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深处》楼兰忘川

13、第十三章 生死离愁

　　回程，洛寒开始跟秦羽交代接下来的事。

　　“待会进了墓室，子时一到我们就开始行动！”

　　“好！”

　　“首先，我们分别进入东西耳室面对面站着，为了以防万一，我会在你和我的棺盖之间系上一根红绸，如果开启法阵后，你感觉身体承受不住灵力冲击快要到极限时，记住一定要立刻喊我的名字，我会第一时间把你拉出耳室。”

　　“这么夸张？”

　　“墓室里的法阵其实是一个阴阳八卦法阵，那两间耳室就是法阵的阴、阳两个阵眼，是灵力变幻最诡异、最汹涌的地方，你身上并没有什么修为，可能并不能像那两个道士一样安然立于阵眼上，所以一旦遇到危险务必要马上让我知道，只要脱离了阵眼你就不会有太大问题，切记！”

　　“嗯嗯嗯！”

　　“对了，我会把白松鼠留给你，要是我顺利回到自己的时空，那墓里就剩你一个，有它陪着你便不用害怕，等天亮了，它自会送你下山！”

　　“你不带它一起回去？”

　　“它在这个时空已经快修行圆满，不久就会成为一只普通松鼠，去经历生老病死，过完它短暂完整的一生，没必要再跟我去冒险！”

　　“成为普通松鼠？意思是它的灵力会消失？”

　　“嗯！如果我不存在了，它的灵力也会逐渐消失，这个过程并不会太久！”

　　“你舍得它？”

　　“我想……它应该会比较喜欢现在的生活！”

　　“那它舍不舍得你？”

　　“或许会有些不舍吧，可我只是创造了它，并不希望束缚它的自由，更不希望它要因为我去放弃它的快乐生活。”

　　“那好吧，我支持你！”

　　“嗯，谢谢！”

　　“嘿嘿！”

　　“不过，要是这次失败了……”

　　“失败了，会怎么样？”

　　“我也不清楚，但恐怕我身上的灵力不会再剩多少！”

　　“这么严重？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以后还会再尝试吗？”

　　“不会了！”

　　“为什么？”

　　“到时候我大概已经没有足够的灵力再化人形，可能连跟你说话都做不到……”

　　“……”

　　“况且，我也不想再等了！恢复灵力起码要数十上百年时间，太久了……如果这一次没有成功，就请你把我的遗骸带离这里，随意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埋了即可，假以时日，或许我也就能去投胎转世了！”

　　“如果这样，那……我愿意当你的守陵人，逢年过节，或者周末有空的时候，我都会来看你！”

　　“秦羽……谢谢你！”

　　说话间，一人一鬼已回到墓室外的祭台，此刻离子时约摸还有一个多小时。

　　进到墓里，洛寒经过自己的棺椁，突然想到什么，就转头看朝秦羽，问道：“替我收骨你会害怕的吧？”

　　秦羽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在原地愣了一瞬，才表情复杂地侧头往棺椁内瞅了一眼，然后将视线收回，诚实地冲洛寒点了点头。

　　“那如果我用灵力把它变成我生前的样子，只是不能说话，不会有表情，也没有生气，你会不会不那么害怕它？”

　　“可能……会好点吧，那我要怎么收骨？”

　　“我让他可以听你指挥移动身形，等你把它带到可以安葬的地方，替它挖一个坑让它躺进去恢复白骨的样子，再把它埋了就行。这样，你觉得怎么样？”

　　“那好吧，就这样吧！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顺利回到你的时空，去了却你的执念。”

　　“我也希望如此！”

　　不一会儿，当面前的白骨眨眼变成栩栩如生的人形时，秦羽突然感觉心上像是被某种利器刺中一样，痛得他浑身打了个激灵，同时颈间的观音玉坠似乎也变得寒凉无比。

　　接着，秦羽就不受控制地伸手去抚摸人形白骨的脸，当指尖触上那张永远“沉睡”的冰冷面庞时，他的眼眶猛然湿润起来，眼看着泪水就要涌出。

　　洛寒不知秦羽为何会对人形白骨的自己有如此大的反应，觉得可能是自己的幻术对他的心神有了影响，便忙抬手朝他眉心一点，让他无法再看清人形白骨的面容。

　　此举的效果立竿见影，秦羽整个人即刻清醒过来，心中痛感也顿消，便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手揉了揉眼眶，没有多做解释，只语气平缓地对洛寒说了句，“我没事！”

