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深处》楼兰忘川

14、第十四章 冥冥天定

　　时间无声流过，再次醒来，秦羽发现自己此刻正仰躺着，身子完全无法动弹，大脑也暂时处于死机状态，双目被迫盯着头顶湛蓝的天空痴痴看了好久，记忆才一点点恢复过来——自己应该是被法阵里的那股奇特吸力给甩到这儿的。

　　等想明白自己的来历，加之身子也渐渐缓过来后，秦羽扭头看了看四周环境——丛林蓊郁，高低错落，再一看自己躺着的地方——竟是一块光秃秃的巨石！

　　这……这不就是那片开阔地嘛？秦羽心下暗道，但又感觉四周的环境貌似略有些不同，不过再一想自己之前都是晚上来的这里，肯定不如现在大白天的看得清楚，或许记忆存在一点偏差也算情有可原。

　　如是说服自己后，秦羽便尝试着想要坐起来，可是整个身体却被什么给捆得死死的，让他动弹不得。低下头去看，才发现原来是之前洛寒为自己系的那根很长很长的红绸。

　　嗯？不对，胸口这是什么东西？很快，秦羽发现绑在自己胸口的红绸下方似乎还有一小团物什，仔细去看，就见那物什上竟还长着小动物的白色皮毛。

　　这下，秦羽总算是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就用有些虚弱的声音对那团物什嗔道：“你这个坏家伙，干嘛在紧要关头撞我胸口？差点没被你撞死！”

　　原来，此刻被红绸裹在秦羽胸口的物什，正是洛寒用灵力化的那只白松鼠。

　　大概是秦羽说话时胸腔起伏较大，白松鼠很快也转醒了，为了逃脱困境便拿牙把红绸啮断，这就顺带也帮秦羽解了围，捆绑在胸口处的红绸松动后，他很快就抽出两只手臂，继而坐起来把绑在其它地方的绳子也给褪掉。

　　摆脱绳子的束缚后，秦羽长舒了一口气。这时，就听见已经跑开的白松鼠又跑回来冲自己“咯咯咯”地叫起来。

　　秦羽看了看它，人还是坐在地上没动。

　　“咯咯咯！咯咯咯！”白松鼠又冲他叫了叫，不见他起身，就又动起粗来，捡起地上的小石子就往他腿上砸，一颗接一颗的。

　　“哎呦！你要干什么？怎么又打我！！”秦羽嘴上嘟喃着道，这一幕与几天前的一幕何其相似。

　　“咯咯咯！咯咯咯！”白松鼠似是不满秦羽的态度，就声音更大的叫起来。

　　“唉！”秦羽很是无奈地重重叹了口气，才对白松鼠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又想带我去哪里？”

　　“咯咯咯！咯咯咯！”闻言，白松鼠的叫声立马变得兴奋起来，随即就转过身，做出要带路的架势。

　　秦羽稍稍活动了一下胳膊腿，便在白松鼠的催促下缓缓站起来，开始跟着它往前走。

　　片刻后，他就在白松鼠的带领下，来到另一块光洁平整的巨石前，并发现了躺在巨石上昏迷的洛寒，便急忙上前两步蹲下，将他的身子半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摇了摇唤道，“喂，洛寒！你醒醒！”

　　一连唤了几次后，洛寒终于悠悠转醒。

　　“你醒了！”秦羽难掩心中激动，然而洛寒却对他的话没有反应，看了他一眼便不自觉打量起四周的环境，然后又开始对着天空发呆，简直跟他刚才的状态一模一样。

　　“洛寒！”秦羽又试着叫了叫他，却还是没得到回应。

　　过了好一会儿，洛寒神志才恢复清明，发现自己正被秦羽半抱在怀里，又见他一脸焦急的模样，就低唤了他一声，“秦羽！”

　　“唔，你可算清醒了！”秦羽登时松了口气。

　　“我都有多久没看到这样的蓝天了！”洛寒又将视线投向天空，安静地看了许久，才感慨道。

　　闻言，秦羽心里蓦地“咯噔”一下，就忙摇了摇怀里的洛寒，“喂喂，洛寒，快起来快起来，现在是白天，现在是白天呀！”

　　听到秦羽的提醒，洛寒这下才算是真的回过了神，慌忙就从秦羽怀里挣扎着站了起来，与此同时，秦羽也赶忙脱下自己的外套给洛寒罩在头上，“快回墓里去！”

　　“嗯！”洛寒点点头，拉起秦羽的手便开始往自己墓的方向跑。

　　可是，等他们在树林里穿梭一阵后，洛寒猛然发现似乎哪里不对，就停下来道：“秦羽，这好像不是我的墓那里！”

