进去啊？”

　　“你害怕了？”

　　“嗯嗯！”

　　“你连我这个鬼都不怎么怕了，还要怕几根死人骨头作甚？”

　　“……”

　　“放心啦，我的骨头白白净净的一点儿都不吓人，我还要带你去摸骨呢！”

　　“什么？”

　　“我要试一试你能不能触碰到我的遗骨，这很重要！”

　　“可我……”

　　“走啦，拜托！一堆白骨真的没什么好怕的！”洛寒央求。

　　“我……唉，好吧！”

　　回到祭台上，秦羽一路随洛寒的牵引绕过墓碑，来到后面建在石山山体中的、周围长满藤蔓植物的、坐北朝南的墓室入口。

　　望着眼前黑洞洞敞开着的、将近一人来高半人来宽的入口，秦羽愣了一下，问道：“你的墓门呢？”

　　“被盗墓贼弄坏丢在甬道两侧了！”洛寒声音淡淡道。

　　“你的墓被盗过！”

　　“当然！这千年来不下百次！”

　　“唉，古墓的命运大抵如此，你也不要太过介怀！”秦羽安慰一句。

　　“得亏有他们帮我打开墓门，否则我哪有机会时常到祭台上来亲眼看这墓室外的风景！”洛寒又用先前那种语气开始调侃。

　　“你又来了！”秦羽无奈，看来人家正主是根本不在乎这些了。

　　“我们进去吧！”洛寒温柔地笑了笑道，接着墓室内就亮起一团先前那种蓝绿光芒的冥火，驱散了里面所有的黑暗。

　　跟随洛寒的牵引，秦羽矮身走进入口，本以为入口内的甬道会与入口一般规格，却不料里面另有一番天地——五米来长的甬道宽、高竟都比入口多出一倍有余，两扇显得小巧的石质墓门被随意地丢弃在甬道两侧，若不进来看，怕是不会发现它们。

　　秦羽边走边打量着甬道两侧石壁上仅有潦草线稿的刻像，转眼就已来至比外面祭台要宽大许多的前殿，同样也呈圆形，只不过圆内东西两侧各预留出两间小面积的无门石室做为耳室。

　　此刻，洛寒的石棺正敞放在整个前殿的中央，拥有朱雀浮雕的棺尾正对着秦羽这边，刻着七星二十八宿图的棺盖则在石棺西侧三步外的地上躺着。

　　不待秦羽细看，他已被洛寒带至石棺西侧，这边棺身上是一只白虎浮雕。移步至敞开的石棺近前驻足后，一具外形完整的白骨就呈现在秦羽眼前，只看了一眼，他就已经害怕起来了。

　　“你现在试着看能不能摸到它！”接着，洛寒开口道。

　　“哦……”秦羽答应得有些勉强，但还是极慢地抬起没被洛寒抓着的、正在微微颤抖的右手。

　　“算了，还是我来帮你吧！”洛寒见状就道。

　　话音刚落，秦羽就见自己的左手被机械似的抬起来直接往棺材里去探，几个指尖先是一一从白骨右腿的髌骨上划过，接着又依从洛寒的指挥，屈起手指试着往上抬了抬白骨右腿的胫骨。

　　确认都没问题后，秦羽的手终于被洛寒从棺中带出，同时就听洛寒言语间满含激动地道：“看来我判断得没错，公子你当真是我的有缘人！”

　　“啊？”秦羽尚未从刚刚摸骨的不适感中缓过来，听了洛寒的话只感觉一头雾水，反应了一下后才抓到关键，“什么有缘人？”

　　“这个留着待会儿出去了再说，现在我们就来做最后一个试验。”洛寒道。

　　“哦！”秦羽讷讷应了一声，然后停了停才问：“是什么？”

　　“很简单，就是你分别走进两间耳室，数十个数后再出来就行了！”洛寒道。

　　“就这？”秦羽以为自己听错。

　　“嗯！”洛寒确认他没有听错。

　　随后，秦羽依言而行，顺利完成任务后，便又被洛寒牵着回到了祭台的碑座前。

　　手腕被洛寒放开，再次与他一同坐下后，秦羽随即就发现碑座中间的位置多了一堆山里的野果。

　　“这是白松鼠送给你吃的！现在已经临近亥时……就是你们说的九点，你一定饿了，先吃点东西吧！”洛寒道。

　　“白松鼠？”闻言，秦羽疑惑了一声，随即抬头往墓碑顶上望了望，就看见一条蓬松的白色尾巴此刻正懒洋洋地垂在碑身上，“它不是一直在睡觉么？”

　　“咯咯咯！咯咯咯！咯！”秦羽刚说完，白松鼠就立马回应道，且鼠语里又有那个表示不满情绪的单音。

　　“你听你听，它‘哼’我了！你听到没？”秦羽一脸吃瘪地对洛寒道。

　　“呵呵……它肯定是趁刚才我们进墓的功夫，跑去它藏食物的地方把这些果子搬过来的！”洛寒笑了笑解释。

　　“那是我错怪它了！”听完洛寒的解释，秦羽自觉理亏，就道，然后便抬头去道歉：“对不起啊小家伙，是我冤枉你了！”