　　“嗯！”洛寒目光关切地仔细打量了秦羽一阵，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才点了下头没有再去追问。

　　“时间还没到，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随后，洛寒示意秦羽坐到自己的棺盖上，自己则盘膝在一旁坐下。

　　“洛寒……”秦羽刚坐下来就有话要问洛寒。

　　“嗯？”

　　“你要是回去弄清楚了一切真相，之后你会怎么样？比如说会待在哪里？”

　　“我只是一抹灵体，估计要弄清楚真相也会耗费不少灵力，到时候等一切结束了，我可能会待在我哥哥身边，也有可能会烟消云散，不过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可你的遗骸还在这里，难道你就不管它了吗？”

　　“没有必要了，回去之后我就不会再来这里，否则可能又要经历千年时光才能有机会离开，太漫长太难熬了，我已经在黑暗里苦苦熬过一个千年了，不会再重蹈覆辙！”

　　“那你的遗骸……”

　　“不必管它，如若我的灵魂已获自由，那它躺在哪里都没有区别！”

　　“那到时候我能做的，就是帮你重新弄个墓门，不让其他什么生物进来打扰到你！”

　　“好！谢谢！”

　　“可是，如果这次没有成功，我就没办法再看见你了，是吗？”

　　“大概是这样吧！”

　　“洛寒，你知道吗，这三天的经历对我来说有多奇妙，多不可思议，如果你明明还在这个世界，而我却没办法再看到你，我一定会很难过，很难过，因为你已经是我的朋友了……”

　　“秦羽，不要难过！现在，我唯一可以留给你的就是白松鼠了，如果它愿意跟你出山，那它就可以在这个世界陪着你，如果它不愿意出山，你每次来访，我想它也是会来看你的，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带着它的孩子一起来呢……”

　　说着，洛寒就伸手在秦羽肩头拍了拍，安慰他道：“别难过！如果这次没成功，我也会尽力维持人形来和你道别，要是我连这个也做不到，那我也一定会去梦里找你，你也知道，鬼对托梦的事可是很在行的，呵呵……”

　　“嗯嗯嗯！”秦羽目光留恋地看着洛寒，连连点头。

　　时间很快来到子时，洛寒按照事先说的，在秦羽腰身上绑了根红绸，另一端则固定在自己的棺盖上，便对秦羽道：“待会等我开启法阵后，你应该就会感到周身都有一股吸力，等这股吸力完全消失后，就表示一切都结束了，你就可以从耳室里出来了！”

　　“那我在里面需要做什么吗？”秦羽问道。

　　“你只需尽量保持心无杂念，耐心等待吸力消失就行，整个过程不会很久的！”洛寒道。

　　“呵呵，这么简单！那我就进去了！”秦羽笑道，说罢就欲转身去往耳室，不料却被洛寒抬手按住一边肩头。

　　“如果有什么不对，一定要第一时间喊我的名字，知道吗？”洛寒仍是不放心地叮嘱道。

　　“知道了！”秦羽抬手拍了拍洛寒肩头，目光坚定地看向他，“行动吧！”

　　“好！”洛寒点点头，然后就目送秦羽走入西耳室内站定，接着与他对视一眼，便转身径自走向东耳室。

　　不多时，秦羽觉察周围的空气开始流动起来，进而形成一股环绕周身的吸力，知是洛寒已将法阵开启。

　　渐渐地，这股吸力力量越来越强，他的身子就好像是被死死锁在原地一样，虽然感觉周围环境的吸力都能把他吸到地底去，可他的身子就愣是停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只感到周身都有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却也还是给他留有喘息的空间。

　　约莫三分钟过去，秦羽忽然感到身上的压迫感一松，但还没等他来得及反应，那股压迫感便重又回到了他身上，并且越来越严重，他简直感觉自己就快要无法呼吸了。

　　即将窒息的那一刻，一团不知从何而来的物什突然“嘭”地一声撞上他胸口，差点没让他吐血，紧接着他又察觉手指正一下下地触碰着某种飘逸物什，略想了想——大概是系在腰间的那根红绸吧……

　　这样的感觉只维持了短短几秒，接下来的情况就完全出乎他和洛寒所料，身周的吸力突然将他整个人抽离地面悬浮在半空，一阵毫无征兆的天旋地转过后，他便觉得自己犹如掉进了一个无底的黑色深渊，在神识清醒的最后一刻，耳畔似乎还传来洛寒声嘶力竭地一道呼喊——“秦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