　　“啊？我们迷路了？”秦羽满脸疑惑。

　　“我们根本不在我的墓附近！”洛寒摇摇头道。

　　“怎么回事？”秦羽更摸不着头脑。

　　“我感受不到阴阳阵的存在，也察觉不到墓里自己的气息！”洛寒神色凝重道。

　　“哎呀完了，你肯定是被太阳的阳气伤着了，也不知道我们在外边躺了多久！”秦羽担心地看着洛寒。

　　洛寒没有搭话，目光却不停地扫视周围的树林，试图找出点线索来，但似乎只是徒然。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秦羽很担心洛寒的身体会受不住。

　　“先找一处避光的地方吧！”洛寒停住四下打量的目光，踌躇一下才长长叹了口气道。

　　“哦，对对对！”被洛寒一提醒，秦羽才发现自己关心则乱，一心只想让洛寒尽快回到墓里，却没想到现下只要暂时找个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让洛寒避一避也是可以的。

　　继续小跑着往前赶路时，洛寒冷不防被地上的树根绊了一下，险些没摔倒，还好秦羽眼疾手快将他拉住。只是，这下他们好像都发现了什么，就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你？”

　　“我？”

　　“你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样了！”秦羽蹙眉道，“有些重！”

　　“我也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奇怪，却说不上是为什么！”洛寒回道。

　　“看你现在的样子，倒也不像是被太阳的阳气灼伤过，不然多少应该会有点不适感流露出来，可你看着好像一点事都没有……”秦羽将洛寒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一番后道。

　　“……”洛寒也正奇怪这些。

　　“难道……”秦羽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他立马双手握住洛寒的一只手，细细摩挲一番便眼前一亮，旋即又将两根手指凑到洛寒鼻息处，停了几秒蓦地便面露喜色，为了以防万一，又躬身将头偏朝一侧，耳朵贴上洛寒的胸口，静静听了一阵就再也按捺不住满心的欢喜，激动地抓起洛寒的胳膊使劲摇了摇，张开嘴想说话嘴唇却开始发抖，急得他在原地蹦了好几下才颤着嗓子大声对面前的人道：“洛寒～～你复活啦！！”

　　“……”

　　不等洛寒做出反应，秦羽便又激动地跟他解释起来，手拍着还呆立在原地的人的胸口，道：“有心跳！”随后又抬手凑到人家鼻下探了探，道：“有鼻息！”最后是双手抓起人家的两只手举到彼此面前，道：“手也是热乎乎的！”

　　“真、真的吗？”洛寒依旧不敢置信，“我……复活了？”

　　“不信我咬你一口看看会不会疼？”秦羽不知怎么地就想到这个馊主意，拉起洛寒一只白玉一般的手臂就下了口。

　　“啊！”牙齿碰到肌肤的一瞬，洛寒条件反射似的叫了一声，并试图将手臂缩回。

　　“你看，你现在已经对外界的刺激有知觉了！”秦羽放开洛寒后道。

　　“好像是真的！”洛寒看了看手臂上秦羽留下的浅浅牙印，有些出神道。

　　“还不信？”秦羽笑着问道。

　　“我真的复活了？”洛寒摊开双臂，奇怪地打量着自己。

　　“如果你还是不信自己已经复活，那我们就走到太阳底下去，看看你有没有影子？不都说鬼是没有影子的吗？”秦羽提议。

　　“……”洛寒没有回答，似乎有些犹豫。

　　“你想想，要不是你复活变成了普通人，怎么会被这树根绊到？之前每天晚上你带我走过那么多地方，也没见你出过什么状况，更何况现在还是大白天！一定是阴阳阵出了什么问题，意外让你复活了！”为了打消洛寒心中的疑虑，秦羽略一思索道。

　　“嗯！”洛寒点点头，觉得秦羽的话有道理。

　　“那我们就去太阳底下试一试？”秦羽征求道。

　　“好！”洛寒一边答应着，一边就将秦羽的外套拿下来还给他。

　　向前走去，树影斑驳间出现一小片阳光，洛寒试着将手伸过去，就见地上投下了它的影子。

　　“怎么样，这下该相信你复活了吧！”秦羽拍了拍洛寒的肩道。

　　“看样子，真是这样！”洛寒回道，然后就上前两步，将整个身子都沐浴在阳光下，抬起头仰望树林外的天光，不禁深吸了一口气，似是体验到一种特别久违的感觉。

　　秦羽静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下颇为感慨，既为洛寒的复活感到万分高兴，又为他这一千多年的等待感到无比心疼——独自在那么漫长的岁月里煎熬，那是多么寂寞多么绝望的一种体验啊！