　　“咯！”白松鼠脾气确实不怎么好。

　　“别生气了，漂亮的小家伙……”秦羽宠溺哄道，继而从野果中选取出一枚山杏举到半空，“谢了，善良可爱的小家伙！”

　　不见白松鼠理自己，秦羽又将山杏送到自己嘴边咬了一口，然后夸张地赞美道：“嗯……这杏子真甜啊！哇，小家伙你太厉害了，在哪儿找的这么好吃的果子送给我吃，简直太好吃了！”

　　“咯……咯咯！”这下，白松鼠犹豫了一下，终于又出声了，并且还把想说的单音改成了多音，显然秦羽这招“顺毛捋”奏效了。

　　“你一定也还没吃吧，要不要下来和我一起吃呀？”秦羽继续道。

　　“咯咯咯咯咯咯……”听到这儿，白松鼠立马欢快地叫了起来，接着就“嗖”一下从碑顶撺下来来到秦羽身边。

　　“咯咯咯！”白松鼠把碑座上的野果往秦羽那边推了推，示意他吃。

　　“谢谢！来，你也吃！”秦羽从野果中又选出一枚山杏递到白松鼠面前。

　　“咯咯咯！咯咯咯！”白松鼠也没客气，接过后又朝他叫了叫就开始吃起来，许是饿得紧了，吃相直接可以用风卷残云来形容。待把山杏吃完，秦羽又递了个猕猴桃给它，接着再是两颗山莓。

　　吃完这些，白松鼠已经很饱了，便心满意足地挺着圆滚滚的肚皮，躺靠在碑身上开始打盹。而秦羽差不多也吃好了，这半天活动量不大，所以他并不感到有多饿，只吃了一枚山杏、一个猕猴桃和两颗野桃，山莓则是当做零食吃了几颗。

　　“我吃好了！洛寒，你还在吗？”刚才只顾着跟白松鼠套近乎，秦羽竟忽视了没有实体的洛寒。

　　“我在！”洛寒一直在出神地看着他们一人一鼠间的互动，权当是平日里寂寞时的消遣。

　　白松鼠察觉二人又要继续先前的话题，鬼机灵地睁开眼睛，翻了个身就又顺着碑身爬到碑顶上去了。

　　秦羽的视线随着白松鼠的身影向上移动，最后停在碑身右上角那缺了一小块的地方，就问洛寒：“你知不知道，你的碑是怎么坏的？”

　　“呵……是被我自己弄坏的！”洛寒自嘲道。

　　“你又这样……”

　　“不过，是跟三个盗墓贼有关——我这座墓里的第一批盗墓贼！”

　　“哦？”

　　“我还是接着先前没讲完的，继续跟你说吧！”

　　“好！”

　　“先前我不是说，我第一次灵识开启后，看见一个道士凭空消失嘛……”

　　“嗯！”

　　“那还有被留下的那一个……”

　　“对呀，那一个最后怎么了？”秦羽问。

　　“那一个……”洛寒本准备继续，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便停了停。

　　“你怎么停了？快说呀，那一个怎么了最后？”秦羽安静等待下文，见洛寒突然不说了，便催促道。

　　“……那一个……他看见同伴消失后，呆立在原地震惊了好一会儿，才忽然从胸前衣襟里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符纸，打开来看了一眼，脸上就露出一个十分古怪的表情，我也说不上来那是什么表情，但总觉得他的反应真的很奇怪……再之后他就离开了，墓门也被封了起来，而我的灵识也因灵力太弱很快便自动关闭了，再无法感知外界事物。”

　　“……”

　　“直到我也说不清楚过了多久，我的灵识才第二次将我的魂体唤醒……呵呵，你知不知道，当我看见自己的遗体已经变成一堆白骨时，也是被吓了一跳的，很久很久才从震惊中恢复。”

　　“唉……你一个人经历这些，我大概能体会到你当时有多害怕！”秦羽缓声安慰。

　　“呵……”洛寒轻笑一声，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如今做了这么多年孤魂野鬼，就再也不用怕什么了！”

　　听见洛寒发笑，秦羽本以为他又要用那种自嘲的语气说话，不料这一次他的语气却是悲伤里含带着无尽沧桑的，倒是让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只能转头看朝他那边，试图传递给他一个怜悯的眼神。

　　“等我从震惊中恢复，我就发现自己已经拥有足够的灵力使魂体自由活动了。正当我为这一发现感到高兴之际，忽然听到墓外边好像有人跟我说话，便想去看，可墓门上的符咒却将我阻住，我出不去。那会儿我还并不会主动运用灵力让灵识去感知事物，所以只能在门背后干着急，一心想看见外面发生了什么。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慢慢地我的灵识就能洞穿石门看到外面的情况，可却始终无法洞穿墓碑，而那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移动视角，因此就只能隔着墓碑去听那人在说什么，直到那人离去的时候，我也只远远地看到了他的背影——是个头发都白了的老头……”

　　“他跟你说什么了？”

　　“就说他要在山里去找什么果子，可能要过几天才能来看我，叫我别怪他……我最后听清楚的就这几句，然后，他就走了……”

　　“那你没听出来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